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理的因素,伊兹密尔连年暖冬,只是今夕却气候异常,萦空如雾转的雪渺渺降下,日暮斜阳下,屋檐上的积雪如浮云皑皑,与天际的云霓融为一体,寒色中满园的苍翠缓缓化为琼枝。与恁时的梦境重叠,只是凄凄岁暮风中独独少了当年的足迹。
维塞在这戚戚朔风下,静静俯瞰特瑞斯的睡颜,幔帐轻轻拂溢,不愿坏了如此清幽宁静的时光,屏息凝睇。
若是醒了定会怒目而视吧?思绪微乱,心绞一痛,维塞不由蹙眉,掌情不自禁的附上对方的侧颜,细细摩挲。
不知不觉间竟俯身细吻,丹口温润,嫩舌柔软,让人适可不止,忘了自拔。带着其他男人腥骚的滋味,陪他一起吞下难以下咽的秽物,怊怅若失,吻的更是缠绵。
就在越渐痴狂的吻下,倏然被人狠狠咬上,维塞防不胜防的一击吃痛,猩红的血液滴落斩白的床幔,在那人睡颜旁开出复仇的冥花。美的炫目,痛的彻骨。
维塞猛然抬头,指腹摩挲着沾染自己血液的柔唇,追忆起蒹葭畔那个儿时的青涩的吻。曾经依昔,往事不复,留下的不过是彼此附加的伤痕。
日暮将至,天际染上余晖,两人缄口,一室的死寂,诠释着伤痕累累的恋意。
日月交替,身旁之人不移,究竟过了多久维塞记不清了,直到特瑞斯微微侧身,有了苏醒的预兆,才打破了这漫长到让人误以为过了百年的静谧。
长睫微颤,特瑞斯悠悠睁眸,眼前一片昏暗,自觉的身如灌铅,连手指都无法抬起,双腿之间莫名酸软;“是尼诺吗?能给我一杯水吗?”
维塞没有作声,隔着幔帐亲自递上了水杯,特瑞斯慢慢的撑起身来,蹙眉一笑;“你不会相信,我做了个既漫长又荒唐的梦-------”
挑开幔纱顺手接杯,惊觉身旁之人不是那位对他体贴入微的男人,竟是那梦中的恶魔,特瑞斯露出厌恶之色,缩回纤指,将水杯打翻。
不!他的噩梦还未结束,而那个人回不来了,他竟忘了尼诺已死,眼前之人不过是将他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维塞就这幺寂寂的睨着他,正襟危坐,喜愠不形。
凉透的冰水溅了一身,彻骨之寒沁着衣物,涣然入心。
曾经再美的回忆也不过是一杯水,液体迅速被床单吸入,消失的无影无踪,覆水难收,只留下寒意肃然。
“你知道的,我现在最不愿的是见到你。”特瑞斯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却只言片语的想打发他。
维塞没有多言,起身踱步;“我也有事在身,只是顺道来看看你,既然不愿,那告辞了。”
特瑞斯知道那人或许不会再来了,在旁人看来他们势不两立,唯有眼角的氤氲知道自己对那个男人还是藕断丝连,始终没有放下过,即便想放,想忘,想要两不相欠,但维塞只是站在他的面前,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便不攻自破。
他们曾经拥有了很多,也失去了太多,而今还经历了这幺多。神啊,究竟该怎幺办?特瑞斯茫然失措,无法释怀。
维塞快马加鞭的亲自跑去艾米尔在伊兹密尔的别府。推开了阻扰的下仆,未曾等人禀报便一路直闯,来势汹汹的找着那人。
不曾料到正厅之中,一人一虎之外竟还添了一位女子。
“来着正好。”艾米尔不等他开口让维塞入座。
那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袅娜娉婷绰约多姿,任谁见了都会喜欢。但最绝的不仅如此,伊斯兰世界中的女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大字不识,茕立深闺,不问世故。而她不同。自小跟着哥哥博览全书,晰晓千古,自持主见,不愿被任何人左右,一双灵秀的慧眼奕奕,诠释着她的秀外慧中,她便是艾米尔的妹妹阿法芙,也是维塞名义上的发妻。
“你们结婚这幺多年了,为何还没孩子?若再不生将影响家族团结,很多旁系都在虎视眈眈。”艾米尔将牛奶倒入红茶之中,不温不火的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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