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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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初秋的一天，校园的杏树黄了，阳光爽朗而厚实，在枝头高挂，一片片的叶子如金箔，在风中飘悠着，响动着。每年的这个时候，新生们一批批地进来，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张张新鲜的面孔在欢笑着，以及这宜人的秋景，叫人无法不想起元代诗人高士谈的“春色惊心又一年”，把里头的春字换成秋字就恰当了。自然，作为一名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顾纯钧的每一年都是从秋天开始的，他对这季节的感情也很复杂，好像他永远都身在其中，却留不住一丝一毫的美。

“来！医学部的！跟我走！”校门口的新生接待处，一个膘肥体壮的男学生在扯着嗓子漫喊，一群少男少女们可算找着了目标，如小溪汇流似的朝他聚拢。“看这师兄，这身材……我还以为是王胖子真人呢！想必是医学部的伙食太好了。”“你说得没错，”“王胖子”一回头，豁开了笑容，友好而含蓄的目光落在某张怔住了的脸孔上：“我本是个和你一样弱不禁风的瘦子，在这读了三年，连我妈都差点认不出我来。各位看过《鹿鼎记》吗？与其说我像王胖子，倒不如说我更接近里头的瘦头陀，吃了豹胎易筋丸之后就这样了。”“哈哈哈，师兄真幽默！”一群人被逗得直乐，只有那个刚才在人背后偷嚼舌根子的女生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一张脸红得快出血了，长睫毛闪动着，美丽的五官因为生气而越发的生机勃勃。

“亲爱的顾老师，你在看什幺呢？”

“吴彤？”顾纯钧惊喜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职业装的女人，记忆中她还是当初刚走进校园时的模样，长得像八十年代的明星吕秀菱，总是默默地在自己上课的时候占据着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一双眼也像吕秀菱那样写满了似水的柔情：“好久不见！自你毕业至今……有三年了吧？为什幺今天才回母校？”

“我说顾老师，你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告诉你吧！本人已应聘上岗，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教辅人员。从今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事啦。所以，我今天不是特意来母校探望你的，而是和你一样，参加开学典礼！”

“教辅人员？你没有读博？”

“没有。”吴彤摇了摇头。

闻言，顾纯钧停住了脚步，略带不以为然地看着她，那种如师如父般的目光让她的心跳加速，正巧一群叽叽喳喳的新生们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吴彤别开了眼。“呀！”她诧异地道：“那个女生可真漂亮！”走在绚美的秋叶中的女生仿佛听到了她的赞美，扭过头，目光却不经意地和顾纯钧对上了。“顾老师，你刚才就是在看她吧？”吴彤笑着打趣道，顾纯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个女孩子即使长得再美，假如太爱说闲话的话，那她的美丽也会大打折扣。”“顾老师，你不要老这幺严肃嘛。”“我还是老样子，倒是你，吴彤，你变成熟了。”

和顾纯钧又聊了一会儿，吴彤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隔了两天，吴彤在办公室中小憩，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闲暇，开学的兵荒马乱把她这个新手辅导员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本以为，只有当学生的才害怕开学，没想如果〖】..到老师也一样！“咚咚咚。”这不，又该忙了吧！“请进。”吴彤清了清嗓子说。

“吴老师您好。”徐照蕴是这一届医学部中最引人注目的新生，她穿着一身枫叶似的红裙子，裙摆很张扬，像团火刮了进来，使吴彤的眼前一亮，困乏都去了不少。

“我叫徐照蕴，这是我的走读申请表，您看看。”

“哦，你不是本地人呀？那为什幺不住校呢？”吴彤认出她正是那个被顾纯钧批评“爱说闲话”的妹子，而徐照蕴接下来说的话更验证了这一点。

“吴老师，我没法住校，因为我有梦游的毛病，住校怕会吓着其他同学。”徐照蕴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个有病在身、谨小慎微的孩子，她笑容可掬，仿若在侃侃而谈，声音比一般女生低沉些，说起梦游这件稀罕事，足可使她自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