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低头宣了声佛号。
沈眷道:“出去。”
和尚没敢顶撞她,顺从地离开了书房。
他一走,沈眷就对着空气说:“我没相信他,他胡说的,你当然还在。”这个和尚总是胡言乱语,今天更是神志不清了,竟然说什么魂飞魄散。
空气里没有回应,寂静得让人心慌。沈眷心乱如麻,她惶惶地站起身,但又想她不能乱,小歌只有她了。于是她又坐下,更加耐心温和:“我知道你在的,你别怕,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她像是说给顾树歌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符袋,看到符袋,她像是有了寄托,显出松了口气的模样:“你当然在,和尚是神棍,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小歌不可能离开,她怎么舍得离开,她明明那么依赖她,前天还在期待有实体,她怎么舍得离开,又怎么忍心离开呢。
沈眷说服了自己,认定顾树歌还在,只是魂体虚弱而已,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的。
和尚被关在了后面的一栋楼里。沈眷不想见到他,但也没放他走。她突然强硬不客气,和尚不敢多说一个字,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倒也省心。
留守顾家的武警是武警支队长带的队。
支队长发现,沈女士很奇怪,她温和有礼却又疏离,长时间待在书房里。原本以为她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可有一次她开门出来,他顺着门缝看到里面的办公桌分明是干干净净的,还摆着一个装了血液的玻璃皿,显得十分诡异。
还有一次,他经过书房,好像还听到了沈女士说话的声音,书房里没有第二个人,支队长猜测她大概在通电话,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
沈眷留在家里,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广平寺是信不过了,白龙寺也不行,燕京市里其他大大小小的寺庙和道观,早在大半月前,沈眷就去打听过一回,也去过好几家,并没有很灵验的地方。
她每天最期盼的是午夜十二点,她总有侥幸,想会不会哪一天的十二点,她就能像以前一样,感觉到小歌的存在了。
可是每天她都在失望。
沈眷没有停止和空气说话,她怕不说话,会冷落到小歌。小歌有时候很没有安全感,她会害怕,沈眷就经常说说话,有时候没有话说了,她就找一本书,念一段小说。
这样小歌就不会无聊了。
她每天都会和顾树歌说一次我爱你,有时候是小歌,我爱你,有时候是小柠檬,还有一次是小骗子。她像是要把过去欠下的情话都补上。
她渐渐习惯,觉得这样也挺好,小歌听到了她的示爱,一定会很高兴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次她说完我爱你,空气好像都会变得特别寂寞,于是她会有一瞬间的无措和恍惚。
她总在书房里,几乎忘了公司也忘了案子。
但案子的进展没有停止。从祝羽持枪开始,她卷入的就不是一起凶杀案了。她威胁的是全市人民的安全。
全市严密布控,各路段都有武警把守,祝羽躲了两天,第三天在一个即将拆迁的老旧小区被捕。
这三天,祝羽被定性为危险分子,那张脸在媒体上高频率刷屏,群众都看熟了,她一出现在人群里,就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沈眷接到通知,说是祝羽被抓住了,她点了点,说她立刻去警局。
挂了电话,沈眷习惯性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抓住了,已经在警局审讯了。我们去旁听。”
这件事总要给她和小歌一个交代。
她驱车赶至警局。
警局外专门安排了人在等她。接到她就把她带去了讯问室。她和几个领导在监听室旁听。
领导们有市里也有省里的,见了她,也不敢托大,相互寒暄,几句话后,众人一起坐了下来,隔着玻璃看着审讯情况。
祝羽坐在一张桌子后,双手被拷在了椅子上。她已经摘下了温顺的面具,笑容放肆,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她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几个领导很快就沉下了脸色。
祝羽很配合,配合得过了头,说一切都是她策划她施行的,她找到张猛,让他撞死了顾树歌,她亲自偷的尸体,砍的手指,枪是从毒贩手里买的。至于为什么要杀沈眷,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是因为被许彤指认了,觉得逃不了,于是就想多杀一个是一个。
没人信她这套说辞。
不说其他,光是枪这一件,就是漏洞百出。
能弄到枪的毒贩基本是制毒贩毒一条龙的毒枭,一个个都谨慎惜命得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把枪械卖给一个二十来岁的富家女。
她的背后一个团伙,并且是具有作案历史,跟一些重大犯罪集团有交往渠道的团伙。
可她嘴巴硬得很,口风极紧,不管用什么审讯技巧审讯手段,她都不上套,极为狡猾冷酷。
公安局局长神色严肃,说:“看来她背后的团伙相当残酷。”所以她宁可独自背下罪名吃枪子也不敢泄露分毫。
审讯进行了三个小时候,毫无进展。沈眷倒是有些想法,她想和顾树歌说,可人太多,她不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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