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他躺在自己华丽舒适的大床上了。赵豫不在身边,身上被穿上亵衣亵裤。身体一片清爽,自然是赵豫为他清理过了。守在床边的皓月见他起来,忙挽起芙蓉帐,扶他起身穿衣。皎月笑著说:“娘娘睡得可好,可要传晚膳。今天有道紫茸参炖|丨乳丨鸽及是滋气养生,炖的也入味。娘娘吃著是最好了。”冉玉浓点点头,皎月自是出去传膳。些须时间,一顿丰盛的晚餐摆在冉玉浓面前。冉玉浓吃得却无甚滋味,不过是赵豫没在身边,明明皓月清月她们就在身边伺候,他却还是觉得这屋子冷冷清清的。他刚刚才想起来,这还是他嫁给赵豫以来,第一次独自吃晚餐。赵豫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却让他有了如此寂寥之感。第一次,他觉得这座凤仪宫是如此的空旷。满屋的金碧辉煌都不能掩饰这种冰冷。
胡乱吃完晚饭,在一帮贴身宫女的伺候下沐浴完毕。冉玉浓坐在灯旁不知道该做些什麽。最後只好叫皓月她们陪他打牌九消磨时间。他身边的人都是赵豫精挑细选留下的,自然都是极伶俐的,心里清楚他为什麽怏怏没有精神。故一个个都搜肚刮肠的想些笑话趣事讲给他听。到真把他逗乐了一阵。心里的寂寥感似乎也褪去了很多。
到了就寝时间了,却还是有些难以入眠了。躺在被窝里,冉玉浓辗转反侧。从来都是赤裸著身体被搂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沈沈入睡的。今天穿上亵衣入睡,怎麽都不习惯那种束缚感。身边也没有了那具熟悉的强健体魄依靠,居然是那麽让他难以忍受。呆呆的看著帐顶。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走近,掀开帐帘探头看了看他,并给他攒了攒被沿。然後出去,接著,就传来一阵低声的对话。冉玉浓没听清又睡了过去。
早上第一缕阳光射进帐内的时候,冉玉浓睁开了眼睛。他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搂著自己入睡的人,不是赵豫又是哪个?可赵豫昨晚不是去临幸那些秀女去了吗?怎麽又跑到他床上来了?
正愣神的时候,赵豫也醒了。看了看微张著口发呆的冉玉浓,温柔的亲了他一下,说:“怎麽起得这麽早?要不再睡会?”冉玉浓愣愣的问:“你……你不是该在……”赵豫用一个吻截住他的话,笑著回答他的疑惑:“婉倩表妹实在是太合我心意了,表现得比我想象中的还好,所以我才能尽早解决事情赶回来啦。“
原来赵豫从皇後宫中离开後,正好接到急报,说南方三省爆发洪灾,万倾良田被淹,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当地官府急求朝廷救助。忙转去御书房招了各部首脑大臣商议赈灾事宜。结果等到商议完毕,都到了亥时了。等他去了刘婉倩的住处,刘婉倩已经等得极为不耐烦。甚至怀疑他是故意戏弄自己。一时间怒火冲昏了头脑,居然对他发起了小姐脾气。赵豫正好借题发挥,当即铁青著脸拂袖而去。转眼就又钻进了他的被窝。
冉玉浓听他说完经过,心里觉得欢喜和一阵快意。对於那些处心积虑想要破坏他和赵豫安宁生活的人,他也没有善良宽容到完全不计较的地步。不过转眼,他就又有点担心了。问赵豫“你昨天就那样走了,太後知道了会不会又有什麽话说?”赵豫鬼鬼一笑:“太後确实会有话说,不过放心,说的对象不会是我。”
果然,当天刘婉倩去向太後诉苦,太後听完原委後反过来把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後宫人消息最灵通,这件事转眼就传遍各宫各院。刘婉倩平时为人傲慢不得人心,自然不会有人喜欢。这件事彻底成为各位妃嫔的笑柄。刘婉倩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几天,赵豫也不再只守著冉玉浓一个人。隔个几天的也会招些妃嫔侍寝,虽然事後会立刻离开回到皇後身边。但总比以前对她们不闻不问要好得多,於是原本都有些死心的妃嫔们又开始活泛了心思,後宫倒也热闹了很多。唯有刘婉倩,自那以後,再也没被赵豫召见过,心里气愤愤难忍,自去宫外谋划不提。
