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果然也没让他失望,看着藜麦的眼神有瞬间复杂,带着微不可查的惊慌,随即露出个带着解脱的笑容,“是我,你从来都很聪明,我也没打算能瞒你多久。”
他回来的比藜麦早些,是在跟那几个小混混约架被逮进去看守所当天晚上,又冷又饿的缩在看守所冰凉的地板上,迷迷糊糊睡着觉,半夜里冻醒过来,内芯里就换了个人。
平白多了几十年的见识手段,看守所自然是关不住他的,只是他理清楚那些记忆之后,他没选择自己走出来,他仍旧等着藜麦出现。
等待着藜麦再一次向他伸出援手。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周围冰凉阴冷的环境让他头脑保持高度清醒,处于某种理智又沉静的状态,清楚的记起来他跟藜麦的关系突飞猛进,正是从他被藜麦捞出来的这段时间。
他需要这个契机,跟藜麦重归于好。
为此他必须得等待着,必须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安分的待在看守所里最狭窄阴暗的角落,待到藜麦过来见他。
哪怕他有多种方法能从里面走出来,可他害怕,怕其中有半分差错,他跟藜麦就会因此错过。
关押着他的房间阴冷潮湿,他也就仗着身体好才能撑着没生病,不过状态也不会太好就是,晚上总会冷得发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半夜总会在噩梦里惊醒过来。
……从他跟藜麦离婚以后,他已经连续做了许多年噩梦,他总会梦到藜麦从他们住的别墅二楼跳下去。
梦里看不清楚从阳台上一跃而下那道身影,只能模模糊糊见道影子,唯独地上那摊鲜红色血迹,清晰的格外触目惊心。
那噩梦太过真实,会断断续续缠绕着,会追寻着记忆往前,梦里藜麦会被人送到医院抢救,他看着那刺目的“手术中”三个字暗下去,然后会有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出来。
满脸悲痛的告诉他,人没救回来。
他能看到梦里自己如遭雷劈,面色死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完全垮掉,像是被大雪压倒的枯木,跪在医生跟前痛哭流涕。
秦封并未经历过这些,他当时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藜麦已经处理好伤口躺在病床上,虽然昏迷着,却并没有生命危险。
可他潜意识里会不断去回想模拟当时藜麦从阳台上跳下去的场景,会想到各种最危险最严重的后果,每次都能把自己吓出满身冷汗。
他的医生给他做过多次心理疏导和暗示,搭配药物治疗,也仅仅只能让他在清醒的时候能够保持镇定和理智,一旦陷入睡眠就会形成恐怖的梦魇。
到后期他逐渐适应,知道藜麦没事,好好儿活着呢,他会试图从梦中醒来,不断地暗示着自己这只是个梦,麦子没事,好好儿的活着。
靠着不断地暗示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浑身就跟被巨石碾过的疲累和疼痛,习惯性去揽旁边睡着的人,想把人抱在怀里。
捞了个空,才会猛然惊醒,麦子是真的,跟他离婚了……
然后黑暗和杂乱的思绪会席卷占领他的脑海,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入睡,只能睁着眼睛等着天亮。
可他却又并不期待天亮,毕竟天亮了又如何,他的麦子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他被检查出来身患胃癌,医生告诉他说治愈率在三成左右,可他太累了,甚至都没有力气去争取那百分之三十的机会。
直到他在看守所的地板上醒过来,环境虽然恶劣,可他却算是重拾希望,看到了几分曙光,哪怕再冷再饿,心都是热的。
因为他知道,他终将等到他的麦子,而只要他能够等到,他就会把人拽住,再不放手。
可他等到上辈子见到藜麦的时间,没等到藜麦过来,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为此焦躁不安,担心藜麦出事,又不敢随意从里面走出来,怕再出些差错,让两人本就复杂的关系更加复杂化。
在里面纠结犹豫好多天,才试探着出现在藜麦身边,隐秘的悄无声息的跟着,看着年轻的藜麦鲜活生动的身影,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目光黏在藜麦身上,贪婪又直白,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人搂在自己怀里,死也不放手。
可他不敢。
他这一辈子,从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被人嫌弃到恨不得远离三丈以外,到最后不管走到到哪里,都能被人尊称一声秦先生,其中的艰辛困苦只有自己知晓。
旁人说他心狠手辣也好,说他狡诈阴险也罢,他反正是不在乎的。
他在乎的无非是一个藜麦而已。
当然,他也曾经还把自己几个姐姐、那些跟着他的兄弟放在很重要的位置,甚至曾经为了他们,逼得他的麦子一再让步。
秦封每次想到这些事情,都会直接一巴掌呼到自己脸上,打得特别响亮。
那可是他的麦子呀,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疼着,就怕他受委屈了的麦子。
他就跟眼瞎心盲了似得,看着他们欺负他。
看着他的麦子一步步后退,到最后忍无可忍,要跟他离婚,他才知道,他的麦子受了多少委屈。
虽然后来他跟家里人闹翻,只想守着麦子过,可惜麦子早已经被彻底伤透了心,从麦子提出离婚,到他后来病入膏肓,差不多十年的时间里。
麦子甚至不愿意再见他一面,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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