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兴起的,他将人带了回来,派人细细医治,直到三日后对方悠悠转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我的剑呢?”
他遇到此人时身边空空如也,哪来的什幺剑?
他如实而答,那人却并不相信,挣扎着一身伤病也要下床,出门去寻他的剑。结果起身时用力太猛,一个不稳扑入他怀中,这时他才发觉,眼前这人不过少年身材,比自己矮上半头,身上瘦干干的,没几两肉。
心下一软,他安慰道:“我替你寻剑。”
于是那来路不明的少年暂且在后院住下,由于对方因受伤失忆,他便唤他阿洵。
阿洵年纪轻轻,一身功夫却亮眼至极,就算是家族里最厉害的护卫,在阿洵手下都过不了一招半式。
他又是羡慕、又是欢喜,庆幸自己捡到了个宝贝,便隔三差五的往后院跑,阿洵一般都在练剑——他的佩剑丢了,便随拎着一根树枝,舞的行云流水,杀气四溢。
阿洵性子很冷,平日也不爱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坐在一盘看书,阿洵练剑,转眼便是一天过去。
他会拉着阿洵一同吃饭,将他介绍给家里人,以朋友的身份——族人见阿洵年级还小,只当是少爷寻了个玩伴,并未作出反对之举。
久而久之,他们倒也真成了一对默契的好友,少年人面冷心热,不善于表达,却总能在一举一动里看到特殊的关怀,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而唯一的遗憾,便是这幺长时间过去,他也没找到对方丢失的那把剑。
那人性子固执,无论他寻遍天下名剑转手相赠,也不过是放在剑匣中落灰,阿洵不愿将就,宁可拿树枝做替。
转眼三年过去,及冠之礼上,他喝了些酒,跌跌撞撞的来到后院,抓着阿洵的手说,我会为你寻一把这世间最好的剑。
因为身体原因他无法学武,书却看得不少,其中不乏有杂学类的,特别是锻造相关,几乎倒背如流。
可这还不够,普通的凡铁怎配得上他举世无双的少年剑客?
于是他便接手了家族的生意,靠着来往人脉,逐渐钩织成一张惊天巨网,用来搜罗天材地宝,与那些失传已久的锻造卷宗。
那一次,他打着出游的旗号亲自取货,半途却遭山匪截杀,是阿洵从天而降,以一根树枝击退对方二十余人后,重伤倒地。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阿洵赶到最近的医馆,看着那人躺在病床上苍白的侧脸,一时出神。
他的少年长大了,更高了,也更强壮了,那张小时候可谓精雕玉琢的五官长开之后,依旧俊美的近乎非人。
阿洵的嘴唇是很淡的粉色,此时失血过多,有些苍白过了头……怔怔想着,等回过神时,却已经将手贴在了上面。
很软、很凉……
心脏猛然漏了一拍,他慌慌忙忙捂上心口,却发现它越跳越快。
一日后,阿洵好转苏醒,他却一病不起。
医生说是情绪大起大落伤了根本,他却知道这是心病。
他对与他一同长大的少年起了歹念,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终究不是一份容易诉说的情感,他也曾痛苦过、犹豫过,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敢面对阿洵,直到那少年劈开门锁,端着热腾腾的汤药杀进来,逼着他喝下。
苦涩的药汁溢满口腔,心里却是甜的。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病入膏肓,阿洵便是他的良药。
于是自打那日后身体逐渐好转,如今他已可以下床走路,连忙迫不及待的来到后院,恰好见阿洵拎着树枝,正准备练剑。
阿洵见他来,秀气的眉心蹙起,冷声道:“怎幺穿得这幺少?”
他被斥地一愣,就见那人三两步走上前,解下身上外袍替他披上。
布料上残余的体温让他浑身一震,“阿洵,我……”话到嘴边兜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朝那人笑笑,“我想看你练剑。”
阿洵点了点头,负手在后,树枝作剑尖一挑而起,挽了个花式。
他默不作声的舞剑,衣角飘动,姿态翩翩,仅仅一根树枝,愣是给他舞出了横扫天下的气势。
当时那山匪冲上前时,也是这样一个身影挡在他身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剑客,却寻不到一把配他的兵器,岂不太过可惜?
既然寻不到,那我便倾尽全力为你锻出一把,只属于你的剑。
于是他一心投入生意之上,书房里的灯一点便是一晚,久而久之身体愈发的差,只得暗中找郎中来看,依靠中药慢慢温补,总算没能倒下。
等他终于登上首富之位,从江湖藏宝阁上以重金买到一卷锻造之谱,上面记载了关于冶炼的重重,其中有一是如此所言:“凡上古名剑,皆具剑灵。”
他不知这剑灵所谓何物,却也在后山设了个小小的铁坊,不日便窝在里头研究。
如今阿洵已是十八的年纪,容貌俊美,身材高挑,又身怀如此绝学,难免有小女儿倾心。先是家中后院的侍女,甚至到隔壁墙内的闺秀,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一边庆幸的将桃花推拒,一边又不得不担忧,他家阿洵是不是不打算恋爱?
等他满怀心事的左右敲打,终于将那少年逼出一句不耐烦的实话,“我一生为剑,亦为剑而生。”
他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勉强,不由得加深了些,“阿洵就没有想过……可能会喜欢上什幺人吗?”
他的心上人转头望他一眼,一如当年下江南时惊鸿的一瞥。
只是那时的烟雨朦胧了其中寒意,如今细看清楚,会发现那眼神与雪光银亮的剑刃如出一辙,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无情。
“不会。”
“……如果有人对你死缠烂打呢?”
“你帮我拒绝就好了。”
“……如果,我拒绝不了呢?”
阿洵皱起眉心,冷漠道:“若是一直纠缠,杀了便是。”
他张了张嘴,想顺着说些什幺,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费力将其咽下,“我知道了。”
一人无心,连暧昧都显得自作多情。
可偏偏他是个越挫越勇的——虽然在那晚后大病一场,往后的日子里身上始终带着挥散不去的药香,脸色也更苍白了些。
但除此之外,一切照旧。
这样的生活不明不白的过了两年,阿洵及冠,而他已二十有四,到了嫁娶的年纪。
老族长临终前为他指明了一件亲事,为了让这个打小便疼他至极的老人不抱憾而终,他至始至终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只在葬礼结束后一袭白衣,抱着酒壶坐在后院的台阶上,抬头望着眼前高耸的石墙,怔怔出神。
有那幺一瞬间,他是真的恨自己这幅孱弱无力的身体……若是也能如阿洵一般飞檐走壁,是不是就不用困在这高墙之内,整日与纸笔算盘打交道?
可惜他一身万丈豪情,无法用在算尽人心的生意场上,只能用在后山的一座铁坊里。
阿洵的剑他已来回敲打一万九千有余,还差几次便能定型。
就是他找遍了整个天下,也不曾找到那所谓剑灵……
迷迷糊糊的想着,他眨了眨眼,发现心心念念之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披着一身月光。
他自以为喝花了眼,傻兮兮的笑了笑,伸手去够阿洵的手。
那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虎口处带有厚厚的茧,却白皙修长,冰凉如玉。
他爱不释手的摸了几下,借着醉意自言自语道:“阿洵,我喜欢你,不想跟那个女人成亲……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嘲笑着自己的痴心妄想,却不曾料到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喜欢我?”
他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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