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琅嘁了一声,他一直对外宣称告病,如今威风堂堂地站在北苑主屋之上,百口莫辩。他也不愿多做争辩,确实他没病,这颗脑袋清醒得很。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清琅毫不犹豫地纵身越下,飞絮扬起,他一身白衣,碧蓝色剑身之上滴下一颗又一颗鲜艳夺目的血珠,冬日已去,春日来临,本是新生到来的欢悦季节,他慷慨无畏的模样却像是严严冬雪,冷入骨血。
此时的他与其说是温文尔雅的平王正妃与足智多谋的国师,不如说更像是初见时凶狠不肯低头、高洁傲岸的长坷族少族长清琅。
百里贤逸居高临下地在撵上看着他,慢慢悠悠扬起一个阴冷的笑容:“国师,你告病休息朕准了,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啊?这欺君大罪,你作何解释?”
清琅淡淡道:“要何解释?你眼中所见即为真实。”
“国师如此娇惯放肆,你不怕牵连朕皇儿?也是......朕皇儿有鸿鹄之志,妄想拿下这大黎江山,朕告诉你,他做他的黄粱大梦去。”百里贤逸高声笑了起来,“就凭他将你留在皇城,他就早已满盘皆输了,你是他的软肋,他还没伟大到轻而易举放弃挚爱拿下江山,国师,朕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免得你这小身子骨还要受无妄之灾。”
清琅眼中升起一丝愠火,他逼上前一步,金色铭文浮现上全身,就连大地也随之颤动起来。清琅若是动起真格,就算十万大军挡在他面前,恐怕他也能心无旁骛地杀个片甲不留,此时的他虽然不怒,却坚定了决心要离开此处。
反正百里云砚要反,清琅与他的命早就绑在一起,他在清琅在,他死清琅死,清琅如此破釜沉舟之举尚且能为他自己夺得一线生机,不如死拼。
“我告诉你,昏君,凭你是拦不住我的,也是,就您老人家一开始将我当成草芥,只认为我是牵制云砚的一枚棋子,哪可能听说过我的大名?”清琅扬起一个笑容,“只要我乐意,你百里一家都能被我拖进万丈深渊,永劫不复。”
百里贤逸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般,他拍拍手,侍卫递上一个檀木制的盒子,盒缝之间滴下血水,一股恶臭随之而来。
“确实,要不是近来彻查五皇子一案,朕恐怕就把你当成一届无名小卒了,朕确实拦不住你这个妖怪,可你这妖怪有弱点。”
侍卫打开盒子,其中俨然摆着一条臂膀,那是一条细长的胳膊,手中紧攥的木牌无疑显露了他的身份。
清琅瞳孔大睁,几近是咬牙切齿怒吼起来:“百里贤逸!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听闻你爱护学生,朕便借他们一用,你若觉得只是你的学生不够朕杀得痛快,无妨,还有二十人修士的性命握在朕手上,五大氏族之首的长坷族少族长清琅,他们是死是活,全凭你一人决定。”百里贤逸厌恶地皱着眉头,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
清琅气的颤抖不止,握着长剑的手也随之颤抖起来:“狗贼,你我之间私事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你是朕用来要挟百里云砚的筹码,朕容得下你在朕眼皮下撒野?来人,押了国师,送平王府。”百里贤逸沉声道。
清琅粗暴地打开暗卫的手,眼光一凛,拔剑向百里贤逸砍去,他速度极快,就算是贴身侍卫也未能一时反应过来,只见清琅剑尖使力直刺致命之处,然而蓝光迸溅,一时看不清动作。
只听叮哐一声,清琅捂着胸口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痛苦地抽着凉气,玉京谣砸得几丈远,大内侍卫团团上前,将他包围起来。
清琅啐了一口血,抹去血丝,胸口挨了一掌,乌黑的手印烧焦了他的皮肤,发出阵阵焦味,黑雾缭绕在伤口之上,鲜血淋漓。
他怒视着百里贤逸身后漂浮着的黑色身影,乌黑的眸中没有一点情感,那影子自黑暗之中一步步走出,灰黑的皮肤与利爪彰显出他非人的身份,自上而下地瞪着清琅,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般不屑。
