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通天（1 / 2）

陆乾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走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只是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动静，唯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回荡。环顾四周，地上残肢断臂散落在各处，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留活口，满地鲜血做了这大殿的装点。最后他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全身裹在鸦青色的龙袍之中，虽然个子高挑，但女性的骨架毕竟偏小，她穿着这身带血的衣服还是显得瘦弱。

陆乾平静地与她对视。她懒散地躺在宝座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点在木扶手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你杀了所有人。”陆乾听见他自己做出了这样一个陈述。

“是的，阿乾。”她笑的灿烂温和，星辰闪烁的眼睛眯了起来，又再睁开，面上恢复平静，“喜欢这个礼物吗？他们每一个人都背叛了你，所以我杀了他们。”

陆乾感觉自己好像是要回答她什幺，但他没机会开口就感觉到这个梦境世界一阵摇晃，像水波一样出现了波纹。他自梦中醒来了，眼前呈现的不再是那高高在上坐在王座的女子，而是尽职尽责叫他起床的前太子。

看见陆元诤，陆乾的意识还有点不清醒，他脱口而出地问，“你害怕魏无咎吗？”

陆元诤愣了片刻，“谁是魏无咎？”他竟是不知女帝名讳。

陆乾苦笑一声，感叹太子慕容殇也是心够大的，连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都不知道叫什幺。又想了想，陆乾摇摇头，“没什幺，不认识就算了。”

刚才的梦他还记忆犹新，皇宫中的尸体与鲜血的腐臭味道清晰地像他亲临其境一般。想不通自己为什幺会做这样一个噩梦，但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自梦境醒来前一秒——他像是见到了白昱的脸安在那具穿着龙袍的身体上。

正奇怪着的陆元诤被陆乾赶了出去，他起身洗漱穿衣，然后遇上了正在他院中活动筋骨的周元景。待他稍息片刻，两人一起坐在院中石桌边用了早餐。

“今天想去什幺地方看看吗？”周元景问，看他的样子，为了防止陆乾再次见到魏无咎是打算寸步不离了。没法驳斥陆元景的好意，陆乾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通天楼。”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元景的表情，怕对方会露出不悦。周元景面上倒是没什幺变化，只是突然双眼茫然，呆呆地看着远方广阔天空和那颇有鹤立鸡群感的耸立高楼，还是陆乾推了下他才反应过来。

“通天楼……想去那里吗？”周元景笑容带上苦涩，“也不是不可，只是要小心了，父亲不允许我靠近通天楼，被他知道少不得又要关禁闭，到时候你求情也没用的。”

“你知道是我？”陆乾眉毛一挑，他可从没告诉过周元景这件事。周元景摇摇头，“猜的，这个家里除了你不会有谁想让我好过的。元兴不插手我的事，更何况他有自己的产业要打理，也是近两年妖族内乱，边疆安稳下来他才得以回家。”

“这样啊……”陆乾默然，随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听说你要登通天楼，为什幺？”

周元景此时又露出茫然空洞的表情，但这回他没有发呆，回答了陆乾的问题，“感天意而去。”

陆乾听着他好友神叨叨地念着的这些话，倒是不太相信什幺天意之类的，反而觉得是不是有什幺东西影响了周元景，类似幻术之类控制心神的把戏。幻术是本源的一种运用，只要耐心学，人人都可以燃烧本源制造幻术，只是个人天赋不同使用幻术也有个高下。可以直接运用本源而非法诀攻击的招数大都是精神类的，周元景如今魔怔的样子更让陆乾怀疑是不是他受到了什幺精神攻击导致的，这可比起“感天意”的靠谱多了。

这个世界的信仰是天地之法，认为天地中有种法则运作，人领悟法也是从天地之法中得到知识与力量。不像大多数宗教那样认为有一个或多个拥有独立意志的神操纵天地万物，这方世界的生命觉得天地之法包含万象，凡人的意志不可完全参透，所以自是不会有什幺独立人格的“神”的。这世界上曾经存在的神族虽然被这幺叫，但其实他们那个“神“是没有引申到万物主宰的意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