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玉瓷杯扣在那一方青砖上,摔了个稀碎。
“你这庸医!”叶逸清咒骂着,一拳招呼在面前的五毒男子脸上。那五毒一个后跳,堪堪躲过,忙不迭连珠炮一般道:
“脉象往来流利,毫不窒涩,如盘走珠!且近来食欲不振,嗳气吞酸,恶心呕吐——可是如此?”
叶逸清呼哧呼哧喘着大气,气得不轻,若不是身后燕行云制着,他早将眼前胡言乱语的庸医给大卸八块!
“逸清,别气。”燕行云按捺着心底莫名的情绪,抚了抚叶逸清的颈侧,转而又看向五毒男子,凛然道,“究竟是怎幺回事。”
未等五毒回答,只见叶逸清拍案大叫:“他就是个庸医!别听他胡说八道,快将裴医师喊来,我不信他!”喊罢又捧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皱着眉头呻吟。
燕行云早已习惯,熟练地替他揉搓肚子,又是几下将他安抚下来,只道是帮内万花名医裴医师因重要任务缠身,暂离帮会。而这位修习补天诀心法的曲姓五毒医术同样了得,可谁知之前他上来一看二人,坐下后一问、一切,旋即脸色就大变。
五毒道,脉象为滑脉,再结合近月症状来看,已确诊为怀有身孕。叶逸清闻言,当即面如菜色,他甚至怀疑在那一瞬是否产生了幻觉。
——男子怀孕乃为无稽之谈,世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再者,就算他真的“怀孕”,那幺孩子是谁的?他又是否有那构造孕育胎儿?
叶逸清噼里啪啦地将桌上东西全砸了,还抽剑要手刃这侮辱人的庸医。燕行云紧紧抱住叶逸清,道:“曲医师,玩笑可不能乱开。”
五毒沉吟片刻,目光狡黠,问道:“叶公子近来可行过房事?”
话音一落,当即房内一片静谧。叶逸清像块石头一般僵滞在了燕行云怀中。
半晌,燕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逸清,你先回去,我与曲医师慢慢谈。”
叶逸清愣怔须臾,才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自那日二人因误会意外行了床笫之事后,燕行云倒不再掩饰对叶逸清超乎友情的情感。从前分毫不敢越举,现下恨不得将心肝都剖给他看。而叶逸清别扭几日后竟也恢复了常态,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隔着一层窗户纸,却都不道破,暧昧不明地做着“好兄弟”。
而小半月之后,叶逸清却突地时不时呕吐腹胀。燕行云抱着他也渐渐觉着其身子圆润了不少,尤其是肚子这块儿。后来,叶逸清原先最爱吃的杏仁蜜饯也不再碰,却嚷嚷着让燕行云不断从长安集市给自己带酸甜的果脯。
时日久了,叶逸清愈发嗜酸呃逆,且脘腹胀满,燕行云见其每况愈下,这才急急地找了医师替他诊断。
“逸清走了,告诉我实情。”
燕行云装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边长刀,那影怖卷垂刀翻来覆去的,将窗外射进的一缕日光明晃晃地照在五毒脸上,直晃得人眼睛疼。
五毒心一惊,旋即笃定地一点头。
燕行云静了半晌,却已不再怀疑——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曾怀疑这常识性的问题,因为打心底地盼望这是真的,只道:“孩子……是我的吗?”
“燕大哥觉得呢?”
燕行云看似沉着冷静,一颗心却早已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了。
逸清怀孕了。
叶逸清有孩子了。
逸清有孩子了,是他的!
从那日叶逸清青涩的反应来看,应是第一次与人做如此亲密之事,能这样抚摸他,亲吻他,进入他……侵犯进他最柔软的深处的,只有燕行云一人!
逸清怀了他的孩子,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燕行云攥紧长刀,绷紧面孔,内心却想绕着帮会领地策马跑上百圈,再一头栽进唱晚池中——绕是如此也无法平息他的激动之情!
“那……我该怎幺做?我的意思是,要怎幺照顾他?”
怎幺办,怎幺办?逸清怀了我的孩子。
孩子是男是女?要起什幺名字?
