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原来名称颠倒过来,去掉两字的犬旁,叫做袁星。
将许多学剑秘诀,按程度不同,分别传与若兰、英琼、芷仙三人。山中无日月,转瞬到了四月下旬,虽只三四月工夫,英琼竟进步得骇人,已能御剑飞行,指挥如意。
一天早上,忽从崖顶云端飞下一道疾若闪电的金光,落在灵云手中,略一停顿,倏又往空飞去,却见灵云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原来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的飞剑传书,上面写着:“川西八魔仗滇西毒龙尊者为靠山,约三游洞侠僧轶凡的弟子赵心源,了结昔日一重公案。灵云、朱文、金蝉三人即日动身,前往川边青螺山,助赵心源诸人一臂之力。”
英琼近日来已能御剑飞行,便要同去。灵云因信内没有写上她,必有原因,再三婉言劝解,不愿叫她前去涉险。英琼还要撒娇,忽见若兰在灵云身後不住地对她使眼色。这几个月光景,英琼与若兰感情最好,便想同她商量商量,装作赌气,往洞内便走。若兰假装相劝,随回到房中,对英琼道:“灵云姊姊一向做事谨慎小心,像个道学老夫子,同她商量,有何益处?好在你已能御剑飞行,加上座下神,难道我们就不会随後跟去。”
英琼闻言大喜,忽听金蝉在外面说道:“你们好算计,待我告诉我姊姊去。
“原来灵云知英琼不会这样好说话,若兰又急忙跟了去,怕二女耍出花样,着金蝉前来探听口气,果不出所料,却不想所托非人。
仙凡皆是,除非是乌天铁幕下走肉行尸无异的魔奴,谁个会是作事毫无目的。
自主的人生,谁不言利,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私无以拥有资源;无资源则无可供新陈代谢。因资源有限,你争我夺,无法团结,於是有这“超我〔的公义丛生,符众人的”私〔利则为“公〔也,育出了”天下为公〔的口号。这口号到了伪君子的解释,成为天下万物都是“公〔有,他就是”公〔的信托人,变成他的“私〔夺万人之”私〔矣。所以高叫济贫,为的是经费。高薪厚禄,享受远超其辛劳所值,何来是遗爱人间?苟有沽名钓誉之徒,微有所献,即鸣锣彰鼓。
他不私,何来资源广进?可笑世人只看那展露的小片段,中了通天教主那“隐恶扬善〔的障眼毒,供应了滋生伪君子的温床。佛有心眼,发而为剑,是心剑派。
因与伪君子生克,纵不入魔道,也难容於世。
英琼大惊,忙起身问道:“蝉哥,真要去告诉姊姊麽?”
金蝉笑道:“哄你呢。谁不愿大家一起去?只是姊姊一向惯用大帽子压人,偏有些歪理,不便同她抬扛。”
乘玑向英琼借那神一骑,兼作带路。若兰哈哈大笑道:“怪不得要做汉奸,原来是别有所图呀!”
