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杵（1 / 2）

入秋以后没多久，韩七巧就为沈凤青诞下一女。女娃粉嫩洁白，眸光聪慧，沈凤青大为欢喜，视作掌上明珠，取名沈滟。

与此同时，韩七巧郑重与沈澜划清了界线。她坦诚相告，说自己爱上了沈凤青，不愿再与沈澜行那伤风败俗的勾当。今后她只想相夫教子，老老实实地守在沈凤青身边。孕期那一场欢爱，是韩七巧送给沈澜最后的留念，那之后，她与沈澜就只是母子关系，再无其它了。

沈澜早有所感，从那日她与父亲同房的细枝末节来看，韩七巧早已被父亲俘获。也难怪，父亲龙凤之姿，又如果└】..体贴温柔，任谁都是无法招架的。

沈澜放了手，成全了韩七巧。

某日，沈澜经过韩七巧的西厢，远远地瞧见父亲正抱着滟滟在院子里玩耍，父亲坐在轮椅上，韩七巧则在一旁的石桌上为父亲沏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景象令沈澜动容。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父亲近来有些老了，鬓间也添了几许白发。这幺多年来，他一个人走南闯北经营家业，用自己单薄的脊梁撑起了这个家，可自己呢，则像个嗷嗷待哺的狼崽子，只知一味榨取父亲的精血，不仅不为他分忧，反而总是惹出一堆祸事叫他烦心。

思及此，不禁泪流满面，满心恼恨。

痛定思痛之后，沈澜留书一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等沈凤青发现沈澜失踪，已是第二天的事了。他颤抖着手打开了沈澜的信，俊秀的字迹跃入眼帘，每一个都狠狠戳着他的心窝，让他痛不欲生。

“爹，孩儿走了。

“对不住，这些年总是让您挂心。不用担心我，我带了足够的盘缠，足以支撑我在外面开辟一番天地。

“之前是我错了，我的思想太狭隘，总是不思进取。您对我的教导是对的，男儿志在四方，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在您的庇荫下成长了这幺多年，羽翼已丰满，所以现在离开您，是最好的时候。

“我虽不能在您膝下承欢，但好在有大娘和小娘，还有滟滟陪伴，想来您也不会寂寞。我不希望您继续挂怀我，只要偶尔，极其偶尔的时候抽空念一念我的好就可以了。

“我会努力成为您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希望看到您笑。我依旧深深地爱着您，如果您是一棵白杨，那我愿成为一棵胡杨，站在您的身旁，与您一起扎根荒漠，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枝繁叶茂。这是我对这份爱的诠释和期冀。

“愿好。

“不孝子沈澜敬叩。”

不知不觉中，沈凤青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他从未想过沈澜会离开自己，这十几年来，沈澜活成了一颗顽石，无论雨打风吹，都会时刻出现在他眼前。他习惯了这种陪伴，也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失去他。原本他以为，沈澜的离去只是在他的心上戳了一个小口子，而今事到眼前，他才发现，自己的心竟是被剜去了大大的一半，而剩下的另一半，则亦是血肉模糊，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