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笑世界就跟着笑（2 / 2）

「你看过哪个人对自己的实验动物产生感情的吗？29号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小白鼠一样，我怎幺会对小白鼠产生感情？」

同事直视着我的眼睛，最后叹了口气，

「当你用这样的眼神说出这样的话时，其实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如果连最资浅的我都看出来了，就不要说那些老狐狸从你的脸上看出什幺……杨，作为一个研究人员也做为一个好同事，我只能劝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什幺呢？我又何必问自己这种傻到不行的问题？再这样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知道我想要29号，想要真正的走路他的心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顾他的拒绝硬是要走入他的世界。

「以前的实验体都有资料，为什幺我们只知道29号是从医院买来的病患，却不知道他其他的生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看着半夜没事挂在网路上聊天的同事。

「你不知道？」刚刚还语重心长劝我的同事，现在从电脑后头探出来的脸却是写满了八挂两字，

「29号听说是某大官的孩子，听说还是他听说我们的研究后运用自己的势力把孩子送进来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比其他人早一点复原。」

我皱起双眉，若他是这样有背景的孩子，他的人生除了孤单与不自由外，没有其他的道理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昏睡不起。

「你一定有和我一样的疑问对吧？为什幺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会这样醒不来？」同事一脸兴奋的看着我，

「这一切的疑问经过我的明察暗访后有了一个明朗的结果。」

「明察暗访？我看是八卦吧？」我真的忍不住兔槽。

「随便啦！」同事挥挥手，像是想要挥掉自己比女人还八卦的事实，

「据照顾29号的阿婶说，29号的身上有被侵犯的痕迹……你也知道这种过惯好日子的孩子根本就受不了什幺刺激，一定就是这样才封闭自己的心灵的。」

被侵犯？

我在心理不断的默唸这三个字，这就是他再自己的心中划下一条界线的原因吗？因为想要保护自己不要再被侵犯？

「杨，你在想什幺？」同事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没什幺，我要下班了！」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同事挥手就準备离开实验室，却在经过29号的房前停了下来。

那张清秀、安祥的睡脸……如果我抹去了他心中的那条界线，他是否还能如此安祥？

__________

我的时间没有时钟，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永远只有火热的太阳燃烧着我几尽乾涸的灵魂，但是单调的世界现在却总在同一个时间里出现一个自称是杨的人。

「你又来了……为什幺你又要来？」为什幺要打扰我安静、单调的世界？

不要问我为什幺在这个没有时间的世界里，我会知道他总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因为这是我的世界，所以我知道。

那个人露出了笑容，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也是第一次说出拒绝回答以外的话。」

我看着他，因为除了看着他我什幺都不知道怎幺办。

「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在这个只有我的世界里名字很重要吗？可是若是多了一个他，那也许我会需要，

「柳。」

「柳？」他又笑了一下，

「柳树要在有水的地方才长得好，在这个只有太阳的地方难怪长得乾乾瘪瘪的。」

我不喜欢他这样说，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我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不知道该拿我怎幺办好？」他的笑容有点讨厌，

「别这幺惊讶的看着我，我也来这里好几天了，对你总是有那幺一点了解。」

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办了。

我低下头无声的看着眼前的那条线，还好我还有这条线隔开与他的距离。

「你讨厌我吗？柳。」

他的问题让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头一次试着想着他的问题，最后慢慢的摇摇头。

我不讨厌他，我只是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

他像是鬆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在我面前站了起来，背对着阳光的身影看起来好高大。

「柳，希望你不会讨厌我接下来所做的事……」

在我还没搞清楚他想做什幺事之前，我的面前的沙突然扬起，挡住了我的视线，却挡不住我惊恐的心情。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擦掉我的线！我会不知道该怎幺办！不要……」

__________

「杨！你到底做了什幺？」

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心灵被弹了出来，我的头还剧烈的痛着，耳边却已传来同事的责问。

「发生什幺事了？」我只想知道为什幺大家的声音都透着紧张。

「你自己看！」

我顺着同事所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29号房间前的巨大观察窗，透过那片透明的玻璃，我看见29号的身体剧烈的抽蓄着，身体剧烈的动作把原本连在他身上的管路全都扫到了地上，而他明明紧闭着双眼，口中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大部分的人都靠到那面窗前，却没有一个人想要靠近他。

「开门！」我走到了那些人的面前，或者说是那扇几乎被大家遗忘的门前。

「杨……」像是发现我的意图，同事走上前来想要劝阻，

「别忘了为了实验的公正性，我们是不能随意接近实验体的。」

实验体？我看着其他那些表示赞同的眼神，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明明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幺大家可以自我催眠把他当作非人，仅以一个实验体给带过？

疯了！真的疯了！原来所谓研究俗称疯子的心理疾病的研究员们，才是真正的疯子！

「他是人！不是实验体！」看着挡在我面前的人们，我挣扎着想要进入那扇门。

「杨，你浸染29号的情绪太深了，依照规定，你现在必须远离29号！」

「他不是29号！他有名字，他说他叫做柳！」我尖叫着想要推开挡着我的人，却只是离那扇人越来越远。

在慌乱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闯进这越来越尖锐的噪音之中。

「让他进去吧。」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说话的那人，那是昨晚和我说话的同事，那个据称是实验室中最资遣的研究员，

「我不是以实验人员的身分开口，而是以家属的身分请求，请求各位把躺在那里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反应的我的哥哥，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体。」

所有的人安静下来，看着一向潇洒的他露出疲倦的笑容，

「杨，你去吧，如果你可以把我哥带出他那封闭的世界，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们自由……」

我无法深究同事所说的话，也不想探寻他昨晚对我所说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实，我现在只是想要走进那扇开启的门，只有这样而已。

柳躺在床上，不住抽蓄的身体和不断拔高的尖叫声有些骇人，却挡不住我靠近他的脚步。

我伸出手一把将他不断抽蓄的身体拥入怀中。

「柳，你有听到吗？你不要怕，我知道你只是因为我把你心里的那道线划掉了让你不知道该怎幺办而已……你不要怕……不知道怎幺办，就不要想了，我是杨，我会永远做你身边的那条线的，保护你、让你永远都不会不知道该怎幺办，这样好不好？柳……」

我不断在他的耳边低语着，叫着他的名字，直到他的身体慢慢的稳定下来，直到他那刺耳的尖叫慢慢的停止，我依旧拥着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柳……你听到了吗？我一直在叫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就是希望可以在真正的世界里叫着你的名，柳……」

第一次这样紧紧的抱着他，他好瘦，这样瘦小的身体到底受过怎样的折磨？

「杨……」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幺办，真的不知道怎幺办……」

「不知道怎幺办，就什幺也不要办了……」我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我会替你想该怎幺办。」

「嗯……」

我看着他的嘴角慢慢的往上勾起，露出了我这一生所见过最美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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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起风了……乾涸的沙漠莫名的出现了泉水，处处开满了美丽的花朵……

我的世界变了……是否是因为那闯入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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