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也许伯纳德?沃伦就是喜欢在周二下午推销自己的产品?”
“确定?在一个刚刚经历过那样事情、正在强烈排斥机器人乃至于一切人工智能的星球?”
“女士们先生们,”沃伦在那一片昏沉怪异的斑点组成的阴影中开口,他是个看上去沉着稳重的成功人士,没有疯,没有濒临破产,没有孤注一掷。相反,他看起来十分诚恳,毫不浮华的朴实言辞正从他那双厚嘴唇里流露出来:“也许你们在怀疑,我我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时刻把大家喊来、推销售卖我的电子产品,是不是要在正受伤的人心上,再狠狠加重一刀;不,在此道歉,如果我引发了大家的恐慌或者误解的话:我必须重申,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也是受过很多伤的人,我知道那种感觉,并且我明白各位的愤怒源于何处:令我们感到伤害的并不是科技,而是信赖与托付的对象实际上在长久地瞒骗我们。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利用我们的信赖做出不可原谅的事。他们告诉我们机器人是必须遵守法则的,产品是不会侵犯隐私的,安全是能够保障的。他们告诉我们“完全听命“,“完全公开“,或者“完全杜绝“——那些真的是真话吗?噢,虽然我这么说,但我并不是要向各位展示一台测谎仪:人心的复杂不是机器能测量的。我不会像斯塔克那样总是宣布他的产品是跨时代的产品。我给大家带来的只是普通的产品。不跨时代,也没有复杂的智能,连一级智能都不配备。它只具有模糊运算功能。如果说它有什么功用的话,那就是能够——使我们预防受骗。呃,我缺少一位公关话术师,这让我很难讲清楚它的具体的功用,所以,我准备了一场实验。眼见为实,各位。让我们戳穿魔术师们的骗局吧。”
灰白的屏幕上的始终摇动的图案逐渐安定下来;好像有人影在争执什么;然后隐约分辨出那是一只手,它将一副略显厚重的墨镜扔到摄像所在的托盘里。
“一个实时讯号,我在做背景解析了,看上去像安全闸机,出入口……我勒个槽,”斯科特筛着图像,随着它的逐渐清晰而瞪大眼睛,“我猜这是特洛伊政厅的侧门?”
山姆骂了一声。“靠,果然脱不了关系,什么方位?”
“等等,还在比对——”
“呃,我想不用比对了。”旺达喃喃地说,她的眼镜同步转播了她所看到的画面,在那上面,阴影中的沃伦还在继续说话。“各位一定在猜这是哪里、什么人,做什么。不用费劲;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特洛伊政厅的西二侧门,今天在这里有一个内部会议召开。而你们眼前的这个背影,正是我们奥罗拉最大的机器人供应商,斯塔克工业的老板安东尼?斯塔克本人。显然,他为了他惹出麻烦的机器人来和我们的政府谈判。让我们看看他的墨镜上都有什么吧。”
他的新款产品开始运作起来。那一共有两台:一台在发布会现场,一台恐怕在那个托盘里。眼镜上同步显示出探测的红点,然后位于发布会现场的追踪器开始作用,示意的红点变成虚线,开始顺着摄像机的改换的视野范围蔓延。“这代表什么?”台下一名记者大声地问道。
沃伦笑了笑,他打开了另一面投影。一刹那间,镜片上的数据显示全部投射在屏幕上,这让人们发出了整齐的抽吸声:“上帝,他的墨镜是台AI!”他们叫道,史蒂夫皱了皱眉,他完全没明白这为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噢,我要给各位看的可不是这个,”沃伦说道。那些红点随着他的声音叠加起来,和墨镜上的指示对应,大量监控数据正在拆分处理。“我想要告诉各位的是,斯塔克先生的这台聪明的智能AI正在同时入侵包括奥罗拉政府机密文件库在内的一共839个摄像头,以斯塔克为圆心3.5公里范围内所有的监控设备全部正在为它服务。”
人们一片骇然。
“我想,我们的国家安全和人民安全恐怕在特权阶级面前什么都不是;但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对他来说大概只是一副墨镜天经地义该有的作用。”
史蒂夫的小队在线上也同样炸成了一锅粥。
“等等,什么黑科技,他怎么可能侵入得了斯塔克的AI系统?”山姆不敢置信地叫道;
“我不想吐槽你的语病但是他没侵入!他只是反射解析了镜片数据!”斯科特捶着桌板,“这个发布会完全是一个幌子!”
史蒂夫察觉到了不对。他几乎同时行动,在娜塔莎抱怨地诅咒中撞开安保人员(等等史蒂夫你还记得你现在是个议员不是陆战队——我操,我什么都没说),直接选择正面突破:“沃伦不可能到此为止,不能再等了,现场有,我们现在就要冲进去!”
