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回了王都,她总是不想来这里的。
“谢谢你,老师。但还是下次吧。”她舒缓了下眼部聚焦,转身继续走向飞船,这次步伐慢了许多,头也不再是高昂的。
罗继续跟着她,就听厄琉斯犹豫着开了口,“其实……”她顿了顿,“我知道今天的结果。这种情况本就是兵权在握的泰伦有优势。
“我也知道,处理德蒙这件事,在最近几年可能是对新王选举造成最大影响的事件。所以,这次他们都明白泰伦的优势,站在他那边。不说其他人,赵家向来中立,而我比泰伦状态稳定却因文化传统处于弱势,赵家一直站在我这边维系平衡。今天却毫不犹豫、甚至可以说带头站在了泰伦那边。”
罗点点头,发现她拇指指甲掐进皮肤,不禁眼里一亮,在厄琉斯看不见的角度里满是期待,问:“你很不甘吧,你一向敬重赵青云。”
“是,我甚至感到被背叛。”厄琉斯皱眉笑笑,“多年来赵家一直站在我这边,对我多有维护。老实说,赵先生的灯一亮起来,我就知道输了。我知道泰伦会是第一个接触德蒙的人,不论星联会如何插手,功劳会是他的,他会坐上王位,然后或许照他说的——亲手废了我。”
“没错,他常说。”罗打量着厄琉斯的背影,愈发欣赏,“你既然清楚,为什么不直接把德蒙被击沉在五区的影像资料发出去呢?泰伦毫无根据以一个攻击者的角度评判德蒙,即使德蒙制造巨蝎使各位同意那个理所当然的结论,但只要你拿出切实证据,那会是最有力的筹码。”
“我也打算将影像资料当做最后筹码用的,可泰伦在对德蒙的了解上不会错,也不可能错。他是净土星最了解德蒙的人。”厄琉斯眼里多了几分讽刺,但很快就消下去,再次平静无波,“他说得那么果断自然,肯定是毫不存疑。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或许高看德蒙了,德蒙也许只是无处可逃才去了外围,照泰伦的言外之意来看,他也认为德蒙和投票制不沾边,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然后,我就忽然感觉……”
厄琉斯抿了抿唇,想起了那些环绕着她,一盏一盏亮起的灯,也一点点熄灭她心里的灯。
她绷紧了眉,面色阴沉,眼里沉默的积云终于卷起风暴,“……很没意思。”
罗看着她,弯起了嘴角,知道自己无需发话。
“去他妈的德蒙。一群人只会因这种事自乱阵脚。”她咬牙切齿,嘴角轻抽,“贸易,国库,利益,高低,没人提难民。高高在上即将称王的泰伦·奥尼尔,真不愧对他那有其子必有其母只会往袍子上镶钻的妈。德蒙,德蒙,泰伦满脑子都是德蒙,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就像只苍蝇,只因这个人让他吃瘪后再没有看他一眼。”
“而这个人逃了十年,身为军校最强男alpha却不反抗一切对他的不利,不去争取所有属于他的,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厄琉斯冷笑,锋利的眼刀如暴风雨中劈山碎石的雷电,“这个懦夫靠着身体和运气的优势稍微取得了点成果,高高在上的泰伦眼睛就快红了;懦夫以被欺压为代价去见他那死了多年的老妈,泰伦就如临大敌去港口布下军队;而懦夫出去晃了一圈有了异能,回来毫无准备就作威作福,被追得满王国跑,泰伦还真就追了他两天两夜?我敢说他心脏快蹦碎了。”
她越说越讽刺,语气满是嫌恶,忍不住闭目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继而阴沉下去,声音里冷静压住了情绪,却将情绪压缩得更为激烈,喷薄欲出,“一个懦夫,一个可怜虫。而我要和他们争抢王位,这种王位?”她嫌弃极了,怒骂,“谁稀罕这种狗屁东西!”
