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文华堂都在太子逐渐显露的坏脾气下,变得安静如画,战战兢兢。所有人都太熟悉这个套路了,甚至有大胆的已经在心里倒数,预测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打算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没人知道太子为什么又发脾气了,但他们可以肯定,越让太子压着,后果越严重。
今天注定要成为一个让所有人记忆深刻的一天,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太子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徘徊了,但他就生生这么徘徊了一上午,愣是没有迁怒任何人。
这一点都不太子!
在吃午饭的时候,这两天日渐把胆子养大的周叔辩,就斗胆来打探情况了。他习惯了和顾乔待在一起,总觉得他表哥变了,变得温和又安静,虽然这么一想完,他自己就要先笑半天。
太子?温和?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闻道成正举着筷子,却什么也吃不进去,他发现自己这些天跟着顾乔一起吃饭不药而愈的厌食,好像又突然毫无预兆的就回来了。他看见什么都不香,真真是一口都懒得放进自己的嘴里。
见周叔辩挤眉弄眼的进来,闻道成难得耐下心,问了句:“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您怎么了。”周叔辩也果然是个傻的,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说了,“殿下可是有什么不痛快的?”
其实周叔辩也没指望他表哥能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就和他敞开心扉,他只是想让他表哥把气撒出来。撒出来就好了,至少不能再憋下去了。而放在以往,他这么蠢兮兮的一问,准能激怒他表哥,骂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结果……
今天注定要被载入史册。
闻道成在心里想了一圈后,还真的不耻下问了:“如果有一件事,我不太想做,又不得不做,当如何?”
“啊?”周叔辩一脸懵逼,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展开,也因为他真的有听没有懂。有什么是能强迫他太子表哥必须去做的事情吗?谁给的勇气?武帝吗?怎么这么有种。
“嘁,”闻道成不耐烦的撇了撇,他真的很难忍耐和蠢货说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但他也只能第一千零一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表弟,这是他表弟,赤子之心,赤子之心,“我换个说法,有个人,他要做某件事,我不想做,但我做了他会很开心……”
周叔辩这回懂了:“那您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他了啊。”
周叔辩重复了两边,来特意着重强调这个喜欢。
“什么?”闻道成皱眉,这回轮到他不懂了,“我只是在犹豫,怎么就扯到什么喜欢不喜欢上了?”
周叔辩一针见血:“您什么时候为别人犹豫过?不,您什么时候为别人忍耐过?”
闻道成:“!!!”醍醐灌顶。
不就是考试吗?考他娘的!
***
三公主和十皇子终于走了,在某个寒露深重的早上,走的无声无息,低调又狼狈。
虽然他们最终走的还是比武帝规定的时间晚了,但至少她和她那个倒霉弟弟真的肯走了,也再没有敢来太子面前怒送人头。
连闻道成都有点诧异于他的这个三姊,这回竟真能如此老实。
只有三公主自己知道,她是不会甘心的!
暂时要避开有点看不透的太子锋芒,并不代表着她就不会把她胸中的一股子邪火发散到其他地方了。好比,顾乔顾世子身上。
顾乔那一日变成太子,在宫道上和三公主对着飚演技,让三公主在怕了太子的同时,也深深的记住了一件事——太子能有今日的改变,都是拜顾乔所赐。
这个顾乔实在是太该死了!
三公主暂时要装武帝爸爸的小可怜,不太可能做出□□那样的大动静,但是给顾乔留些专门恶习他的腌臜事,还是可以的。
好比在顾乔还没有报名参加伴读考试时,她就把顾乔的存在捅到了温篆那里。
——伴读考试根本就是一场作秀,太子早就内定了某人,而这个某人,很快就要取温公子你而代之了。
在这个消息里,并没有彻底点出顾乔的名字,因为如果挑明了直说,那这个八卦就会显得太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诬陷或者报复了。捕风捉影、遮遮掩掩,才最是害人。
据说内定的是一个伤仲永,沉寂多年,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太子眼的勋贵纨绔。
这……
很快顾乔就被对号入座,成为了最有嫌疑的三个备选之一。
温篆可以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但他身边的一些人却不能不在乎,以他为轴心的小团体,真的没有办法容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顶替了温篆成为太子眼中第一人的位置。
这几个在京城土生土长的世家公子们,对于显国公世子顾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印象的,曾经被别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惧再一次涌上心头,紧接着就是对方已经伤仲永的自我安慰。他顾乔根本什么都不是!
又一打听,太子竟在病中两次去了显国公府,太子的表弟周叔辩那个大傻子,更是显国公府如今的常客,这可就太让人心生不快了。
他顾乔何德何能?
最不平的是那些那么巴结温篆了,仍没能补伴读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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