第八章:孕信
冉玉浓高坐在坤源殿鸾座上,斜倚著几个软枕。脚踏上半坐著一名小宫女给他轻轻捶腿。听著底下各色或直白,或含蓄的奉承恭维,有一搭没一搭的合著她们想要讨他欢心的逗趣对白。等到以陈贤妃打头起身告退……各宫妃嫔才一一告退散去,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应对各宫的例行请安著实辛苦,最烦的事每天都要这样来一次,让并不擅长应酬的冉玉浓疲於招架。但他还是努力去学会适应,既然决定堂堂正正的留在赵豫身边,那他就要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还算称职的皇後。
从鸾座上站起,冉玉浓转身入了後殿。皓月带领一群宫女们围上来给他除去外衣,换上家常衣服。再奉上一杯香茶,冉玉浓就准备去小书房看回书。突然一个内侍来报,他婶婶来探望他了。
这位婶婶,就是赵豫为他寻来的贵族身份的亲戚了。原本只是一家恰好与他同姓的没落贵族,徒具其名,内里已经沦落到举家食粥的地步。一家人生活正窘迫不已的时候,没想到天下居然掉了个大馅饼下来。从宫里来了一群人,告诉他们当今的皇後,正是十几年前不幸遭遇不测的兄长家的遗孤。接到这个消息後全家人喜出望外。於是齐齐被接进宫和皇後认了亲。随後即被当今圣上封赏。皇後死去的父亲被追了个宁国公,母亲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自家也受了封赏,一步登天,成为皇亲国戚。
冉玉浓到底是不是他们那苦命的侄女,冉振保全家其实心里都没数。但是,他们都清楚。冉玉浓一定要是,否则他们不但会失去现在的一切,被打回原形,陛下必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只能认定冉玉浓“是”!而冉玉浓自小孤苦,和不善表达的师傅一起生活。对於亲情的渴望一直未曾泯灭。虽被赵豫娶进门百般娇宠,万般纵容。却还是不能弥补心里的一丝遗憾。现赵豫给他找了这样一门亲戚,虽然心里明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渴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对这蹦出来的叔叔婶婶一家,也是非常亲和。赵豫知他心意,便下旨特许冉氏赵夫人可自有入宫探望皇後,以弥补他们思亲之苦。
冉氏一门清楚,冉玉浓现如今是他们的靠山。只有冉玉浓不倒,他们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平时对冉玉浓是嘘寒问暖,十分亲热。赵夫人更是跑凤仪宫跑的勤。没事就会来坐坐陪冉玉浓说说话,谈谈市井趣事。冉玉浓自进宫以来没有再离开过,对於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是记挂,自然听得津津有味,时间长了,就越来越喜欢赵夫人。对冉氏也越来越亲厚。赵豫见他喜欢,也毫不吝啬。将冉振保封了个侯爵,两个儿子年龄还小,就送到皇家书院和一群宗室子弟一起读书。赵夫人本人,则是正二品诰命夫人。全家人对天子这样的恩宠感激涕零,对於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冉玉浓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居然对他真有了些骨肉亲情。
冉氏非常关心宫内,尤其是皇後的情形。这些时听说陛下开始临幸一些秀女,虽然对皇後还是一等一的爱护亲厚,毕竟再也没有独宠她一人了。未免有些担心皇後会觉得受了委屈心里想不开。所以这一天赵氏特巴巴的赶进宫来想劝慰几句。待见到她的皇後侄女後,却发现她面色红润,气色如常,实在不像有怨怼之气的样子。知道皇後不在意那些企图夺宠的小妖精们(赵氏已经把皇後看做自家人,自然不会对她的“情敌”有好气),也就放下心来。
