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活埋他吗?崭世鸰冷静想着。刚看了一下天色,再过两小时就要黄昏,绑架他的家伙们应该是想趁太阳下山后找个地方葬了他,这怎么可以?活埋根本不在他的人生计划内,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是活埋?就这么想看俊俏的脸蛋惊慌失措、屁滚尿流的模样吗?真是差劲的品味(执行长你醒醒,现在不是评价人家品味的时候)。
崭世鸰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绑住,对方绑得很结实,除了用利刃割开别无他法,但别说是刀了,这个车厢里连根针也没有。想要逃出生天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再者,车厢的外头八成有上锁,就算能挣脱还得面临如何打开车厢这个问题……虽然这不是什么大疑虑,毕竟两旁还有弱不禁风的破烂窗户。大唐规定所有车厢皆要装设车窗,若没有车窗,所有区域各阶层的军警都可以搁截,即使是武则天也不敢大摇大摆让一个没车窗的马车奔驰在洛阳道路上。除此之外,车窗大小也有限制,崭世鸰记得是长宽五十公分,所幸他这人的体态算精实纤瘦,不然可以准备死在这里了。
姚崇经常把「灾祸降临没有预警」这几个字挂在嘴边,私军将领高力士的明言是「自己死就好不要害别人」,现在正值政治黑暗、人心险恶的残酷时期,如果没有守护自己的一百零一种方法,就没有和所有人一较高下的本钱。走跳江湖讲究三分才能、七分运气,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不可预测的灾难,所以要时时刻刻做好防备。
因此崭世鸰将左脚的鞋子脱下来,他的脚底放着一个锦囊,俯身下去用嘴将锦囊小心咬开,倒出里面一只小刀片后,他挪了挪身子,让手指拾到刀片,分秒必争地磨断麻绳。
刀片是高力士特别命人打造的玩意儿,异常锋利,号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隆基身旁的幕僚、侍女、仆役都有一个,紧急状况时想尽办法拿出来用,看是要脱逃还是要资金,当然后面那个选项是下下之策。
无论如何都要在日落之前离开这里。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崭世鸰咬紧牙根地解开身上的麻绳后,起身从窗户盯着外头绿意盎然没有人烟的山水景色,仔细评估适当的下车地点。
即使每在这个车厢多待一秒就是多一分危险,贸然说跳就跳,只不过是从日落之后被活埋窒息死亡,变成下一秒跳车失败,流血过多致死罢了,生死一瞬间的事急不得。
屏息以待最佳时机的崭世鸰终于让他等到好机会,这辆马车即将来到有草地也有树林的地方,他可以把草丛当作次等弹跳床,着陆成功后隐身于树林间,接下来就是靠运气决胜负。运气好一点就是他成功脱逃,且武则天的人马找不到他;运气差的话就是脱逃受重伤,被人逮到马上处刑。
深吸一口气,崭世鸰没有半点犹豫,便从急速奔驰的马车里跳入草丛内,幸好他在落下那一刻有用手臂护住头部,不然脸部被青草割了好几道是很麻烦的事。
胸腔与腹部都传来要命的疼痛,大概是骨折了,不过此时无暇顾及这些伤害,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逃入树林里,他已经听到马车停驶的声音。
结果要准备逃命的那一刻,崭世鸰才发觉,他的小腿流血了……
究竟这个人生的运气还能有多差?去吃个饭被联结车一撞来到唐朝,去洛阳开朝会被绑架,好不容易紧急逃生脚却受伤,不要开玩笑了啊!崭世鸰握紧拳头死命往树林移动,可祸不单行的是,逃进林里没几步,人家追兵就赶上来一把抓住他,给予致命一击!