“百里贤逸.......你竟然不计代价召魔......无耻,无耻......”清琅死死抓着胸前的衣布,鲜血从指缝之间溢出。
“你若想跑,那二十人的命就没了,利弊得失,国师就好好权衡轻重吧。别妄想着一人杀出血路来,就凭你,斗不过这个妖魔,不是么?”百里贤逸走下撵,大摇大摆地走到清琅面前,揪起他的头发坏笑起来,“好好见证你心爱的百里云砚如何败在朕手上,不是他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他的。”
清琅被黎扬帝押回平王府的事不胫而走,第二日便传入了百里云砚耳中,平王起初认为这是黎扬帝为了激他而做的激将法,并未将其放在心里,寻思着夜里找时间询问清琅便可,他二人心意相通,大大小小的杂事都能通过心与心之间连在一起,清琅出了什么事,他不可能不会知道。
就是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约约梗着有些说不上话来。
是夜,清琅在恍恍惚惚的梦境之中穿梭着,他被魔伤着那一掌十分严重,虽然不至于夺命,但魔气深入肺腑,对他的经脉产生了不少影响,使他丧失了能与魔抵死抗衡的力量。若是没有魔的存在,他一人可以潜入皇宫中救出修士们,最终全身而退,可现在.....他只要有半点小动作,魔都能察觉,看来此行他是走不掉了。
清琅在梦里听见了百里云砚的声音,他很焦急,不停呼唤着清琅的名字,清琅想要开口回答他,可牵动着经脉的剧痛使他无法开口。
他想告诉百里云砚,这就是一点小伤,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他可能无法离开皇城了,他本不想拖累百里云砚,可还是被黎扬帝抢去了先机。
清琅折腾了一晚上,虚汗流的满床都是,他在冰冷潮湿的床上醒来,听见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滴如断了线的玉珠,一颗颗砸在屋檐上,砸在地面,寒意透骨,这场春雨来的不早不晚,仿佛预兆着黑夜将至。
他沉下心提身运气,经过一夜休整,伤口愈合了大半,清琅全神贯注展开法印,逼动全身法力将体内残留的魔气逼出,多留一日他的身体会不如一日,正因为全力都投注在了此处,以至于清琅无力分神再去掌控自己的天性。
正因如此,他不知锦城关外百里云砚收到来使送来的他的发丝时,王爷如至冰窖,从头到脚,一腔热血都被浇得冰凉,好在百里云砚未让心中的怒火烧坏了脑袋,他几乎是用了自己的全部决心才一字一句提出,愿意与黎扬帝谈谈。
清琅摸了摸微微发烫的额头,此时他还有些体虚,身子难免虚弱,不得不言,此时韬光养晦才是最好的,若早日好起来,他还有突破大魔的一线希望。
清琅推开门,套了件披风在身上就往外走,映入眼帘的是平王府截然不同的光景,这里多了一分颓败的感觉,没有烟火气,没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百里云砚不喜此处,他们只有上朝时,百里云砚入宫,他在这下棋等着,其余时间都在北苑度过。
他看见枝头的花苞粉粉嫩嫩,可这满园春色于他没有半点意义。
清琅一步一步在雨中迈开脚步,不管乌云阵阵的天空落下多大的雨,也不管再大的风吹得他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他一双红瞳紧紧盯着湖心亭中的棋盘,那是一局他与百里云砚未能下完的棋,想起那日百里云砚与温存完,二人了无睡意,卷着袍子在亭中快活喝酒下棋,犹如日日夜夜他们平凡的每一日。
清琅走入亭中,迟疑着衔起一枚白子,落在他的围阵之尾。
“国师大人,这大雨天您怎么不撑着伞?”一个看似年轻很会来事的侍仆急匆匆上前来,将披风递到清琅手中。
清琅眯着眼看他,此人他有印象,黎扬帝身边的一个小公公,看来皇帝将他身边所有人都给换下了,意在让他落入四面楚歌之地。
清琅自嘲般一笑:“如何,黎扬帝怎样要挟百里云砚了?”
小公公窘迫着,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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