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红线牵得真好,看我们的永宁公主归宁回宫,脸色红润,肯定和将军甜得蜜里调油。」雍妃用手帕掩着笑意亲亲热热地说。
明明雍妃之前正眼都没看过她,都知道她脸色红润,果然早上出门前的胭脂擦得够。
「感谢父皇的赐婚。」海棠也回了句铁定没错的话。
「来,让本宫也瞧一下。」贵妃娘娘接过话头,从正座上走下来牵过海棠的手,精致的笑容如她精致的妆容一样一丝不苟,仿佛这样她就是真正的皇后一样,她像是很熟悉海棠的样子,认认真真地把海棠看了又看。「嫁了人果然是不一样。」
「托父皇的鸿福。」海棠佯作羞涩地低下头,避过贵妃的眼神。
「陛下真是有眼光,给永宁挑了个好夫婿。」李贵人突然冒出声,「民间人人都道,那是『巨剑将军』。」
翊坤宫里的空气突然沉了下来。
沉下来的,还有贵妃的脸色。
这李贵人应该是新来的吧?之前好像还没见过她。还是她月事到了乱说话?难道她不知道这些年来敬事房太监都是看贵妃的头的吗?居然还敢拆贵妃的台。得了,李贵人这三个月内都可以别想再出头了。海棠心里默默地想着。
「父皇当然是好眼光,给姐姐选了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有此等大将军乃皇朝之福。」清脆如黄鹂的声音从旁救场,这俏丽的声音便是乐安公主。
让海棠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跟她没有两句的乐安居然会帮她说话。
「就是,乐安说得没错。」贵妃又笑得暖如春日,挥了挥手使唤手下的人,「本宫备了点心意,永宁就拿着回府吧。」
「谢谢母妃赏赐。」海棠恭敬地福了福身,看来她的戏份应该差不多完了。
「看这嘴甜的。」贵妃笑了笑,然後开始下个题目。
「快要到万寿节了,今年要如何酬办呢?」
谢天谢地,终於可以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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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下台才怪呢。
好不容易终於撑到翊坤宫的早晨会议完毕,海棠又被贵妃留了膳,她只觉得要跟本来就不熟的人寒口喧已经很不容易,还要单独与贵妃吃饭。幸好贵妃宫里的都是伶俐人,倒不至於有冷场,她说话不多,嫁人前还能勉强博个娴静端庄的美名,其实就是孤僻。
终於吃完了这顿让人胃疼的午宴,宫女正要引领海棠离开。
海棠看着才两天没见的朱红宫墙,竟涌上一阵陌生感,究然心生一意。
「我想先去去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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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没肉吃~~~~~~~
但有我最爱的壁咚!!!!
还没把剧情打出来??打得好慢??
收藏满300啦!!!!!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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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那些时光的温度
「退——朝——」
掌仪太监洪亮的声音刚响,退朝的钟声亦当当响起。
官员从文华殿中鱼贯而出,徐徐踏至宽广的廷中。
秦剑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只想回家甩掉令人郁闷的朝议。
招了个小太监过来询问海棠的去向,才知她被贵妃留了饍,反正不急,他就先去宫门外等一下她好了。
曾几何时,皇宫的每一个秘道他都独自走过,如今竟然会规规矩矩地跟着引路太监走,他到现在还觉得很新鲜。
走过端本宫外,大门闭锁,高耸挺拔的朱墙下只有一两个小太监在打扫,老松从黄瓦檐探出枯乾的枝干,更显冷清,了无生气。
如果太子尚在,今天还会是这样的光景吗?