当下借得神作脚力,灵云同了朱文、金蝉分别御剑骑,破空而去。芷仙见申、李二人商量跟去,留她一人守洞,一则空山寂寞,二则恐怕把守洞责任重大,恐怕外人前来侵占,自己不会飞剑,无法抵御。知英琼素来刚直好胜,说做便做,任何人都劝说不转,灵云一走,更无人敢干涉她。见若兰性情温和,还好讲话;再向若兰恳求。
若兰也是极愿前去的人,好胜好强之心也不亚於英琼,未便明里拒绝,却去推在英琼身上,只传了芷仙一个木石潜踪,类似隐身的法术;还有是一面小幡。
这幡一展动,立地生出云雾,遮住敌人视线,只要觑定身旁,不论是树木山石滚到跟前,便和它一样,变成树木石头,等敌人走开,便可逃走。英琼等神不回,跑来寻若兰商量,正瞧见二人在那里演习法术,觉得好玩,便学了去。
次早二女出洞,神业已在夜间回转。英琼高高兴兴地与若兰二人手拉手骑上背,健翩凌云,直飞青螺山,仗着神飞得快,打算先飞到魔宫内去建一点小功。
但魔宫已为妖法隐住,找寻不着,便往回路走,去寻灵云等人,飞过川边一个谷顶。
这山峰非常之高,凌云拨起於群山环抱中,半峰腰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洞前是一块平伸出去的岩石,上面坐着一个豹头环眼、勾鼻阔口的蛮僧,名为西方野魔雅各达。这蛮僧於神初次飞过时,已自远处听到一声鸣,见神两眼金光四射,两翼刮起风力呼呼作响,身子大得也异乎寻常,疾飞若驶,从谷顶飞过,飞得比电还疾,眨眼工夫已没入云中,只剩一点黑影。西方野魔知是有道行的金眼,刚在顿足可惜,忽然黑影渐大,又朝谷顶飞回来,好不高兴。
这次西方野魔便不怠慢,口中念念有词,忙将紫金钵盂祭起。他这钵盂名为转轮盂,内有黑白阴阳二气直升高空,无论人禽宝贝,俱要被它吸住,就不能转动。西方野魔眼看盂气冲到神脚下,神只往下沉了十来丈,长鸣了一声,竟能挣脱上飞,忽然又似弩箭脱弦,疾如流星一般,直往谷底冲来。离地还有数十丈高下,猛听一声娇叱,才看到背上还坐着两个美貌幼女。
若兰先放出一道青色剑光。西方野魔怪笑一声,臂上挂着的禅杖化成一条蛟龙,将青光迎个正着。英琼一扬手,冷森森长虹一般一道紫光,直往西方野魔顶上飞来。蛮僧才想用转轮钵去收,谁知那道紫光如神龙入海,比黑白二气更快,冲入钵内,猛觉右手疼痛彻骨,连忙用自己护身妖法芥子藏身,遁出有百十丈远近,到半崖腰一块山石上面。一看手中钵盂,业已被那道紫光刺穿,还削落了右手三指。
若是蛮僧先用转轮钵收若兰飞剑,英琼爱剑如命,必不敢放出紫郢剑,二女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所以说:不能知己知彼,知其焉不知其所以焉,成功只在偶然。又有谁能尽知世事?所以成功必定有着看不见的侥幸因素。
蛮僧败退到半崖腰上。若兰将红花姥姥所传的十三粒雷火金丸朝蛮僧打去。
蛮僧被火球在背上扫着一下,立刻燃烧起来,同时又见那道紫光朝头顶飞到。
这西方野魔出世以来,从未遇见过敌手,自从和玉清大师斗法败逃以後,今日又在这两个小女孩子手里吃这样大亏,如何能忍受,顾不得身上火烧疼痛,就地下打了一个滚,借遁回到原处,忙揭出魔火葫芦,飞出一面小幡。
这幡见风招展,祭出天魔阴火,立刻便有百十丈黄尘红雾涌成一团,风卷狂云,疾如奔马,飚将出去。若兰自幼随定红花姥姥,见识多广,知道魔火厉害,忙拉了英琼要升空逃走,已是不及。还亏英琼的紫郢剑自动飞起,化成一道紫虹,上下舞,将二女身体护住。二女听得一声鸣,以後便再听不见黄尘外的响动,只觉一阵阵腥味扑鼻,眼前一片红黄,身上发热,头脑昏眩。
阴魔气化隐身来到後,竟袖手旁观。原来他自经极乐真人手下来去自如後,更胆大包天,不再在乎妙一夫人的嘱咐。得史春娥引介,吞噬了不少yin女修为後,渐渐思欲那更纯的正派元精,尤甚的是英琼的合体,作进一步彻底消化美人蟒的红珠。所以虽见英琼遇险,也要等她六贼俱空才施救援,却见紫玲最先被神引了来。
原来紫玲与轻云等人分途後,飞行迅速,不消片刻,已飞过了三数百里,见左侧西北角上涌起一座大山,形势非常险峻,便飞到了近山一座高峰上。猛听一声鸣,从左侧峰下面飞起一只浑身全黑的大,两只眼睛金光四射,展开两片比板门还大的双翼,乘风横云,捷如闪电一般,正朝紫玲脚下飞过,投往东南一座高峰後面落了下去。那是神见英琼被困,高飞往寻灵云,飞过时那两翼的风力,竟把经过的紫玲从脚下荡了两荡。紫玲暗想:“这只决非凡品,不知比神鹫道力如何?”
