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恕醒时,天还没亮。
外面淅沥沥地下着雨,天和人一样昏昏沉沉的,仿佛还浸在梦里。
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使人稍微清醒了些,膀胱一阵胀痛,他顾不上开灯,摸索着走到厕所。
放完水他感到轻松不少,方才做的梦的片段闪过脑海,男人突然开始颤栗,一下子跪倒在抽水马桶边上,干呕起来。
什幺也没吐出来,梁忠恕垂头喘着气,歇了会儿,直起身在洗手池洗了把脸。他借着月光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男人,瘦削而面色苍白,眼神躲闪,像是躲在暗处的老鼠。
梦里的情节渐渐清晰,梁忠恕死死咬着手指甲,但呜咽声还是从牙缝中钻了出来。他迟疑了一会儿,手伸向柜子。
啪,灯突然亮了。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了。转过头去,门口站了个年轻男人。
齐邡皱着眉看他那副窝囊样,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幺呢?”
梁忠恕呆了呆,直直地看着他。
“今天部门庆功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来,你不会这都忘了吧?”
齐邡长得好看,一张娃娃脸十分秀气,但他语气就没那幺可人了。梁忠恕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忘。”
只是送完人不是该自己回去了吗?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人捉了去,齐邡低头端详着他的掌心,脸色阴沉:“你到底在干嘛?”
梁忠恕手里赫然躺着剃须刀的刀片,和几道还在冒血的伤。
齐邡表情更加难看,他一脸厌恶地拿起刀片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一把把梁忠恕拽出卫生间:“药在哪?”
梁忠恕酒还没完全醒,齐邡见他不回答,捏着他脖子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问你药在哪?”
梁忠恕这才指给他看。男人坐在他身边给他上药时他仍有些恍惚,没能搞清楚眼下是什幺状况。
齐邡是三个月前进的他们公司,目前是梁忠恕的下属。梁忠恕这个组长虽然业务能力不差,但在下属面前基本没什幺威严,不过明面上把不屑表现得如此露骨的怕是也就齐邡这一个了。
他们部门最近做成一个大项目,庆功会上他喝得不省人事,没想到是齐邡把他送了回来。他向来寡言少语,这时也不知该和齐邡说些什幺,只好愣愣地看着齐邡把药放回抽屉里。
梁忠恕家这个储物柜做工颇为粗糙,抽屉的滑轮经常卡住推不回去,齐邡一用力,木柜晃了晃,抽屉是关上了,一本册子掉了下来。他捡起翻开一看,是本相册,便翻看了起来。梁忠恕本想叫住他,转念一想里面也没什幺特别的照片,又闭上了嘴。
头有些晕,他合上眼躺在沙发上,没几分钟就被揪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不解地望向齐邡。
齐邡手上力气很大,摸得他脸有点发疼,而男人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是让他胃部一阵抽搐,额角冷汗直流。
“果然是你啊,你这个恋童癖变态。”
梁忠恕偶尔会想,自己真他妈是个变态。
八岁时父母离异跟着母亲,母亲再婚后忙着工作没空照看他,结果让他被继父暗地里强奸了三年。
小时候被恋童癖侵犯的话,长大后也会变成恋童癖,有这种说法的不是吗?
就像是为了验证这种说法一样,在母亲和继父离婚后不久,他发现自己对着幼童产生了性冲动。
初二那年暑假他家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这家人不是本地人,儿子才七岁,大人要上班于是托付给他看管。
梁母有次早回家,正撞见自己儿子在摸熟睡中小男孩的下体。
那天送走男孩后,梁忠恕被面色铁青的梁母打得皮开肉绽,女人在他耳边歇斯底里地怒吼,骂他勾引继父淫荡无耻,说他这个变态居然享受被男人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小小年纪也成了变态在做变态事。
很快她便办好手续,把梁忠恕丢进了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制高中。
她对这个儿子无比嫌恶,等梁忠恕考上了大学,他们就彻底没了来往。
母亲的态度如此冷淡也是应该的,因为他是个心理变态会对小孩子出手的人渣,是恬不知耻的垃圾。
这是必须向所有人隐瞒的秘密、是无法见光的丑事,绝对不能说出口,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然而这个人知道了。
梁忠恕大脑一片空白,半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齐邡双手沿着他脖颈的弧线摸下去,揉捏着。指尖所触及的地方一阵冷热交加,男人环抱住他,梁忠恕在他的臂膀中止不住地发抖。
齐邡在他耳边低语:“你以前是这样摸我的,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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