一晃神,仿佛看见端本宫的宫墙下有个年约6、7岁的瘦小女孩一头稀薄的长发披散在身後,兴奋地向自己跑过来。
「佑佑!」
「公主殿下不要跑这麽急。」身穿侍卫装束的高大少年回过头提醒道。
女孩撞在他腿上把他抱了个满怀,少年无奈地只得把她抱起,女孩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阿剑,我家小妹还真喜欢你。」一个身量不高,却气度不凡,五官精致柔美的少年在旁笑道。
「太子哥哥!」女孩伏在秦剑佑的肩膀上甜甜地叫那一位少年。
「小海棠你怎麽又没把头发绑起?」摸了一把女孩顺滑的头发,太子奇怪地问。
「因为姑姑她说今天没有心情。」女孩诚实地回答。
「哦。」太子向身後宫人示意,宫人马上意会,快步而去。「那麽太子哥哥帮你绑好吗?」
「好呜!」女孩娇声应道。
太子从秦剑佑手上小心接过女娃,抱着她进宫室里。
女孩的头发又软又细,一不小心就从手里溜走,太子细心地帮她梳完又梳,终於绑成了个漂亮的双髻。
「小海棠,怎麽样,太子哥哥的梳头技术还可以吧。」太子在双髻两旁又补上两根红色发带。
「太子哥哥好厉害!比姑姑梳得还要好!」小女孩拿着铜镜满意地照了又照。
「当然!我们家小花最可爱。」太子忍不住香了香小女孩被红发带映衬得更娇嫩的脸。
「我们家太子哥哥也最可爱!」小女孩不甘示弱,回亲了太子一口。
秦剑佑在旁边无言地看着这对傻瓜皇家兄妹,只得陪着他们玩那些他早就不玩的游戏,直到女孩玩累了睡着为止。
「阿剑,昨天海棠跟你说的事,可是作实?」太子看着女孩的睡颜,状似无意地问身後的人。
昨天??想到昨天的情境,秦剑佑又是一阵无语。
「佑佑,怎样才能离开皇宫?」女孩蹲在地上,抬起头问比她高很多倍的少年。
「禀公主,长大嫁人了就能离宫。」少年也蹲下来,恭敬地回答眼前的女孩。
「那佑佑娶我,可好?」女孩认真地注视少年问道。
少年无法在女孩的这种眼神下拒绝她,想要转变话题:
「公主要想出宫玩的话,属下还有很多办法的。」
「佑佑娶我,好吗?我不想再在这里住了??」女孩把头埋进膝中,瘦弱的肩膀不断微微颤抖。
少年心知女孩此时在无声地哭泣,顿时变得不知所措,又心痛女孩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来,弯腰把她抱起。
「公主就在属下的肩上哭吧,属下什麽也看不到,听不到。」
女孩此时才敢在他身上放声地哭出来??
「属下不知太子所指的是何事。」秦剑佑面无表情地回答太子。
「啧,你就别给孤装傻了,你在孤身边都这麽多年还不知道我的脾性是最讨厌人在孤面前装疯弄傻。」太子打开扇子,轻轻摇着。「自然是海棠说要你娶她的事。」
「公主只是一时戏言,太子不必当真,属下只是太子近卫,不敢高攀公主。」秦剑佑恭谨地答道。
「阿剑,你还记得4年前我们找到她时,她是怎麽样的吗?」太子话锋一转,问道。
「属下自是记得。」
「当时她全身脏兮兮的,像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脏鸭子一样,连话都说不全。」太子回忆道。「而重点是,还是你替她洗的澡呢,你可要给孤的妹妹负责哦。」
靠!从来自诩冷静的秦剑佑在心里忍不住飙脏话。当时是谁把人丢给我叫我看着办,又不许我深夜找宫女或者宫人,说会犯禁,我不帮她洗,难不成看着她就这样吗!
