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丝毫没有发现百越将军秦虎的伪装,孔浮白就知道这人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甚至在他的师父之上,心中暗骂自己大意,就差被广目山庄装进碟子送进秦虎的嘴里了。
“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明察秋毫,不知将军是从何得知?”孔浮白在拖延时间,他打量着周围,是个死局,他成了瓮中鳖,看来是天要绝我,师傅这会儿是来不了的,自己在师傅的茶里加了蒙汗药。
“老夫向来有话直说,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昆山玉早已让广目山庄的少庄主带走,不过你要的东西少庄主转赠了老夫。”秦虎从袖中拿出了一白瓷长颈瓶,要不说秦虎这人阴险狡诈成性呢,以退为进,以假乱真呢,谨小慎微。刚才那一掌他用了全力,这小子竟然毫发无损,难道这后生得了什么机缘不成?
孔浮白刚才一番动作口中鲜血翻涌,他不知道那一瓶是真的还是假的,无论真假他都要拿到,师傅的眼睛才有希望。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早就油枯灯尽,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房顶的青衣人歪躺在上面,从腰上拿出了酒葫芦喝光了最后一滴,摇了摇头。
“还请将军明示。”孔浮白眼前一黑,他撑住,扬汤止沸的丸药就在脖子上,可是这个时候若是吃了,秦虎势必发现他在虚张声势。他咬破舌头挺着,让自己清醒些。
秦虎皱眉,眼睛一转,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声好,笑声用了内里,孔浮白吐了一口鲜血,跪在地上,心有不甘,这秦虎哪里是酒囊饭袋之辈!
“小子,何必自讨苦吃呢。你只要答应我把心挖出来,这药我就让人给你师傅送去。”秦虎自己都不知道这瓶药是真是假,在他看来,九成是假的。也就只有这傻小子相信。
哪怕只有一成,孔浮白也要试上一试,“好,我答应你。”反正这条命早就残破不堪,若还有点价值那就当做是给师傅赔的不是吧。
秦虎把那药扔了过去,反正这小子也走不出将军府,百越将军的地方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权当做是饭后消遣的小把戏,看着别人垂死挣扎是他人生一大乐事。
孔浮白将那药瓶紧紧握在胸前,他还是不够了解百越将军这个人,真以为能让他把这药送出去。他五脏六腑如万虫啃噬,口中不断有鲜血喷出,脖子上的葫芦里剩下最后几粒药了,他吞了一颗下去,身上的异样立即消失,但身体里的内力也在一点一点流失。他稍稍运气,丹田里早就空空。
秦虎看够了,也没了兴趣,右手三指紧扣,朝孔浮白的心口袭去,大功告成就在此一举了。
孔浮白没想到秦虎偷袭,此时已经躲闪不及,忽然一把长剑横在他的心口,秦虎手腕翻转避开了。
那房顶之上的男子摇摇坠坠从上面下来,轻功不到家似的,摔了个狗啃泥,他揉了揉下巴,还未走近,一身酒气边刺人眼鼻。
“哎呀,百越将军的房顶是真高,不过这地也是真软,要不然老子的头就成了街边的嫩豆腐了。”他头发蓬乱,看不出样貌,声音也是闷闷的,走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
秦虎来了兴趣,能藏匿这么长时间不让他发现这本身就非常有趣。他双掌朝那人后背攻去,那人不躲不闪,回过了头,咫尺刹那间移形换影,绕到了秦虎的背后,随手拈起地上的剑,架在了秦虎的脖子上。
百越将军冷汗直淌,从未见过此等高手,此时浑身赘肉隐隐发抖,死亡的威胁。战场上的杀意都不敌这十分之一。
孔浮白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想把药交给师傅,还想在看师傅一眼。“还请前辈救我。”他如雨中浮萍,风中飘絮。
隋风封了秦虎的穴,也不杀他,“前辈倒谈不上,要不你叫我一声好哥哥听听?我高兴了就带你走。”
和师傅的眼睛比起来,什么都能置身事外。“好哥哥救救我。”
隋风听完大笑,笑出了眼泪,自己的弟弟从来都不肯叫自己哥哥,这个小和尚一点都不在乎。“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你呢?你我无亲无故,不认不识,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他晃了晃自己腰间的葫芦,倘不是谢安衢有恩于他,若不是恰好进府偷酒吃,绝对不会碰巧遇上这个找死的小和尚。
“我有一坛珍藏近百年的美酒。”孔浮白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用生命下了一个赌注。
果然,隋风听见这酒字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他,“藏在哪了?”肚子里的酒虫已被勾起,恨不得马上痛饮一杯。
“自然在我知处。”孔浮白靠在屋下的柱子上。
“不难猜,只要重金许之,在你待过的地方掘地三尺也能找到。”隋风拿起腰上的葫芦,控了控,一滴酒都没有,只能闻闻味儿,解解馋,平常的果酒他看不上,要喝自然是世间佳酿。
孔浮白没想到这酒鬼剑客如此的难缠,“可如何饮,只有我自己知道,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是个理由。”隋风捏起孔浮白的肩膀,施展轻功一跃站在房顶。
“替我杀了百越将军我必有重谢。”孔浮白恨不得一刀割了这老匹夫的头颅。
“不可,不可,百越将军虽可恨却杀不得,看来小和尚你不是我朝中人啊,包藏祸心。”隋风点了点孔浮白的心口。
“百越将军,你一心寻求武学至高,你练的功夫用的童子血如同虎狼之药,虽进进步神速,终究要反受其害,这里是那套武功的内经心法,你杀了这小和尚也不过是为了突破瓶颈罢了,还望将军既往不咎才是。”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来,随手一掷,入木三分,足以见这人的内力多么雄厚。
百越将军的穴道解开,拔出地上的秘籍,翻看几页,果然没有骗他,点了点头,有了这本秘籍自然不需要什么孔浮白了。
俩人回到客栈,孔浮白收拾妥当,将身上的血腥味用熏香遮掩一番才去敲师傅的房门,那酒鬼剑客靠在栏杆上,至少现在孔浮白还不能死,酒还没喝到嘴呢。
房间空空,桌上留了一封信,浮白亲启:
万事小心为上,为师有要事先行一步,隋风定会将你安然无恙带回来,下次不可再乱来。
桌子上是那碗没喝的茶,谢安衢自是不知道孔浮已中毒太深,时日无多,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这一别俩人再见面恍若隔世。
“死酒鬼,你诓我!”孔浮白拿着信扔到隋风脸上,刚才还前辈长前辈短的,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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