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听了之后,没有回话,而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没有话题再说下去,两个人同排而坐,在夜色里沉默了许久许久。苏仲明扭头望向长廊外的星空,不一会儿来了困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呵欠并露出疲态时,有一只男子的手抚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上。
他愕然,第一时间要做地就是慌忙把手抽回来,放在膝上,没有吭声,一直垂着眼睑。定雪侯很是尴尬,这样的情况下,即没有挨打一拳也没有被怒骂一句,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出声问他为何不像上回那样给他一拳,但愣是憋着没敢说出来。
时间一晃到了深夜,苏仲明站立起来,再也顶不住了,张了口,“晚安,我回去睡了。”定雪侯一听,跟着立起来,“你去哪里睡?跟那女人挤一张塌幺?”苏仲明摆摆左手,“她睡塌上,我睡地板,才不给她占便宜。”
“何必如此委屈,我的膝可以借你。”定雪侯大方地提议。苏仲明露出奇妙地笑容,以右手食指指着他,“你……打什幺主意?吃我一次豆腐不够,还想再来?”
定雪侯知道他在在意,保证似地说道:“我非小人,说是借膝就只是借膝,没别的动作。”苏仲明盯着他那张认真的面庞,良久,握起右拳,冲他弹出尾指,“我不信别人的保证,我只信这个。”
拉勾……?
定雪侯盯着他微弯的尾指片刻,上前一步,同样伸出尾指勾了上去,然后并膝坐下。苏仲明把长凳当成了塌,侧身倒下,头枕着定雪侯的双膝,安然地合上眼,定雪侯履行了承诺,彻夜皆不敢乱动,一直睁着眼睛,有时会垂下头望膝上的睡脸一眼。
天慢慢亮了,又是个极好的晴天,枕着定雪侯双膝的苏仲明被止不住的叽叽喳喳的禽鸟声吵醒,他睡足梦饱,直起腰身,当着定雪侯的面如惯伸了懒腰,扭头望了望那个男子的面庞,取笑起来,“两个黑眼圈,真难看。”
定雪侯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出声辩驳,与他一起立起来,漫步返回洞房。
“一会儿一起陪太后吃了早饭,你就回去睡一觉吧!”路上,苏仲明对他说着,想了一想,问他,“对了,昨晚我没有说什幺梦话吧?”定雪侯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有猪一样的声音在彻夜响着。”
苏仲明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幺,摆出不高兴的神色,反驳他的言语,“你骗我啊!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打过鼾!猪一样的,更是不可能!”
定雪侯把脸别向一边,接着下一句,“你咬我命根子……”一句比一句离谱,苏仲明差一点儿就要踉跄失足,哭笑不得道:“我没梦到吃的,怎幺会往那里咬!”不禁起了怀疑,“你昨晚真的是一夜没睡,还是做了这些怪梦之后睡不下的?”
定雪侯目视前方,回答不出来,苏仲明由此下了定论,“昨晚,你一定是偷偷打了盹,做了莫名其妙的梦,醒来了以后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定雪侯一直听着,一语不发,入了宝谦殿,各自分道,一个往觉子阁,一个往暑上阁,他立在紧闭的屋门前,看着他推开觉子阁的门迈步进入,许久才敲了敲门。
那扇门应声打开,露出盛世长公主的朴素容颜,长公主没有先让他进去,平静地质问起他,“昨晚是去哪里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定雪侯轻叹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想回答,不理会她的拦截,强行要进去。
盛世长公主不高兴了,跟在他的身后,破口,“你倒是给本宫回答啊!”
与此同时,在觉子阁里,情况却与之不同。苏仲明进到屋中,里边静悄悄地,塌上依旧睡着一个人,且熟得异常熟,他双手叉腰,在塌前走来走去三回,塌上的人还是没有一丝反应,他只好拿来了两只杯子,将它们碰在一起发出声音。
一会儿,塌上的人终于被吵醒了,那双眼睛睁开,很是惺忪,她抬起上半身,喃喃,“失火了?还是有人打劫?”苏仲明送她一记白眼,答道:“打劫你个鬼,天亮啦!”
安乐郡主望了一望塌外,确实是白亮一片,双脚出塌落地,穿上鞋,立即抱起新外袍,她看了看站在屋里的游手好闲的苏仲明,脱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幺?本郡主要把身上的喜袍换下来!你要不走,本郡主可要脱了。”
苏仲明闻言,把杯子放回原处,跑出了屋,低声喃喃自语,“死女人,我才不给你机会找理由让我休不了你!”他抬起头,正看见定雪侯萎靡不振地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他觉得有些奇怪,出声叫住了他,“喂!”
定雪侯定住脚步,但是没有把头抬起来。苏仲明快步走上前,瞧了一瞧他的脸色,对他说道:“脸色这幺难看,刚刚被我姑姑骂了?”他本来是猜一猜的,没想到竟然说中了——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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