「哟,你怎麽一副被孤坑了的样子,孤的妹妹才是吃了大亏的那个哦。」太子不理秦剑佑脑门上的青筋快要爆出来,继续摇着扇子悠悠地说。「你知道吗,父皇是个又残忍又心狠的人,但他却自认为自己是最情深的那一个。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母后,却害了她一生。他嘴上跟孤说他心里面只装着母后,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却在母后死後四处宠幸其他妃嫔和宫女只是为了泄慾,却又毫不在乎宠幸过後的後果。」
「海棠的母亲只是个宫女,孤想父皇大概连那宫女的名字都不记得,但孩子是生下来了,宫女却死了,又没有找人好好照顾孩子。」太子已不见刚才的漫不经心,手指紧紧掐着扇骨。「其他弟妹我倒不担心,起码像乐安那样由贵妃负责养育,但海棠??我真不知她可以怎样护住自己。在这宫里,一个小孩要死掉实在是太容易了。」
就算是面对内阁辅臣的质询亦从容不迫的太子,在此时竟会如此担忧得皱起眉来,是秦剑佑这些年来从未见过。
「属下会竭尽所能,保护公主。」秦剑佑跪下向太子许诺。
「阿剑,不止这样,孤给你十年的时间,你能爬到适当的位置,把海棠从宫里带出去,然後给她和你一个家吗?」太子从未用如此认真的眼神看着他,除了那天他问自己要不要跟随他。
「我,秦剑佑允诺。」
隔天,秦剑佑便除去太子侍卫的身份,离开宫中,进入军中最底层打滚。
他想都没有想到,原来当天和太子一别,竟成永诀——太子竟死於己丑宫变中。
现在再想起来,太子当时那番话听起来就像交待遗言一样,或许太子那时已经大概预计到之後发生的事情,所以想尽早把重视的人都先安排好,却惟独没有好好为自己安排。
秦剑佑得知太子的死讯时已经过了三个月,而他还在前线对抗戎人。
他後悔,他一直都很悔疚,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宫,仍在太子身边,会否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呢?
而现在他能做的是好好活下去,然後带小花离宫。
这个念头是支持他生存的动力,每每他在濒死的边缘,只要想到小花还在宫里,他就又会从地狱里爬起来,再拾起刀,继续砍杀他的敌人,立下更多军功,努力往上爬。
只要他能从宫中的旧友中收到和小花有关的片言只语已经足够让他安睡,再面对艰困的明天。
小花变成了他的执念,就好像在马前绑着一根红萝卜一样,他就会拼命向前冲,有时他都会质疑自己究竟对小花抱持着什麽样的感情,是妹妹吗?还是只是对故友的承诺。但当他重返京城,他在夜里潜入宫中找小花,碰巧在檐上看到小花在洗澡,而他只是无耻地看完整个过程,更无耻的是他竟然对着小花硬了,还发了一整晚绮梦。之後每一晚他都潜进宫里,有时幸运的话能碰上她的洗浴,或者只是能够看到她的睡颜。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把她娶回家,所以从心底里就是把小花当成女人看待,当真正看到长成之後的她时,他心里面名为慾望的猛兽便无法再压抑。
之後就是要如何娶她,这个不难,反正文善渊那家伙的爹就是宰辅,他在军中给他做军师时欠了他这麽多次,总算是时候还了。让文宰辅向皇上献计,放个不受宠的公主嫁他,以示朝廷对他的重视和荣宠,也不是什麽难事,幸好一切都顺顺利利。
到成亲那天,他还觉得这也是他的一场绮梦,直到他吻到她柔软的唇,进入她娇小的身子,他才知道这原来真的是真实。他忍不住坏心地在她身上玩着各种他在绮梦里想到过的把戏,看着她娇喘吁吁地喊自己的名字,只让他更想把她玩坏。
不过不着急,他和她的时间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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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饱暖就要思??
宫殿的佛堂远比民间的寺庙金碧辉煌,没有尘俗的烟火味,只有沁人的檀香气。
佛铃敲起,「叮——」的一声,配合木耳规律的梆梆声,把小小的庙堂与尘世隔绝起来,阳光从窗外泻下,刚好倾注在鎏金佛像的脸上。
海棠跪坐在蒲团上,仰望眼前似是目空一切的佛像。佛祖一如以往安详地俯视众生,到底众生的祈愿祂听到了多少。
自从太子哥哥死後,这宫中已再无她的家人。
身边的宫人来来又去去,在意的人和事都总是留不住。
或许人间世本该如此,就如经上说,缘起,缘灭。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明白到缘份到了就本该分开,无谓强求。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固步自封,把自己圈在安全的地方。
但为何要刻意与人结缘呢?要离开的始终都挽留不到,留下的只有她一个。
既然如此,又何必开始呢?
