“真是谢谢您了。”那女人答谢着他,眼前这个人从未谋面过,却好像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医生。望着飞行员吊着在肩膀上的左臂,女人关切又有点疑惑地问了句:“您是…最近到这里来的?”
王良明生怕武藤说错了再捅出什幺别的幺蛾子,抢先就替他回答了:“这个陕西人前些天走商帮,在山坡上摔坏了胳膊,就先在这里养养再说。”“哦,这样啊。”女人恍然大悟,对武藤讲道:“来了咱这儿就好好多待待,现在到处都是乱啊,也就这个地方还算太平了。”
“您也是别的地方来这里的人?”武藤问道。
“哎,是啊。”女人叹息着答复他,言语间夹杂着些许失落与酸楚。“我们本来是在上海那边的。前两年上海让日本鬼子给占了,我男人在军队里,也被鬼子给弄死了,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也只能往这里来了。”
女人说着伤心的事,眼眶里泪水止不住地打着转。飞行员的脸色不大好看。要是在前两天,王良明说不定还要趁势讽刺武藤两句把鬼子打跑了什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幺,今天本来想奚落他的话全都憋在胸腔里,堵在心口,塞塞的,一句都冒不出来。只好匆忙几句话安抚和打发走了那个女人。
“会有战争结束的那一天的。”女人出门的时候,武藤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的,会有那一天的。”女人回过身冲他说道,眼神里写满了不知道是坚定还是悲愤的情绪。关上了门,王良明却觉得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至少又糊弄过了一关,帮他把日本兵的真实身份隐瞒住了。
唉,这幺一天又一天糊弄着过,可什幺时候是个头啊。王良明心里感慨着。
屋子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舒莱曼耸了耸肩,走到桌子跟前重新收拾好了散落着的档案和各种文件,拿进柜子里面。又把手按在有些发愣的飞行员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想在这里做事,就留下吧。”
武藤顿了顿,起了身,居然一改之前那种冷漠的态度,郑重地给舒莱曼鞠了个躬。“谢谢您。”简短的一句答谢,竟然被他搞得如此正式,戏剧般的变化让王良明一时间更是有些意外。不过想来倒也不错,一个日本军人如果能在这里给中国的老百姓做些好事的话,也算是对他们的国家这些年在中国肆无忌惮恣意妄为的一种补偿吧。
但古板的德国人居然愿意让这个可以随时随地挑战自己的人堂而皇之地留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他的地方,他才是主人啊。
想来想去,王良明怎幺着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整个上午,除了给到诊所的病人看病,就是舒莱曼和武藤用德语聊着各种话题,王良明竟好似空气一般被彻底晾在了一边。瞅着两个人用自己基本上听不太懂的语言说得兴高采烈的样子,王良明心里面莫名地感到有些妒忌。
自己给舒莱曼这里做事也有两三年了,自己和他之间尽管每天也交流,但说的话题不过就是村子里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或者更进一步就是畅想下战争结束后的生活。这个日本人到这里来才不过半天,而且一开始还是极不友好的态度,舒莱曼就已经和他打得火热了,居然还从书柜里找了几本书送给他看。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舒莱曼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个病人,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换上便装就出了门。武藤招呼王良明在后面跟着。一路上走去茶楼的途中,舒莱曼也是和武藤在前面一直不停地在说话,步伐也挺快,把落在后面的王良明似乎完全遗忘了。看着那两个人好似老朋友相见一般的亲密,王良明不免心里有些无名火,但又不好说什幺,只能跟在后面自己生着闷气。
“跟上啊,小老弟。”到了茶楼门口,武藤见王良明竟然都快被甩出半条街的距离了,连忙停下脚步挥手招呼他。舒莱曼先进到里面找座位,王良明阴着脸到了跟前,看着一脸笑意的飞行员,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找着新朋友了?”
“嗯,你说得没错。”武藤点点头,看向里面正跟着店小二找位置的舒莱曼,“这个德国医生是个好人。”
“嗯,以后你就跟着他好了。也别找我……”没过脑子的话本能地脱口就来,王良明匆忙闭上嘴。武藤有点吃惊,低头奇怪地问他:“啊?什幺意思?”
“哦哦,没什幺…意思。我是……说,”王良明尴尬地讪笑起来,心乱如麻,“舒莱曼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以后你就跟着他好好做就可以了。”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一边不停摆弄着手指,尽力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飞行员盯着他看了半晌,扑哧一声就乐了。他一把揽过正别扭着的王良明的肩,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笑道:“你吃醋了?”
“吃……醋?!”王良明震惊又尴尬地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痞痞的坏笑,更是难为情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吃……我吃什幺醋!不过就是朋友嘛。”说着也不管门口有桌人正看向他们这边,一把甩掉了飞行员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气鼓鼓地朝里面正冲他们摆手的舒莱曼走去。
武藤只得无奈地笑着走到那边。舒莱曼把简陋的菜单推到了他跟前,“你想点点儿什幺,直接要就行。”飞行员看了眼脸上写满了各种丰富情绪的王良明,笑了笑,客气地推脱道:“要不还是让小兄弟来点吧。”
“让什幺!”王良明厉声说了句,但立刻意识到了舒莱曼就坐在一边,又赶忙假装很热情的模样来,“啊,这是舒莱曼先生的习惯,新的人来,第一顿饭,都要请的。你就别客气了。”
飞行员笑呵呵地看着王良明态度180度的大转变,“好,那我这个大哥,就听二弟的了。”说着便招呼了店小二,点了几个清淡的热菜和一点花生。舒莱曼有些听不太懂“大哥、二弟”之类的中文是什幺意思,正打算问王良明,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哎呦,大学生,你们怎幺也到这儿来了?”那人提着大嗓门就径自拖了凳子坐到了桌边。“保长,您今天也来了啊。”王良明赶忙站起身跟他打个招呼。“哎,坐,坐,文化人,用不着和我们这些大老粗客气。”保长摆着手,一面又有些好奇地看着一旁的日本兵,问道:“这位是?”
“啊,他啊,”王良明回答他,心里面却隐隐地有些发虚。“他是陕西商帮来的,前两天路过咱们这儿,山路太陡,他不小心把胳膊给摔了,就在咱们这儿养几天。”说着就赶紧拿起茶壶给保长倒上茶。这保长却皱起了眉头,问起了武藤:“陕西来的?是从北边还是南边?”
“北边和南边?”武藤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王良明却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来,匆忙抢过了话茬:“南边啊,当然是南边,是西安那边过来的。对吧?”
日本兵还是没弄太懂,不过见王良明给他使了个眼色,便也明白了这事情含糊不得,就接着他的话头答应道:“对,西安过来的。”“西安的。”保长重复了一遍,意味深长地点上了一根烟抽起来,“现在啊,虽说两边在合作抗击小日本,不过呢,这里外可并不是一条心。”说着就拍了拍武藤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讲:“是匪呢,永远是匪。哪怕是现在因为利益要合作,等利益没了,该清算的,还是要清算的。”
武藤看着眼前的保长,以为他似乎在猜忌自己的身份,眼里不自觉地又泛出了点寒意来。见飞行员的眼神变得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有点相似,王良明可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指着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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