而与此同时的转播屏幕上,沃伦正适然地挥起双手:“让我们再做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刺激实验,看看魔术师能给我们再展现什么样的奇迹吧。”
托尼恼怒地丢下墨镜,朝着远处对他露出讨好微笑的执政官大步流星地走去。他在身为“斯塔克先生”的时候还没在哪儿遇到过这种窘境,适当的发火是必要的;角落里的罗斯正在对他使眼色。没错,他就是特权阶级;但这一屋子里显然并不只有他一个人配得上这个不甚动听的称号。显然,奥罗拉的执政官希望给他一个下马威,而他也同样可以用这个为由头建立一个富有压迫感的谈话开端。另外,这群人显然不像他们所代表的民众一样热爱英雄故事;他们显然并没有那份八卦闲暇去仔细研究过星际里发生的情况,以及关心究竟是谁拯救了奥罗拉——他们只需要关心将结果“导向”谁。也许只要斯塔克愿意提供足够的资金援助项目,让他们改口承认的确机器人在其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也不是难事。而自己出现在这里正是要来谈这个。否则,这会儿就该有人对他的长相提出质疑——但没有。显然,罗斯也早已经确保了这一点。这就是政客了,托尼最擅长交道的一群人;老实说,史蒂夫那种在这儿看来、就像实验室里一排被辐射后端状肥大的转基因植物中,一棵又瘦又小却顽强生长的怪胎。
史蒂夫不会知道他正被托尼比做什么,但他的确正像打算抵御寒风的植物那样把自己蜷紧,以尽量少的面积躲过攻击和迂回线路,同时命令小队冲入政厅各边的侧门。他扔开一名保安官,然后用肩侧狠狠撞开了那扇从大殖民时代以来就一直保留至今的、奢华繁复的雕塑多到要从门框里满出来、笨重得毫无道理的鎏金大门。据说那能显示权贵的庄严;但史蒂夫恐怕撞掉了曙光女神的某个儿子的一边翅膀。
“疏散!!”他朝着大厅喊道,一边小跑起来,他和他们中间还隔着一道和这个大厅的风格格格不入的安全闸机,它尽职尽责地滴滴响个不停。“立刻撤离,这里很可能被极端分子安装了——”
人们都循声朝他望来。在恍惚的人潮中,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这让他迈向闸口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托尼?不,他不在这儿。那应该是——
“斯塔克——”
他下意识地喊道。被喊到名字的人朝他转过来;而就在这时,他的视野里陡然只剩下一片烧灼的颜色,那扇安全闸门猛地炸开,巨大的气浪将他和他身后的那扇路易十五风格的大门一起掀飞,重重摔在外头那象征权贵的百阶阶梯上。
第17章
世界好像一下子变了颜色;然后整个倒转过来了。声音变得如同烟雾一样朦胧,所有能见度里的景象都细长地慢下来,像一首播放速率错误的老歌。
——糟糕透顶。混乱,摇晃,眩晕和疼痛,还有伴随着的如同“斯塔克”一般的耳鸣。那让他想到他父亲,完蛋的家庭关系,以及混账的人生经历。有时候当个机器人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如果他是个机器人,这一切就只是数据上的、可以更改的设定;他可以找一个恰当的时候删除掉它们,编造一个更好的,更完美的,或者至少,不那么让心脏疼痛的故事。
所以,爆炸。托尼在脑袋重重撞上一张奇彭代尔式的仿古椅子时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听到有人喊他,那声音相当熟悉;就在他回头的时候那个安全闸门炸开了。他早该料到的;安全闸门是唯一不会被检查、又不属于特洛伊政厅的东西。它就是这个时代里那个看上去怪异至极却又不会引人怀疑的木马。
一切都乱了套。托尼挣扎地想要爬起来,然后发觉自己的手脚似乎派不上用场;而火光和烟雾让他吁不上气。他不能判断这是因为PTSD还是因为他的确再度受伤了,因为他感到胸口锥心地痛,就好像有弹片又嵌了进去。混乱中有人似乎抓住了他,想要把他扶起来,这让托尼找到了自己的胳膊和手腕。还好,它们还在,他还没有缺胳膊少腿;他试着站起来好找到自己的双脚。“你在流血,先生,”那个人说道,“你受伤了。”托尼听出这声音是负责保护他的那个特工。意料之中;你也不能期望罗斯或者是这里面哪一个大腹便便的议员会来救他。“真是富有见地的见解,亲爱的,”他朦胧着说,“我会给你的上司说加工资的事儿,只要你能——”
又一声巨响。他勉强睁开眼睛,在一片血红之中看到天花板上女神奥罗拉的画像正朝他迎面砸下来。上帝。他想。这时候叫上帝也没用了;她一直是个不服管教的女孩儿。
史蒂夫被耳机里的嘈杂唤醒;眩晕令他站起后的步履踉跄,几乎再向后滚下台阶,又是那扇该死的门挡住了他。他扶住变形的把手,按住耳机,大口地喘着粗气;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
“你还好吗,队长?”有人在线路上冲他的耳朵焦虑地喊。而另外一些人却在紧张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没事。”他重重地甩了一下脑袋,“抓住沃伦那个婊子养的。呼叫消防和医疗部门,政厅需要救援。”他再度冲了上去。仿古的建筑因为爆炸歪斜了一个角,它的天顶看上去岌岌可危。“山姆、巴基!疏散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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