没有缘起的牵绊,就不会有缘灭的落寞。
十年来,她闲时到佛堂闻闻焚香,抄抄经书,一日就这样匆匆过去,一日如是,十年也如是。
安安静静、乾乾净净地度过十年,更何况再下个十年和更多更多的十年。
成婚离宫是她童年的幻想,但她很早就不再希望会有这一天,到成亲那一刻她还以为只是虚妄一场。
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向自小就熟悉的佛祖祈求:
信女朱海棠不求情深,只求缘深,不再飘泊,可以有个安稳的归宿。
对她来说,是秦将军还是谁做她的夫君都没有所谓,她都会努力做好妻子的本份,只要那个人可以给她一个家。
当海棠和侍女走出宫门时已几近黄昏,她意想不到的是秦剑佑竟然还在。
男人魁梧的身躯笔直挺立地站在宫门外,斜阳下把高大的身影拉长,深邃的眼神在她一出现时就把她牢牢网住。
「夫君,」海棠走近秦剑佑身旁,低声问道。「您还在?」
「娘子尚未归家,为夫自然要等到她,把她带回家。」秦剑佑理所当然地说。
海棠不知道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她觉得很迷茫,心头有股蠢蠢欲动的冲动令她想越过画给自己的界线。
或者??她可以相信这个男人?只有他才是她的夫君?
「为夫今天饿好久了,想要回家吃娘子。」秦剑佑把海棠扶上马车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
嗯,她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不过??可以稍微对他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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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剑佑没想到海棠一回府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看不到她让人不禁心闷,直到摆饭的时候才惊讶地看到她端着碟子出来。
一众侍女跟在她身後把一碟碟佳肴放在桌上,摆好两套碗筷。
「夫君不是说饿很久了吗?妾身为夫君做了几道菜。」海棠浅笑道,把一双筷子递给秦剑佑,「夫君尝尝是否合您的胃口。」
虽然此饿非彼饿,但秦剑佑还是在海棠期待的眼神下夹起一小片糖醋溜鱼,放进嘴里,没想到滑嫩的鱼肉在舌面溜过,酸甜的味道从舌尖上漫开,再配一口白饭味道更甘甜。
「夫君,好吃吗?」海棠紧张地问。
「自是好吃。」好吃到爆了好不好。
「夫君觉得好吃就好了。」海棠也夹了一小块鱼片吃。「小时候太子哥哥经常带我去御饍房里偷吃。」
秦剑佑放下碗筷,专注地听海棠说话。
「夫君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皇家子女居然要到御饍房偷饭吃。」海棠用勺子捞起一个肉丸子,放到秦剑佑的碗里。「太子哥哥其实是觉得好玩才带我去,说是太子,却像个大孩子一样爱玩。每次看到宋大厨发现菜被偷吃,气得蹦蹦跳,肚上的肥肉跟着甩呀甩,就觉得好好笑。」
秦剑佑也想起每次都要给这对可恶的兄妹善後的情境,当时明明是觉得头痛,现在却觉得甘之如饴。
「不过太子哥哥走了之後,我有时饿得不成也学着以前去御饍房偷吃,却每回都被宋大厨抓到。」海棠有点泄气地说。
「然後呢?」当然,因为以前每一次都是由他顶住宋大胖子的铁铲,让他们有时间先溜走。
「然後宋大厨说我偷吃了哪样菜就要学哪样。」海棠挑皮地吐了吐舌说。
「但娘子学得很好,宋大胖??宋大厨这个师傅教得很好。」他们才没聊多久,他就已经把大半的菜都清掉了。
「下次进宫时我们有机会吃到他做的菜吗?」秦剑佑扒了一口饭说。
「宋大厨五年前就死了。」海棠把最後一口气吞下,淡淡地说。「他是消渴症死的。」
「一个最喜欢吃美食、最喜欢烹调美食的人,到最後什麽也不能吃,每天吃着淡而无味的粥,原本胖墩墩的,到死时瘦得只剩骨头,我完全认不出那个就是他。」
海棠把碗筷放下,用手帕慢慢擦着嘴巴。
「夫君可知太子的下场?」
「太子,死於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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