罗在她身后无声笑得特别开心。
厄琉斯的背脊越发挺直,拔高了声音:“泰伦想抓一个懦夫,那就让他抓。德蒙想闹事,让他闹,我就不信一个懦夫会有始有终。”
她转过身,看着罗:“他们谁都不配做我的对手。我的对手应该是个真正的王,我不想和泰伦争王位了——不,我一直就不是在和他争王位。我也更不想也不可能去忌惮一个懦夫,挑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如果德蒙还是那个德蒙,那个泰伦认为一定会出现在中心地区的德蒙的话,我赢不赢他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如果我的对手是真正的王——我心里想的王的话,”她走向罗,“我会权衡利弊,让那些行省心甘情愿投票给我;我应争取我的军队,使一切不平服从;我想尽可能使人民过得更好,并让他们爱戴我;我一辈子也不想当历史上那些被诅咒的疯王,我不想成为他们之中的谁,我只想成为我自己认可的王——这就是我感到无趣,放弃了这场会议的原因。”
“但是,我也很差劲,”她眼里的波涛被内疚压稳下了些,“在没有绝对根据的情况下,我想为了王位把德蒙赶去三区,仅为了权衡三区的支持对我的利弊,选择牺牲三区的民众。我怎么可以那么想?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事,这样的我这样登上王位,是不是还不如泰伦那个混帐?至少他是众望所归。”
她打开终端,将光屏平铺在面前,伸手连续点了几个位置,最后点了右下角的发送:“现在,我要放出德蒙在五区这个情报。不是为了和泰伦争个高低,而是希望行省的那些平民们该混乱的继续混乱,保持警惕,总比巨蝎突袭时孩子们还在睡梦里强。”
厄琉斯看向罗:“无论现在的德蒙是怎样的人,有什么目的,全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可我一定要守住八区,如果没人支持我……我宁愿亲自去。”
罗注视着她,厄琉斯目光坚定。
罗被她眼里的海吸进去,发自内心缓缓拍了三次手,每次都隔两秒才松开,皮手套发出拍打空气的闷声。
“我亲爱的公主,你选了最难、但也最棒的一条路。”他由衷笑说,“除去那些要人命见血的情况,新王多是投票选出或是皇帝任命,只要有一项做好,贵族的支持基本就够了。皇帝的支持换做票数会是全体行省总票数的五分之二,出现的时机也很重要。你现在处于绝对的劣势。”
“既然处于劣势就把劣势做好,去他的扬长避短,”厄琉斯的手指微颤,有激动也有对未知的忌惮,眼里却深沉果决,“我想成为我心里的王,对这个国家尽可能全盘掌握,让人们过得更好。”
“你要快。泰伦可能会先你一步逮到德蒙,一切就结束了。”
厄琉斯像听见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一样,不屑又自嘲地笑了声,“当然。我说过不在意了,大不了就让他先一步,我应让他得了德蒙也坐不上王位……等等,他的全部斗志都在德蒙身上,如果德蒙被他踩在脚下,他会变怎样?算了无所谓,是我的话,即使打倒泰伦,我也不会停下脚步。就连王位,也不该是我的终点。”
罗欣慰地笑了,“您成长了,我的小殿下。我现在很高兴,自己没有选错人。”
厄琉斯被敬重的老师夸,自然开心,但仍自知自谦:“换了条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想想我都头疼了。但我会尽我所能,老师到时再夸我不迟。”
“你一定能做好,”罗却直接打断了她,语气理所当然。
厄琉斯不禁意外失语,罗从来都是谨慎之人,不会妄下定论,也不会无根据夸自己。
“知道你为什么会生出现在的想法么?”罗看出她的疑问,继续说:“因为你每次都在绝境里蜕变。当你蜕变,曾经的绝境对你而言就不再是绝境,而你会找到希望。你每次改变都是在痛苦绝望时,因为那是你最具经验之处。有人因成功欣喜,强者愈强,有人因内心的喜好获得满足,一路逍遥。但造就你的是一次次突破痛苦,痛苦成就了你,它是你的宝藏。”
厄琉斯看着罗,许久没出声。
“……您是我最好的老师。”
最后她抿唇,感到眼眶发热,转身步向飞船,尽管所有思绪已经提前飞进办公室里。
五区。
——“那么接下来,我们谈谈,你为什么要去七区?”
——“为了去八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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