冉玉浓见她一进来就仔细打量自己的脸庞,觉得奇怪,笑问道:“婶子今天这是怎麽啦?盯著我看做什麽。还不快坐下。”招呼赵氏坐在自己身边,早有人端上一杯茶奉给赵氏。赵氏接了,一并说:“好几日没过来探望,实在想念娘娘。所以今天来给娘娘请安。几日不见,娘娘怎麽瞧著像比以前更加光鲜美丽了,刚刚都把老身看呆了呢。”冉玉浓不好意思的说:“婶婶真是,又拿我开玩笑。”两人说笑了一阵,看今天天色很好,冉玉浓索性换了衣服,在一群内侍的前呼後拥中和赵氏一起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里百花开得正盛,往来游赏的宫娥也不少。沿著太液池缓缓前行。一路上遇到不少宫中妃嫔,见到皇後过来,纷纷蹲下行礼。冉玉浓不以为意,挥挥手让她们起来。沿途指点各处景致给赵氏看,两人说说笑笑兴致正高。突然一声:“冉妹妹。”冉玉浓转眼一看,原来是前皇後刘婉容,穿一身素色衣裳,站在一丛盛开的牡丹边。身後只跟了个贴身侍女。冉玉浓朝她点点头,打了声招呼:“皇嫂。”
刘婉容笑吟吟的走到冉玉浓身边,说道:“今天看御花园的牡丹开得好,正准备摘些开得盛的给母後送过去。没想到这麽巧遇到冉妹妹,既然遇到了,冉妹妹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冉玉浓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刘婉容遂上前携了他手一起继续前行。赵氏稍稍落後一点紧跟,再其後就是冉玉浓宫中的内侍们。
两人虽为妯娌,毕竟彼此都身份特殊,所以感情并不深厚。能够聊的东西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刘婉容在说,冉玉浓碍於人情,点头应答。而刘婉容也说不了什麽有意思的东西,左不过是什麽“今天的花开的真漂亮”“妹妹的皮肤看著真好,是怎麽保养的?”之类无油盐的话。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前方又来了一群人。仔细一看,中间那个不是赵豫又是哪个?他也瞧见了冉玉浓,快速走了过来,半拥著冉玉浓说:“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教你练颜体的吗?怎麽就自己跑出来闲逛了呢?”语气再亲昵自然不过。冉玉浓忙推推他,示意一下旁边还有人呢。
赵豫这才注意到离他们一臂远的刘婉容,笑了笑,淡淡的说:“原来是皇嫂,近日身体可好。”刘婉容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说道:“多谢陛下关心,妾身一向都好。”赵豫点了点头,赵氏走上前来蹲下行个万福礼,口中说道:“老身拜见陛下。”赵豫见了,笑著说:“原来是婶婶也来了。婶婶近日可好,新房子可住的习惯?家里上下都安顿好了吗?”原来赵豫嫌先前赐给冉氏一族的宅子太小气,做不得皇後的娘家。虽然知道冉玉浓难得回家省亲一次,还是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於是找内库拨了银子,将冉氏老宅附近方圆近百亩地都买了下来,盖了座新宅,并赐了不少宫中珍玩装点门庭。赵氏一一应了,并跪下叩谢皇恩,被赵豫和冉玉浓含笑扶起。三人彼此说说笑笑,倒是把刘婉容晾在一边了。刘婉容见此刻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便先行告退。赵豫点点头算是应了,刘婉容转身走了。
赵豫并不在意,搂著冉玉浓的腰自顾自的散起步来。赵氏并一干内侍不远不近的跟在後面。赵豫边走边说:“刚才你怎麽跟皇嫂走到一起了?”冉玉浓答道:“才在前面的太液池遇到的,她说是来摘花,看到我就拉著我一起走了。怎麽了吗?”赵豫摇摇头说:“倒也没什麽,只是她也是刘氏的人。我跟她从小就认识,此女从小就心思极重,城府颇深。你要小心些她。”冉玉浓点头应了,赵豫又问:“我听福禧说你今天早膳都没有怎麽吃。怎麽了?为什麽不多吃一些呢?是不是嫌饭菜不合胃口?”冉玉浓摇摇头说:“没有,早膳很好,只是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赵豫搂紧他的纤腰,问道:“那是我昨天要的太多了,累著你了吧?不会吧,昨天我只做了两次啊。”