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这样的身份,早习惯了旁人跪来跪去,所以君莫问这一跪,他受得十分坦然:“嘉云关?闻说近些日子灰鹤蠢蠢欲动,并不太平。”
君莫问拱手再颔首:“不错,是嘉云关。”
唐锦盯着君莫问,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医者,是居心叵测的投机分子还是一心报效的爱国志士:“这就是你要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一再重复这四个字的唐锦,温润平和的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讽刺,君莫问却点头:“是。”
唐锦吩咐青夔:“让陈戎来,送君医守回去。”
医守,正五品,是驻地军医最高的品阶。君莫问还没来得及为唐锦答应而高兴,就为那话中提到的名字皱了眉:“陈戎?”
唐锦回头:“君医守应该见过,陈戎便是我让去请你来的人。”
须臾,陈戎便来了,君莫问看着那身形魁梧,几乎遮蔽半室阳光的大汉的脸,浑身一僵。
“君先生。”
面前不卑不亢拱手,不苟言笑的脸,瞬间跟记忆的柴房里嬉笑的阴狠的粗鄙的侮辱的脸重合了,那声小娼妓言犹在耳,君莫问的乳尖、囊袋、后庭似乎又感觉到那样麻痒火辣的刺痛。
“以后君医守若有什幺消息要传于我,告知陈戎便可。”唐锦的声音,其中对于陈戎的信任,让君莫问咽下了已然到了嘴边的疑问。
一直跟着陈戎走到后门,走到出府的马车前,君莫问才艰难地开口:“为什幺?”
君莫问问得语焉不详,陈戎却一下子就懂了,那张一路行来不苟言笑的脸笑了,满含鄙夷的嬉笑才是君莫问想象中属于陈戎的表情:“君先生是问我为什幺打你的奶子,玩你的骚鸡巴,不仅自己干你,还找一群男人干你的骚屁眼,跟你玩调教男娼的游戏吗?”
君莫问又惊又怒,面色青白交错:“你!”
“我姓陈,我父亲也姓陈。”看着君莫问勃然的脸色,陈戎忽然道。
自古子女随父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君莫问困惑地看着陈戎。
对上君莫问疑惑的表情,陈戎有些恼怒又有些释然:“君先生似乎没有什幺印象,也对,我对他也没有什幺印象了。我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兄弟欺负我,叔伯抢走我家的房产地产,没有钱,我实在饿狠了去灶上拿了一个下人吃的菜窝头被打得半死,母亲积劳成疾郁郁而亡,他们说不要怨他们,要怨,就怨我的父亲要去救不该救的人。于是,我忍不住想,到底是为了谁,父亲可以放弃母亲和我,欣然去死。”
君莫问的表情由困惑渐渐变成了恍惚,有什幺要从久远里的记忆里跑出来。
“我没有见过你,我连你长什幺样子都不知道,但是秦十三知道。当我受命去劝服秦十三,装作不经意告知当年崔家还有漏网之鱼,你知道他做了什幺吗,”陈戎继续娓娓道来,“他不顾父兄反对,不顾伤势,奔袭去了禹州,去淮安县找到了你。”
君莫问的表情由恍惚变成惊讶,他终于明白秦十三那样的反常是为什幺。当初在焦山别院,秦十三待君莫问不过是个随意调教打骂的物件,甚至在被忽然杀上山的吴老二等人仓促逼退时,险些任青芘将君莫问灭口。在淮安家中的那几日,他却再也没有打过他,只迫他叫他殿下,一遍又一遍地疼爱他。
秦十三必然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是崔君庭。
君莫问也终于明白了陈戎的身份,当日行刑之时,他被劫出,统领将他藏在树上,然后于追来的轻骑面前自裁,泼在地上鲜血殷红,烫痛双目:“原来你是那位统领的孩子。”
相较于君莫问泛红的眼眶,陈戎的表情可谈不上什幺感动激动,他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魁梧的身形山一样巍峨,看向君莫问的眼神却透着诡秘的阴冷:“以后我每月会去一次看君先生是否有什幺要带给殿下的消息,君先生多多关照了。”
君莫问对上那样阴冷中透出恶意的眼神,脸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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