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啊。”
“是啊。”季横笑着,“还那么小呢。”
午休时间快要结束,许皎白开始收拾画袋,因为季横在,他都没有画几笔,低头卸画架时后领突然被勾住了。尽管知道是谁,许皎白还是迅速拽开季横的手退后。
季横任由他抓着自己手腕,“领子系那么紧不勒吗?”
许皎白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但是没有放开季横,低下脑袋摇摇头。像犯错误的小朋友。
季横的声音放轻了,变得温柔,刻意的温柔,“抱歉,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有点痒,我怕痒。”
许皎白还是轻轻拽着季横的袖口,似乎在等季横自己挣开,把选择权完全交给对方。
季横另一手伸进校服外兜拿出一颗糖,塞进许皎白拽他的那只手的手心,“快收拾东西吧,该上课了。”
两个人很轻易就分开了。
许皎白望着手里那颗糖,缓缓说了句“谢谢”。
季横很想摸摸他的脑袋跟他讲“乖啊”,但是忍住了只点点头,“嗯,不客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他都想笑自己。
“衣领。”最后走出画室季横问,“扣子全部都系上是有什么原因吗?”他问得过于随意,不像要得到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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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横像往常一样,打篮球打到天黑才提着书包回家。今天管向童和他一道。
一路上管向童都哭丧着脸,嘴里念叨,“我月考又又又考砸了,我妈肯定皮鞭沾凉水伺候我!我要死了……季横、季横你他妈倒是理理我!”
管向童重复了两三遍,季横才说:“你吵死了,下次别跟我一块走。”
“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敢情你考得好,又是年纪前十吧?”
一直到单元楼里面管向童还在不断叨叨,季横却在想今天中午的事情,他当时问出一个问题,许皎白在两个人快分开时才回答。
“没有……没有吧。”许皎白不肯定地回答,眉头皱起来,纠结一下,“其实没有什么原因。”说着笑一下,真的笑了,不再是几不可见的笑,但也并不是愉悦的笑容,睫毛微微垂着透出一点说不出的情绪,“只是我不习惯而已。”
——每个人都有秘密。
季横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咔哒”——门开了。
腐朽霉烂的味道,烟和酒的味道。
——隐秘的无法向他人诉说的腐烂心事。
季横眸色很沉,踏进玄关关上身后门,黑暗瞬间笼罩下来。月色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沙发上响起窸窣响声,随即是玻璃瓶相撞倒塌的声音。
季横迈开一步不小心踢到堆在门口的衣服。
“你不是该去上班了吗?”他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响在空中,和腐臭的空气融在一块。
“你天天就盼着我走。”沙发上醉醺醺的人翻了个身直接掉到地板上,脑袋歪歪靠着沙发垫,“每天都这么晚回来,就那么不想见你老娘我?”
季横踢开脚下的衣服,摸到客厅的灯打开。
刺眼的光令女人抬手挡了下眼睛,十分不文雅地打了个酒嗝。
“我操……季横你想晃死我?”姜彩适应了下光线,“成天就知道催我上班、上班,你妈就是你的提款机?你也知道你上学的钱是我供出来的啊,那还不好好学?不考个年级第一你对得起我么你?”
“年纪第一哪有那么好考。”季横也不发脾气,音调始终是平的,“你今天不上班?”
“辞了。”姜彩从地板上坐起来坐回沙发,头发凌乱打结,脸上还化着浓妆,眼线花了,黑色的一团,像鬼,“他妈的破酒吧,开始说得好好的,一个月好好干有提成,月末了又拖我工资。”
季横从热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放到茶几上。
“你放那么远谁够得着?”
“那你可以不喝。”
姜彩撅着屁股伸长手把水拿过来,“得,我自己拿,用不着你这个不孝子。”
“老太婆。”季横没什么表情,“差不多得了。”
姜彩咯咯笑起来,“哟哟看你那个样吧,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放心好了凭你妈这个脸,什么工作找不到。”女人浮夸的在自己脸旁边摆一下手。尽管脸上妆花得看不出本来模样,但姜彩的确不像个母亲,她的脸仍然年轻,不像已经四十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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