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肌肤如同用冰雪堆砌，苍白到没有血色。五官精致玲珑，赤色瞳孔通透如琉璃，但站着不动时，身上简直一丝活人气都没有，比起活生生的人，反而更像栩栩如生的人偶。
而她穿着的雪白长裙有着过长的裙摆和宽大的袖口，对武者来说可以说累赘，偏偏身后背着巨大的黑色战镰，反差大到让人无法不注意。
“走吧。”姜妩收回目光，“你带路，回公主府。”
“是。”
雪姬点头，没有任何疑义地执行命令。她不好奇主人为什幺这幺下令，只做好自己该做的。
姜妩喜欢这样的属下。
这时，被震住的双喜终于回过神来：“这，这是……？”
她当然也听到了刚刚那句“殿下”。
“姜，姜姐姐……不、不对。”双喜惊得都不会说话了，“殿下……您是二皇女殿下？”
“嗯……”姜妩沉吟，“大概是吧。”
“大、大概？”
“嗯，因为我失忆了嘛。”
这幺说着的姜妩，在到达公主府门口的时候，将她的“失忆”症状完美表达了出来。
她看着门口站着迎接她的一排人，困扰地歪了歪头。
“你们谁？”
……
月辉皇宫，御花园。
观真跟随前方的梁公公，从那些精致奇巧的景观中穿行而过。
此时的他，和城门口云游苦修的僧人模样大不相同。洁白如雪，不染尘埃的袈裟披于身上，金线绣成的纹路在日光下微微闪耀。
他唇边不再含笑，低下眉眼的姿容如同悲悯地望着世人的活佛。那样圣洁的模样，就算说他足下能生莲，想必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月辉国的怀远帝见到这样的观真，也不由心神恍惚——一晃眼，当年那个温文儒雅，丰神如玉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般模样。
湖心亭内，观真微微躬身。
“陛下。”
“免礼。”怀远帝道，“你们山长前次来信，想要请晴儿上山授课。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二皇女小字天晴，世上有资格那幺叫她的人不多，但怀远帝毫无疑问的是其中一个。
观真垂下眼：“陛下明察秋毫。”
怀远帝背过身，眺望层层莲叶间的湖光。他对自己的小女儿是有些愧疚的：“此事朕不会插手，结果如何，全看晴儿作何决定。只前些日子她无故外出，音信全无，你先在宫里住下，待她回来再说。”
……外出？
观真略一沉吟，“二殿下的下落，观真倒有些线索。”
“哦？”
观真斟酌着掩去一些细节，把之前的事如实说了，“……观真与二殿下也只是多年前有过几面之缘，一时不敢相认。现在想来，那应就是殿下无疑。”
怀远帝冷哼道：“不敢？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观真还是那般稍稍躬身，也不见如何慌张：“陛下恕罪。”
“……罢了。”怀远帝微一闭眼，吩咐边上候命的梁公公，“梁仪，你去二公主府上看看。你今天也别去扰她清净，都下去吧。”
后半句却是对观真说的了。
“奴婢遵命。”边上候着的太监总管梁仪退了下去。
观真没有久留的理由，也跟着离开。他们走出湖心亭，梁仪出宫，另有小太监来给观真带路。他没走出几步，迎面遇上了月辉国的皇太女姜望舒。
既然遇到了，也不好当做没看到。观真躬身行礼，“太女殿下。”
姜望舒见到他也是意料之外，连忙道：“观真法师不必如此！”
“礼不可废。”观真摇摇头，“殿下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要寻陛下？”
姜望舒略一点头：“本宫确有要事寻父皇相商，不便耽搁。怠慢之处，改日再亲自向法师赔罪。”
观真道：“国事要紧，太女殿下无须在意。”
两人匆匆寒暄完，各自继续自己的行程。
皇太女殿下直奔湖心亭，直到看见怀远帝的背影才停下步伐。她向着背对自己的怀远帝行了跪礼，深吸一口气——
“父皇，皇妹她……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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