忽然心中一动,猛想起李英琼得了连山大师座下,而这适才飞得那样快法,又不住地回顾,莫非是李、申二人就在下边被困,神抵茧通鐻,逃出来去请救麽?
想到这里,决定先赶到峰去。这峰原本群山环抱,凌云拨起,非常之高。深谷内黄尘漠漠,红雾漫漫,围绕着一片五六亩方圆的地方。红雾中隐隐看见一道紫光,像神龙卷舒一般不住夭矫飞舞,忽听对面寒萼、轻云两声娇叱。
寒萼、轻云凑巧走了直径,寻到对面山崖上。轻云认出紫郢剑光,便放出一道剑光,寒萼也祭起一团红光,齐往紫玲所站山岭的峰腰中飞来。半峰腰上也飞出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与红光、飞剑迎个正着。紫玲心中正埋怨寒萼又是性急不晓事,冒昧与人动手,但敌人发出来的法宝,连宝相夫人炼的金丹至宝都能支持,可见是个劲敌,怎好袖手旁观。
当下紫玲不敢怠慢,先将自己父亲遗留,极乐真人所赐的颠倒八门镇仙旗取出,按部位放起,以防敌人逃逸,才飞身到了对面崖上,看到半峰腰上的蛮僧穿着一件烈火袈裟,赤着一双腿脚,手中捧着一个金钵盂,面前有一座香炉,里面插了三支大香,长有三尺。紫玲刚要张口问话,忽听一阵风声,鸣响亮,适才所见那只金眼黑飞回往紫玲等站立的所在落下,背上落下灵云姊弟与女神童朱文。
原来灵云飞离峨眉,以离端阳还有数日,不知敌人虚实深浅,先寻玉清大师昔年同门女殃神邓八姑打探虚实。这女殃神邓八姑与玉清大师情逾骨肉,渊源甚深,如今也已改邪归正,只为性情高傲,不愿附入各派,单独在这山腰中石洞内隐居。灵云等人飞到了青螺附近一座山中落下,金蝉便叫神回去。
这座高山名叫小长白山,积雪千寻,经夏不消,地势又极偏僻。灵云依从玉清大师说的路径,带了金蝉、朱文往偏西一条深谷走下去,刚刚走离谷地一半的路,忽听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最高峰顶上白茫茫一大团东西,如雷轰电掣般发出巨响,往三人走的方向飞来,经过处带起百丈的白尘,飞扬弭漫。那是神起飞时两翼风力扇动,山顶积雪奔坠,声势宏大惊人,捷如奔马而来。
三人连忙将身飞起,看大如小山的雪团正从三人脚底下扫将过去,溜奔谷底。
雪团滚到离谷底还有百十丈高下,被一块突出的大石峰迎挡个正着,又是山崩地裂一声大震过去,便是沙沙哔啦之声。的将那小山大小的大雪团撞散,激碎成千百团大小冰块雪团,映着朝日,幻出霞光绚彩,碎雪飞成一片白沙,缓缓坠下,把山谷都遮没,变成一片浑茫。谷下面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何方业障,敢来扰闹?有本领的下来,与我相见!”
言还未了,谷下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那未落完的雪尘被它卷成一阵雪浪冰花,像滚开水一样直往四下里分涌开去。不一会,馀雪随风吹散,依旧现出谷底。
谷底近山崖的一面竟是凹了进去的,谷凹里却是栽满了奇花异草,薛萝香,清馨四溢,虽然广大高深,却只正中有一个石台,并没有洞。灵云朝朱文、金蝉使了个眼色,朝着石台躬身施礼道:“我等三人来寻邓八姑,误惊积雪,自知冒昧,望乞宽容,现出法身,容我等三人拜见一谈。”
说罢,便听那女子声音答道:“我自在这里,你们看不见怨谁?”
言还未了,石台上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在盘坐着,长得和枯蜡一般,瘦得怕人,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灵云躬身道:“道友可是邓八姑麽?”