——太宗先前听到大唐会毁在姓武的人手中,秘密格杀所有姓武的人,唯独漏掉当时还是才人的我。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一件事,皇帝可以随意操弄他人的生死,只是因为听信星相师的算命,就杀害许多无辜无关的人,这就是皇帝啊!所谓的皇帝是欲望的顶点,想要的、想做的、想看的通通都要得到。
脑子里在那瞬间浮现武则天曾说过的话。
如果能活着,我一定要让你亲眼看看与认知中的「皇帝」截然不同的帝王,我要让你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如果能活着,在刀子即将落入颈项时,崭世鸰暗自发誓,虽然这都于事无补了。
想不到追兵要得逞的那一秒,一枝飞箭不偏不移地插入身后追捕者持刀的右手上,对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刺耳非常。
「虽然穿着我国的服饰,但配刀确实来自于唐,你是密探吗?」几名男性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拿弓箭的青年,万分警戒盯着三名武则天的人马,以及崭世鸰。
崭世鸰很肯定那位痛到想在地上打滚的家伙听不懂青年在说什么。
青年操着流利的韩语。
说是韩语但与现在使用的韩文有些不同,似乎融合了古日语还有其他语言,崭世鸰也是拼拼凑凑才理解这名青年表达的意思。
「在讲什么……完全听不懂!」
武则天的人马也杀气腾腾看着这一群人。
「很好,我知道你不是密探了。越过国界来此地绝非善类,还带着穿着官服的唐人,是想在高句丽杀害他然后嫁祸给我国吗?」青年眯起眼,不疾不徐地用汉语开口。
是有些口音,但对崭世鸰来说,比青年讲高句丽语更好理解。
这名青年不是高句丽的死老板姓。光是从穿着与配件就能断定对方的身份,还能看透武则天的意图,这青年……崭世鸰默默在心里雀跃一番。俗话说苦尽甘来指日可待也不是全然没有依据,能对国情以及政治上这般敏锐,青年是看惯朝廷风云的人,会在这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带着一票衣装轻便的人行动,八九不离十,是那个逃亡中的太子泉蓝深。
「不跟你废话了!」武则天的人马一看事迹败露,连忙攻击青年与崭世鸰,乡下人没半点还击能力,眼看自己又要被人威胁生命时,青年迅速连发几枝箭,射中那帮人的大腿,两三下便让恶徒们倒地不起。
李隆基的弓术一流,崭世鸰见过他骑着马还能射中奔跑的兔子背上的红袋,且兔子毫发无伤。这在日本称为流镝马,是一种骑马持弓射标靶的艺术活动,在中国古代也有这方面的射击演练,但记录不多。
郎君的弓术无可厚非排名第一,青年的弓术可以排名第二,听说李重俊也是个文武皆备的才子,就不知道郡王的能耐到什么地步了。
「你恨冷静,而且太冷静了,你究竟是什么人?」青年不敢大意地望向浑身是伤的崭世鸰。
「我只想说一句……」不行,一放松就能感觉到每寸肌肤、每个细胞都在呼天抢地,要不是顾及自己颜面,否则真想哀爸叫母一番,「你站着讲话不腰疼?」
「……」青年没有思考太久,便对身旁的人吩咐,「现在分三组,一组去调查马车里有什么东西,一组暗地查探附近是否还有唐人,一组小心搀扶着他跟我回去。务必谨慎为上。」
一群人点了点头以后,很有默契地自动分成三组人开始着手进行,崭世鸰跟着青年来到树林深处规模庞大却工整干净的扎营区,看来是精锐部队,目测估计有三千多人。
「请军医治疗他。」青年对营区某个人下达简单的命令后径自进入帐篷,崭世鸰赶紧趁现在搜集眼前所看到的情报,三千多人里有负责伙食和锻造修理兵器,除此之外也有武术演练场,淡设备都很简单,看来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只不过一个三千多人的军团再怎么隐秘,要迁徙移动时难保不会被发现,尤其高句丽政局混乱,两位皇子打压太子的情况下,必然会出动密探伙侦察兵,况且只要公告「凡是发现叛国者泉蓝深的人,重重有赏」,乡亲百姓很有可能会告发他。除非这位太子做人成功,民众都不愿意见到泉蓝深落难,那就有可能联手包庇或掩饰。
这么估算下来的话,能让三千人军团在此安心扎营的唯一方法是,不远处肯定有城镇或乡村愿意接纳太子,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在第一时间通风报信给军团知道,好让他们紧急撤离。
只是没想到这里是高句丽,他到底昏迷多久了?尽管可以从车厢里的尸体变化判断时间,遗憾的是他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
崭世鸰瞄了正在为他包扎的军医一眼,这位老先生方才不断对他比手画脚,想必不会说汉语,只好用二十一世纪的韩语试着沟通,虽然他对效果不抱太大希望就是……
「抱歉,不过能否请你告诉我今天是几月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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