冉玉浓红了脸推了他一下说:“小声点,小心别人听见。”赵豫却又将脸贴了上来要亲他,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突然冉玉浓觉得头一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待他悠悠醒来,已经躺到了床上。赵豫正满脸狂喜的坐在床边,紧握著他的手。赵氏和一群内侍挤满了屋子。见他醒来,一齐跪下到:“奴婢/奴才恭喜娘娘。”冉玉浓纳闷的坐起,赵豫激动的一把把他抱住,说:“宝贝,我的乖玉儿,你又有了孩子了,已经一个半月了。太好了,太好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守著你寸步不离。”先前冉玉浓刚怀第一胎的时候,恰逢梁王叛乱,赵豫奉命领兵去平乱。待他回来时,虽然正赶上孩子出生。却因为没有陪著冉玉浓一齐经历怀胎十月,总是引以为憾。这次终於有这个机会可以弥补遗憾,自然高兴不已。底下人又赶忙上来恭维,哄得赵豫更是开心,将凤仪宫上上下下都打了赏。一时间,人人脸上都洋溢著喜气。
晚上赵豫抱著冉玉浓行房,因御医说胎儿头三个月胎气不稳,怕影响到肚中胎气。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动。情事完毕,赵豫清理干净自己留在他体内的精水,就轻手轻脚的抱著他躺下说话。话题全是围绕著他的肚子转。什麽有了身子了就不要到处跑了,任何时候身边都不能少了人,每天一个时辰的武功也不能再练了,也不准骑马。要什麽都别自己动手──知道冉玉浓不是个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别宫里送上来的补品药品糕点什麽的一概别动,回头安排几个手艺好的御厨到凤仪宫小厨房来,专门供应他的膳食,甚至决定安排一个经验老到的御医,负责检测每日他进食的东西。几点注意被赵豫来回反复不停的在冉玉浓耳边强调,听得他都开始烦了。忍不住说:“好了好了,我又不是瓷做的,哪就那麽经不起磕磕碰碰的?再说前一次生琪儿他们的时候不都那样就过来了,现在难道还能比那会还难吗?你也太操心了。”赵豫叹口气,说:“你不明白。”这个内宫能有多肮脏,你不会明白。但是没关系,只要我明白就够。你只要永远在我怀里,享受我全力的爱护就够了。别的,我来就好!!
冉玉浓沈默了一下,等到赵豫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了的时候,突然说:“不,我明白。”
第九章:离宫
今日刚刚下朝,赵豫正准备回凤仪宫。突然宫人来报,太後请他过去有事商议。赵豫皱皱眉,不情不愿的过去了。一进去,果然,刘婉倩正依偎在太後脚边给她捶腿,陪她说笑。见他进来,忙站起身来对他行了个万福礼,赵豫故意装没看见。自顾自坐在太後身边的椅子上,和太後寒暄了几句後问:“母後这麽急著叫皇儿过来,是有什麽要紧事吗?”刘太後慈祥的笑了说:“也没什麽大事。只不过前些日子听说婉倩侍寝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皇儿,今天索性就把她叫过来,当面给你陪个不是。我知道那天婉倩是有不对之处,但是她毕竟年少不懂事,多教教就好了。”说完就唤刘婉倩上前给赵豫赔礼。刘婉倩被赵豫晾在那里蹲了半天,早就腰酸腿软,更加面子丢尽的羞愤难当。此刻听到刘太後召唤,也只有上前,努力克制脾气跪下行了大礼,说:“妹妹前些日子不莽撞不懂事,气著表哥,这些天心里一直惴惴难安,先给表哥您陪个不是。求表哥看在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我这回。以後妹妹必会小心,绝不敢再造次。”
赵豫摆摆手说了声“罢了”却又接著说:“现如今你已经入了宫,也大小是个才人了。自当恪守宫规,就该牢记现在的身份,这个表哥妹妹什/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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