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书问:“你还会做针线活?”
“太难的绣花啥的不会,缝缝补补还是可以。”傅晨低着头答。
“女红夜半忙无了,北风凉透灯光小。”柳砚书脱口而出。
傅晨痞痞的笑起来:“女红?柳少爷对妾身可还满意?”
柳砚书食指关节贴在唇间,笑得越发粲然。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傅晨的手机响起来。他来沪市不到一个月,除了剧团的还没什么人主动找过他。
傅晨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变了脸色,用另一只手把柳砚书的腿从身上放下,起身去阳台。
柳砚书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奇怪,什么人的电话重要到如此地步?
傅晨和电话那头的人简短的说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三两步来到柳砚书面前:“师哥,我要回星城一趟。”
柳砚书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发生什么事了?”
傅晨欲言又止,嘴唇张合几下才吐出话来:“我妈疗养院打的电话,让我过去看看。”
柳砚书一听是这事,撑着沙发靠背站起来:“我陪你去。”
等到周末,两人一同赶回星城。
在动车上傅晨有点坐立难安。柳砚书将他手握住,问:“电话里说阿姨怎么样?”
傅晨摇头:“我妈情况挺稳定,那边打电话来是为了别的事。有个人想要探望她,但是除了名字年龄其他一概不知,疗养院不敢随便放他进去,只好来问我。”
“是你认识的人吗?”柳砚书蹙眉。
傅晨转向窗外,低声道:“电话里说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个子挺高,中等身材,右边额头上有一小块胎记。”
柳砚书在大脑中搜寻一圈,确认自己对这类的男人没有印象。
“我只认识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傅晨沉默几秒,解释道,“时隔太久我也记得不太清楚……我怕那人是我爸。”
嘴里吐出那个二十年不曾叫过的称呼,傅晨心里只剩下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反串:戏曲演员跨行当演出,与性别无关。比如傅晨唱旦角、穆凌霄唱老生不能算反串,但是让穆凌霄唱旦角、傅晨唱花脸就是反串了。
本工:扮演演员本人所属行当中的剧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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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父亲
疗养院大厅里,傅晨见到那个男人。
他与傅晨儿时印象中的模样相去甚远。孩子心里的父亲高大挺拔,面容英俊,他可以骑在爸爸的肩上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是这么多年不见,他怎么被岁月沧桑成了这样?
寸头夹杂着白发,脸上皱纹遍布,身材发福得有了啤酒肚,就连印象中宽阔的后背也佝偻起来。手上带着金表,身上穿的是商务西装,腋下还夹了个公文包。
可是血缘的羁绊是斩不断的,柳砚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审视,不禁感叹父子之间的眉眼依旧相像,斜飞上扬的眼角如出一辙。傅爸爸年轻时一定很是帅气,否则也生不出傅晨这副好皮囊。
傅永鑫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儿子,从前台大厅的沙发上起身,两人面对面,傅晨平视他的眼睛,不说话。
“小晨……我,我听说你妈妈病了,就想着来看一看。可我不知道床位护士不让进……”
傅晨有点好奇,早干嘛去了?
他皮笑肉不笑,眼神是冷的:“这里规矩严,只有亲属能探视。”
傅永鑫双手翻来覆去的揉搓,有些尴尬:“我知道你不原谅我,当年也是我不该抛弃你们母子,可是……”
“不。”傅晨打断他,语气平缓,“趋利避害是本能,择优而取也是每个人的权利,我无权干涉你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傅晨脸上总是挂着笑,不管什么情绪都被掩盖过去,可那笑意极少深入眼底,一片寒凉的瞳孔盯得人心里发慌。
“小晨!”傅永鑫不知如何作答。
傅晨长叹一口气,态度软化一些:“跟我走吧,带你去见她。”
走廊上空无一人,鞋跟踩上去都能敲起回声。他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交代道:“她现在情绪不能受太大刺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明白吧?”
傅永鑫唯唯诺诺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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