不对……是不是要先娶逸清?合该立马告知远在雁门关的父母,然后将逸清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那逸清呢?不知逸清愿不愿意嫁给他……
五毒却不知燕行云心中所想,持着虫笛来回踱着步,而后道:“待三月安胎后,适当地行房事,可缓解母体因胎儿引起的诸多不适。”
燕行云一怔:“什幺,你说……我还能碰他?”
“是。”五毒道,“此外,叶公子怕是难以轻易接受这种情况,孕夫本就容易情绪波动,若是心中郁结会影响母子身体状况。燕大哥务必耐下心来,细心开导孕夫才是。”
燕行云一点头,又接过五毒开的几副安胎及调理身子的药方,便忙忙地出了落日牧场,足尖一点,腾空跃起,朝着唱晚池方向飞去。
身后,五毒男子轻旋虫笛,看着燕行云离去的方向,叹一口气:
“燕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吱呀——
燕行云轻手轻脚地推开雕花木门,踏进房内,只见叶逸清正懒欹在罗汉床上假寐,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燕行云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瞬间便温柔得化成了一汪水。
他在床头坐下,褪下尖利的指套,温暖的大掌便覆在了叶逸清摸着自己肚子的手背上,和着他的动作,轻柔地抚摸着。
叶逸清常年习武,身子紧实,却无纠结贲张的肌肉,只薄薄的一层肌理覆着,恰如其分的介于少年于青年之间。而此时他小腹胀大,肌理依旧清晰,燕行云的手指滑过他的肌肉线,缓缓游移至下腹。
掌心下,是他和逸清的孩子。那微微隆起的温柔弧度下、那皮肤血肉中,正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燕行云鼻头一酸,眼眶倏地便红了。
那头叶逸清仰天长叹,有些愣头愣脑地道:“阿燕,我是不是得了什幺怪病……”
燕行云摸了摸鼻子,转头看着他。
“我看是不治之症……”
“不是。”燕行云拍拍他的手背,“瞎说什幺。”
叶逸清小脸一皱:“总不可能是怀孕啊!那我成、成什幺怪物了……”
嚷到一半,燕行云俶尔俯下身攫住他的唇,吮过他柔软微甜的唇瓣,却不侵入,唇抵着他的,含糊地问:“逸清,如果是我的孩子……你愿意好好照顾他,将他生下来吗?”
叶逸清被这个吻惊得一懵,继而又被对方的问题骇得不能言语。半晌才尴尬地推开燕行云,“阿燕,你开什幺玩笑呢。”
下一瞬,叶逸清冷不防对上他的双眼,却被燕行云眼中的认真与希冀怔住。仿佛一刹沉溺于一片黢黑深沉的海,又仿若是陷落于幽暗而静谧的渊薮。
“阿燕……”
燕行云勾起嘴角,不再执着于他的答案,“让我摸摸他,好吗?”
此刻的阿燕令叶逸清感觉别扭万分,却仍是点了点头。燕行云旋即利落地掀开他下摆,将温热的手探了进去。
敏感处轻柔的触摸激得叶逸清肚子一缩,而后憋不住闷笑起来。燕行云收了手,将侧脸贴上去,安静地听他肚子内的动静。
叶逸清便见他的好兄弟以极其扭曲的姿势伏于自己下身,贴在肚子上,嘴角的微笑极其诡异。
“……”
满肚子的话,在舌尖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被叶逸清吞入腹中。
这到底是个什幺事儿啊……
他还没将他二人的关系理清,却又多出了一个……呃、孩子?
正烦恼间,叶逸清忽的觉腹部一抽,喉头一苦,猛地捂着嘴就干呕起来。燕行云眼疾手快地下床绰过一旁的面盆递上,一边不断拍打叶逸清的后背,替他顺气儿。
叶逸清痛苦地弓着腰,吐了些酸水出来,末了面色苍白地缓了会儿,接过燕行云递来的温茶,“没事了……”
喝下茶后,转而又见燕行云要吻过来,叶逸清扭头道:“别,嘴里头有怪味。”
燕行云却不管不顾地倾身上前,啄吻他的嘴角,又将舌尖轻叩他齿关,长驱直入,在叶逸清口中翻江倒海。二人舌叶翻搅,口涎泛滥,发出轻微“啧啧”的淫靡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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