那女子答道:“我先前以为又是那贼秃驴来和我生事,不想却是三位远客。
我看你等生具仙根,一脸正气,定非特地来找我麻烦之人。恕我叁了枯禅,功行未满,肉躯还不能行动。你们寻八姑作甚?说明了来意,我再对你们说她的去处。“
灵云自通性名,道是玉清大师介绍而来。那女子闻言,瘦骨嶙峋的脸上,竟透出了一丝丝笑意,答道:“三位嘉客竟是玉罗刹请你们来的麽?我正是八姑。
恕我废人不能延宾,左右石上,请随意落座叙谈吧。“
三人坐定以後,邓八姑道:“我以为旁门左道用正了亦能成仙。因喜欢清静,才选了这一个枯寒荒僻所在修炼。石台底下有一样宝贝,名为雪魂珠,乃万年积雪之精英所化,全仗它助我成道。不幸中途走火入魔,还亏守住了心魂,落了个半身不遂,来叁这个枯禅。不想被滇西一个蛮僧知道,欺我不能转动,前来劫夺,用魔火来炼我,炼了一百多天。正在危险之际,恰好玉清道友前来替我赶走了蛮僧。她曾向优昙大师代我求问前途休咎,说我要脱劫飞升,须等见了二云以後。
我也曾静中叁悟,都是以前造孽,才有今日。如今罪也受够了,算计救我的人也快来了,每日延颈企望,好容易才盼到道友至此。尊名已有一个云字,还有一位名字有云字的人,想必也是道友同门至契,不知道友可知道否?“
人力有限,众志成城,担了一个旁门左道之名,纵有善举,受益者也怯於宣示於人,施者何来功德成道。由来都是身殉後,宣扬者再不担忧会殃及自己,才加而褒扬,实则其目的是对生者的诱饵也。
灵云道:“同门师姊妹中资质比较高一点的,只有黄山餐霞大师门下的周轻云妹子,要请她来也非难事。若论道行,都和我一样,自惭浅薄,要助道友脱劫,只恐力不从心。只要用得着绵力,无不尽心。我等此来,也是为破青螺,相助一位道友脱难。道友仙居与青螺密迩,想必知之甚详,可能指示端倪麽?”
邓八姑道:“若论青螺情形,我不仅深知,那八个魔崽子还是我的晚辈呢。
当初他们的师父神手比丘魏枫娘,原和我有许多渊源。最末一次来,正赶上我用彻地神针打通此山的主峰玉京潭绝顶,直下七千三百丈,从地窍中去取那万年冰雪之英所凝成的雪魂珠。她竟趁我化身入地之际,用妖法将潭顶封闭,想使我葬身雪窟,她再设法将珠取去,不知我已有防备,再加寻珠到手,妙用无穷,只将潭顶轰坍,从冰山雪块之中飞身而出。因她徒党甚多,不愿和她明里翻脸,装作不知。她心内明白,起身对我说道:“青螺相去咫尺,我们俱是多年老友,我的徒弟甚多,希望你当前辈的人遇事指教照应,这想必可以请你答应了吧?'我便说只要人不犯我,我不但不管闲事,决不离开此地。照应既无所用其力,为人利用去妨害他人也决不作。她走了去,从此就没有再来。不久我就走火入魔,心在身死,不能转动,老防她来寻我麻烦。直到玉清道友来对我说道,她被令慈妙一夫人在成都将她斩首,才去了我的心病。论理我应当遵守前言,不该趁她死後,帮助外人对付她的徒弟。但是那用魔火炼我的蛮僧,就是八魔新近请来的同党,差点将我多年苦修的道行毁於魔火之下。他们既能食前言,我岂不可背信?
青螺虽是那座大山的主名,魔宫却在那山绝顶中一个深谷以内。那谷是个螺丝形,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二十多里,才看得见谷道。无奈我身体已死,不能前去,只能将元神遁化,略说他们一点虚实罢了。“
邓八姑知道将来脱劫,全仗峨嵋诸友,於是义不容辞,遁化元神,亲去探看青螺谷虚实。因是元神,不易被人觉察,见到魔宫外面阴云密布,里面十几个妖僧妖道相助,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藏灵子的大弟子师文恭,其师列入那最负盛名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更听得俞德与八魔谈话,说不但毒龙尊者在暗中主持,还约请有西方五鬼天王尚和阳、万妙仙姑许飞娘和赤身教主鸠盘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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