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喝酒的二三事（1 / 2）

因为波达克声称要监工，药剂店里就多了个无所事事的人。

“不用担心。”对于波达克的质疑，灰尼尔如此答道，“起初我没想到这幺做，但现在我可以凭借触摸感应，分辨出每种药物的功效了。”

波达克大吃一惊，随即喜形于色，“哦！你跟我一样！你也拥有魔药天赋。”

“如果真有那种概念的话。”

“当然有。”波达克认真地说，“你知道科学是什幺吧？”没听到回应，他就默认是肯定的答案，然后继续说下去，“医药就是一种，或者说两种科学。治疗术是魔法。至于魔药，有多少是科学，有多少是魔法，全看你的调配，只要你知道该怎幺做。”

然后他开始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灰尼尔。灰尼尔却闭上了眼睛打瞌睡。不得不说，小镇的生活节奏太滋长惰性了。

下午的时候有个人闯进来，还没等灰尼尔站起来，就转了个圈倒在地上了。明显是酒喝多了，进错门。波达克过去探了探醉汉的呼吸，去后院拿来一种草，放在醉汉的鼻子下摇着。过了一会，醉汉醒了过来。

“呼…你……”

波达克的胳膊蓦然被抓住。他受惊吓地望着突然动手的醉汉。那人好像没有认出他，说着晕乎乎的话。

“别走…还没完呢…”

波达克想要挣脱，却没想到醉汉的力气出奇得大。

灰尼尔看不过去，大步上前，一个勾拳落到醉汉的下巴上，另一只手迅速在醉汉脑袋磕地之前接住它。醉汉再次晕过去了。

愣了一下，波达克随着灰尼尔一同站起来。“谢谢。”他眼神乱飘，“但是你不用帮忙的。”

“哦。”灰尼尔说，“现在我们拿他怎幺办？”

“我认识他。他家就在这里的不远处，我会把他送回他家人身边的。”波达克扶起了这个沉甸甸的家伙，有点吃力，但他还是坚持一个人带醉汉走了。刚才灰尼尔维护他的举动让他简直窘迫极了。

感觉就像，你偶然发现了一朵美丽的花，在初遇时便对它心生仰慕，决定尽己所能地呵护这份娇柔的瑰宝，下一秒你却看到，那朵花撒着脚丫奔过来，用比你更高大的身体挡在你面前，挥舞着两个肌肉发达的手臂，打退所有靠近你的流氓。

波达克想象出的画面令他扑哧地笑了。不知为何，一种甜滋滋的感觉爬进了他的心房……

当晚，波达克决定把自己的资产都清算一下。

“我已经交了八年多的补差金，还需要再交2000金，这些年我省吃俭用也有了些积蓄，差不多1000金了。再加上我把休斯顿·莱恩的饰物和剑拿去卖了100金，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再赚900金就行了！”

跟情绪振奋的波达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灰尼尔在床上懒懒地翘着腿。波达克说这样比较节省灯油，所以他就搬到这个房间住了。反正够大。他心想。

“我想我能做到的，灰尼尔！”

“什幺？”灰尼尔侧过头。

“我能在每个月赚到300金！”

“在梦中还差不多。”灰尼尔指出事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幺把店撑到这幺久的。不赔就不错了。”

“不，我说的是我的另一份工作。”

“其实你可以把家具卖了。”

“这是我祖辈的遗产，绝对不行。”

“好吧。那你考虑过篡改政府记录吗？不管找你的是谁，总是根据你们家的档案找到你的。你可以把他们洗脑，让他们按你的心愿做事。”

波达克狠狠吸了一口气，“为什幺你没有早八年告诉我这个主意！现在再这幺做，牵涉的人事就多了。”

“你真是奇怪。”倒不是说他对此有什幺意见，不过这确实是灰尼尔的想法，“你可以一边真心帮助别人，一边破坏别人生存的权力。我不尊重你们的法律，因为我不是人类，但是你也不吗？”

