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这样的夜晚——
杜无偃回忆往昔,甄云卿远奔千里。
有些人睡了,还有一些人本应当没有心事,却站在屋顶上死死盯着月亮。
周狴失眠了。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要在教中找一个心机婊,很多人都能榜上厮杀不休;但如果找一个最没心机的,那人选还真的只有周狴,甚至,夸张点说,周狴有没有脑子还是两可——有些事情他向来不过脑子的。
上天关上了一扇窗,总会打开一扇门的。
而周狴在神经大条的同时,也有着野兽一样的敏锐,女人一般的直觉,以及狗鼻子一样的他自己都没法解释的对细节的抽丝剥茧。
比如说,现在,他就觉得很不对静。
周狴站在房顶上,在他这个位置,整个大宅都一览无余。天上的月亮很明亮,而一个男人正从教主的屋子里出来,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非常艳丽,却掩盖不住脖颈上留下来红红的印记。这个人站在教主的屋外停顿了一会儿,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这个人叫做甄衾。
据说是教主的替身。
周狴的心情陡然变得很坏,他比当事人都还敏锐地意识到,甄衾合拢门的时候,脸上流露的温柔神色,他大概是觉得此刻唯独天知地知,无人所知,所以才浅浅的露出了一点被包裹在层层道德之下的真心来。
那一瞬,周狴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撕裂这个男人的喉咙。
可周狴没动。
他不是影卫那个愣头青,他很清楚什幺能做,什幺不能做。教主把他调教的很好,他就是杜无偃手中的一条狗,在主人发话之前,狗是不能够咬人的。
但现在,这条狗很躁动。
——他感觉他的主人要被抢走了,可他对于现状一无所知。
当然,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周狴从怀里摸出一片小小的银制小环,薄薄的,雕着花纹,中间刚好足够一个红豆大的小颗粒通过。自从杜无偃无意识地将这个当暗器打出去之后,周狴就别有心机地将其藏了下来,谁都不让知道。
而现在,他把这个小玩意儿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再重重地嗅嗅。
上面萦绕着都是教主身上的味道。
但这种味道,又和之前的如果】..教主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之前的教主身上总是很干净的,他很注意保养,总能闻到头发上皂荚的清香,偶尔还带着一点甜食的香甜。无论哪一种,都是干净而单一的。但现在,教主身上的味道变了,之前的还在,但掺杂上了别人的味道。尤其是教主从车上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全是蒲星河口水的味道。
……咦,蒲星河这个人好恶心。
但除了口水味,还有两个有些腥甜的味道缠绕在教主身上,混杂着,周狴总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当这个味道冲进鼻腔的时候,他呛了一口喷嚏,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亢奋起来了——他还不知道那是什幺,但在教主身上闻到了那种味道之后,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
周狴还没想起来,那是淫水和精液的味道。
但他现在已经很不高兴了——
哼,潘松那个混账东西,又弄出什幺来骗教主了。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敢将自己排除在情况之外……开什幺玩笑?
周狴把银片弹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轨迹。
是的,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比如说,这到底是什幺玩意儿。
然而周狴在第一次的询问的时候,就碰了壁。
徐娘半老的女人,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上翻动着这枚小小的银片。她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即就代替成风韵万种。她轻柔地用袖子挡住了脸,咯咯地笑起来:“我还以为右使深夜来访,有要事相商呢……”
你傻吗?
周狴用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他这不算是要事,什幺才算是。
然后下一秒,这个不长眼的女人就直接依偎到了他的肩头,对他的耳垂吐气如兰:“春宵苦短,不如……”
这个女人真的有病。
周狴搓了搓自己的爪子,决定教对方做人。
半个小时之后。
“你……你带着这个来找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女人瘫在地上,哭哭啼啼道。
周狴很不耐烦地回答:“这到底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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