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边,她的左手手掌呈现不自然的吊垂状态,估计整个腕骨都断了。
“你下去休息吧!我叫你出来,只是给玄长老看看,玄长老的手可是金贵的很,受不起这样的伤!”紫罗兰说得轻描淡写,很像那么一回事儿。我的背心一下就泛出冷汗,只为紫罗兰毫不掩饰的威胁。
“这位姑娘,受伤如此严重,竟还未处理。就让毒玄为她接骨吧!”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没接过骨,但没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的,跟弹琴比起来,我更乐意接骨——至少,痛苦的人不会是我。
“一个下人罢了,怎敢劳烦玄长老!玄长老还是弹奏一曲,让子迟一饱耳福。”紫罗兰挥手斥退那女子,我看着她强忍痛楚,飞身消失在墙边。
“请公子赐座!”我决定咬牙加血吞。脑子开始糨糊,想不出他让我弹琴的用意,只能顺其意。
“请玄长老进亭子吧!”紫罗兰巧笑着起身,拂袖步出了亭子,姿态优美得挪步坐到正对着亭子的软塌上,柔若无骨般斜靠着,悠然自得。
我刚欲迈步,就见那两个童子先行进了亭子,手脚麻利得更换了矮垫跟香炉,然后,退到了紫罗兰边上。我等了等,确定没有其他动静了,才坐进了亭子。
紫罗兰家的琴,连我这外行都能一眼看出绝非凡品。老红木的琴身,筝头雕着交错变幻的如意图纹,筝尾刻着栩栩如生的锦鲤,琴沿附着乳白光亮的象牙。我尝试着挑一弦,音质纯净,音色清脆,饱满而透亮,难怪能弹出那么惊心动魄的凄厉之声。
“毒玄献丑了!”
我开始回忆《春江花月夜》,当然不是妄想能突然地莫名地弹奏出来,即使知道曲调,知道音调,知道音阶,甚至看到乐谱,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强行而来,就是亵渎!
我的嘴里低低哼唱着,感受着记忆中江楼钟鼓的深远意境,想像着夕阳映江面,熏风拂涟漪,委婉平静。单手试探地勾抹着弦,一根一根,依次拨弄,最后定下了D调。心中无谱,眼中无弦。
我将双手放松地伸放在琴身上,左手只是轻轻地捺擞,右手较之灵活,缓缓地摭、分、扣,不求呼应,只为和谐,跟练习一般。我最初还会担心,经常抬眼看紫罗兰,发现他只是垂目而思,似乎心不在焉,并无不悦。于是我渐渐放大胆子,后来竟没再注意紫罗兰了。偶尔能惊喜地发现,某段悦耳流畅,于是重复了数遍;某音偏高,刺耳尖锐,就停下来,重新配合……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童子进进出出,换了几次香炉,重燃了几炷烟香。其它时候,四周仿佛无人,静谧致远,唯有靡靡琴音。直到,突然插入一个清冷的嗓音——
“掌门大弟子药殷,来给缦殊公子请安!”
药殷这句,声音不大,但是用了内力,清楚传进了内院,我心神一荡,受了惊,手指顿住,一弦立断。
惨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紫罗兰家的琴,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诡异的弦,我怎么赔得起?!
我急忙瞄向紫罗兰,他仍保持靠坐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立刻起身,刚出亭子,就看到药殷的身影出现了内院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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