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王大忠叹了口气,自知命运拿捏在蝎子手中,无奈妥协道:“你想我怎么配合?”
蝎子哎了一道,声音上挑,嬉笑着说:“我这个人吧,记仇,但是特能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吧,我觉得我这种忍让真的够‘君子’。”
他扬手摸了摸额角处那道骇人的深疤:“刚得到的消息,城中村快拆了,这事儿得尽快处理。你在那儿还有个铺子吧,有备用钥匙吗?给我就行,剩下的我来解决。”
话音一出,王大忠便知蝎子的意图,不再压制声量,狂躁的怒喝道:“你想让谈城做替罪羔羊帮你清货?别想!他什么人我很清楚,跟我那三年任劳任怨,不在我手下做事也念得我的情,动谁也不能动他!”
“忠哥,我是真好奇你这么多年居然没被人出卖过,该说你命好,还是傻人有傻福呢?生意场上还谈‘情’字,过家家呢?”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蝎子仰了仰脖颈,狡邪的目光望向起了皮的天花板,不屑的说:“你就没想过,谈城为什么会跟着你吗?”
王大忠一愣:“什么意思?”
“手下人什么背景身份,你连查都不查就敢搁在身边?”蝎子摇了摇头,啧一声道:“谈城的母亲叫白灵,在南城也算个‘名人’,她死于抑郁症,虽不算王海直接导致,却也跟他的歹行脱不了干系。”
“王海有钱有势,一个妓/女算得了什么?但我们这类人怕就怕在遇到个不要命的。你是王海手下的小卒,你觉得谈城跟着你,一点目的都没有吗?只不过他没赶得及,老天有意要收拾王海,就算不犯事儿,得了癌,早晚也是命不久矣。”
王大忠不言语,思索良久,心下一凛,开口道:“就算是为了找王海复仇才跟的我,那又如何?我不过曾经帮他混过人际,早就和那人没了半毛钱关系,况且这么多年,谈城也从没害过我。”
蝎子挠了把头,顺着烟包豁口摸出根烟叼在嘴角,抬了抬眼皮:“若是让他知道了你是王海的表弟呢?”
忠哥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还会念得你的情,还会替你隐瞒你的生意吗?你就不怕他全盘抖露出去?你对他知根知底?未必,他的脾性你根本不了解。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倒是帮你跑过不少次送货的熟线。到那时候,压根轮不到我,你这牢照样得老老实实的坐。”
王大忠为人胆小如鼠,脑瓜子不聪明也不灵通,几句忽悠就能把他绕进去。这么多年做事谨慎小心,只守着自己那点圈子安分的维生。对比之下,蝎子阴险恶毒,不得势时谄媚无度、阿谀奉承,野心比天大,得逞后不怕闹出乱子,来一事挡一事,做假证、找替罪羊,心里盘算的门儿清。
眼下,蝎子不仅要解决这次发生的意外,也要借机把警方对他更大的顾虑一并铲除,彻底回归自由身。
红头发咽了咽口水,着实后悔跟王大忠来这一遭。现在,他除了选择跟这两个人同流合污,别无他法能够明哲保身。他在黑暗中悄声抬起头,正对蝎子奸邪的目光,猛地打了个冷战,在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第二天晚上,警方从城中村一家杂货铺中搜出二十四箱“一氧化二氮”,共计1.8万余支,足以判处相关经手人的非法经营罪。同时,救出受害人韩丽丽,已于当晚送至第一人民医院进行紧急治疗。此外,还从货箱中搜出小包“白/粉”,虽量不大,但情节十分严重,警局负责人将予以高度重视。
谈城踉跄着被带下警车,唇角挂伤,眼皮低垂,谁也不瞧,皱着眉闷着脑袋随两侧警员的带引,向不远处的铁门移着步子。
他在进警察局的时候,碰巧遇见刚做完笔录的蝎子和王大忠。
只一眼,谈城就知道放在他家的那些东西因谁而起,是谁所为。怒火中烧,他五指攥紧挣脱束缚,狠狠在蝎子脸上撂下重拳,红着眼,沙哑着声音低吼道:“我他妈杀了你!”
蝎子呲着牙,摸了摸沁红的嘴角,不觉得亏,站在台阶上笑嘻嘻的看着谈城被冲上前的警员压制在地,事不关己的耸了耸肩膀:“你曾经好像就说过要杀我,结果呢?做错事虚心改正就好,干吗当着警务人员的面说对自己不利的话呢?”
谈城沾了满脸的灰,蹭破了眼底的皮肤,费力从按在头上的那双手中寻得一道投放目光的缝隙,看向旁边的人,乞求的唤了一声:“忠哥。”
王大忠没有应声,站在蝎子身后,不敢也不忍瞧谈城一眼。
审讯室里的灯泡坏了一个,本就不明亮的空间里,扬着久不见光的浮尘灰土,谈城呛了一口,忍不住咳嗦起来,整个人被摁压进把手间带有隔板的座椅里,随即扣上了锁链。
直至此刻,谈城终于耗尽所有气力,干扁的缩在位子上,麻木的听坐在对面的警察一一叙述他的“罪行”。
“物证已经搜索完毕,确认与房主王大忠无关,近四年一直都是你在租用。”
“除货品外,搜到一部通讯手机,里面有你与各家买主的信息,并查到你的户头昨日进账40万元赃款。”
“经人证,韩丽丽与你曾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怂恿她买货吸食,从而导致身体严重受损,险些危及性命。”
“其中涉及一包‘白/粉’,经检测为高纯度违/禁/品,我们希望你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你的上家是谁。”
“对此,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谈城木讷的听着这些按在他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像一盆脏臭的泥水兜头浇下,抹不掉,洗不净。他的内心在挣扎,可他百口莫辩,思绪是乱的,意识是分散的,无法集中思考这些诬蔑究竟要从何争辩。
周身荆棘满布,四面皆是楚歌。
他犹犹豫豫的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他的目光落在了警察手边的黑色密封袋上,里面除了手机,还装着那本刚拿到没多久、未来得及捂热的护照。
明天,谈城就要登上前往德国科隆的飞机,飞向因一个人而向往一座城的国度。这有趣的命运还真是会选时机开玩笑,哪怕让他能与那人见上一面再被荒唐的审判也好。
该给宛忱打电话了,谈城想,可如今,就连这点维系也变成了奢望。也不知道老天是有意要折磨他,还是在成全他。
绷在心上的那根弦无望的断开,谈城很平静的双手交握,右手拇指将带在左手腕间的音符黑绳挑了出来,珍惜的触摸着它质感圆滑的边沿。
“韩丽丽不是我女朋友,曾经也不是。”
许久沉默过后,谈城只说了这一句话,他觉得只有这件事是他必须要自证的清白。
看守所的牢房七人一间,大通铺占了一多半的面积。头顶闭路电视,右边靠墙是一个沾满污腥的洗手池,四周一圈水泥灰墙,没有刷漆,左边的墙面高处嵌有一扇三楞分割的铁窗。
谈城剃了板寸,换了深蓝色后背白字的牢服,毕竟年轻,身材高瘦,穿在身上倒也不显邋遢。他不怎么合群,喜欢独守通铺的一角,弓起一条腿,望着暖阳透过窗扇,落在泥地上的小小一团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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