“在我父亲去世之前，我曾在王城的学校里修习文理和魔法。”波达克放低了声音，“那段经历让我明白了，法律是贵族行使权力的工具。”

“你碰上什幺事了？”

“这幺说吧，最后我辍学了。并不是我成绩不好，只是……你知道吗，有些事就该永远尘封下去。”

灰尼尔默不作声地观察他。作为紧密团结的精灵族群的一员，灰尼尔无法想象到同胞互相残害的情景。然而，沃夫斯男爵的记忆告诉他，人类可以对人类做出很多残酷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古往今来，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我曾在教廷面前发过使者的誓约，不会用魔法伤害任何弱小的人、任何无力反抗的人、任何守法的人。”波达克回忆，“尽管我最后没有成为一名使者。”

“你相信你杀害的人都不是这类人？”

“我发自内心地相信。”

灰尼尔微笑起来，“你的哲学浪漫得无药可救。”

波达克也笑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随后波达克起身，摇着刚刚制作好的药水，拿去递给了灰尼尔。床上的精灵接过了小瓶子，知道他想让自己感应这药的成分，大概是作为某种训练。

那只瘦白的手收回去，安静地垂悬在光滑的丝质衣袖下。灰尼尔注意到了手腕上的青紫痕迹。

“这是怎幺回事？”

片刻后，波达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幺。

“是下午那家伙干的吗？”灰尼尔蓦然腾起怒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生气，“该死的酒鬼！早知道我就--”

“不不。”波达克连忙伸出了手腕，“这是我带你去矮人村的时候弄的。我说过会留淤青的吧。”

灰尼尔仔细一看，确实是之前扭到的位置。

他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原来你真的这幺容易留印子？”

“嗯。”波达克点点头，“这是一种疾病，也是我学习魔药的一部分原因。我的血液总是缺少某些成分，造成伤痕难愈，偶尔还会不定量出血。”

见灰尼尔显示出满脸怜悯，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波达克觉得自己有必要补充一句，“但这不是什幺致命的疾病，真的。”

“你无法治疗自己吗？”灰尼尔问。

“无法像寻常的外伤那样治疗。”波达克叹了口气，“或许真正高明的治疗师能做到吧。”

那一夜灰尼尔在重重思绪中度过。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波达克被他翻身的动作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问他去哪。他把波达克摁回了床上。

“我去打猎。”

“哈？”波达克迷迷糊糊，“为什幺？”

“我不想再吃蝙蝠粪了，我指的就是你每天吃的那些东西。我必须在这个地方储藏一些肉。现在，回去睡觉吧，乖。”

“哦…好吧……”被灰尼尔哄着闭上了眼睛，波达克嘟囔道，“帮我带点山金车，你昨晚说你认得的。”

灰尼尔听到了他的话。

随身的小刀是灰尼尔仅剩的武器。这足够了。一番洗漱过后，他再次感到饥肠在催促自己。灰尼尔离开了城堡，向与农田隔着遥远距离的山林跑去。清晨的第一缕光勉强挤开了云层，严格来说，现在还不算早上。

路上陪伴他的只有小鸟们。灰尼尔一时没忍住，捕杀了一只肥美的野鸽。他把带毛的部分放弃了，吃掉了血淋淋的肉。当他经过泉流，捧着水到旁边洗了脸。

他在树上待了一会，看太阳逐渐升起，等待和寻找着更多的猎物。簌簌的脚步声传入他耳中。

一个年纪不大的人类走到了附近。

灰尼尔甩出小刀，击中了人类脚边的生物。

“啊！！”

“别慌。”灰尼尔跳下来，走到人类身边，蹲下来，捡起了他脚边断气的松鼠。“我只是要这个东西。”长得还挺肥的。灰尼尔很满意。松鼠肉是他的最爱之一，仅次于鹿肉了。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