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法配合下,连续做出变化,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如缕,最终沿枪身刺向呼延金握住枪尾的手。
呼延金心中骇然,深知对手看似随意的每一个刀,不但可迷惑敌人,还借之加速增劲,使攻至自己时气势力道不断增加,在臻达最巅峰的一刻,正是最后这一刀。
呼延金侧开身形,撤掉一手,堪堪避过这断手一招。
任俊得势不饶人,疾速前闪中,“长空”化为迅雷疾电,刀气滚腾,带起破空的急啸声,如惊涛骇浪般乘势攻了过去。一时间刀光电闪、刀气横空,将呼延金的气势完全压死。任俊整个人都裹在一团碧芒中,人刀融合得淋漓尽致,越克蓬等人疯狂呐喊助威。反观马贼虽人数众多,都一副不敢相信,瞠目结舌的表情。
任俊刀招既是悟自黑王,刀名“长空”自然取自“鹰击长空”只见他展开领悟得来的刀法,一口气辟出十八刀,刀刀角度刁钻诡异,像一道道的激电闪劈而来,在刺耳的刀风呼嘹中,刀枪不住交触,呼延金面色煞白,给杀得只有招架之力,不住后退。
跋锋寒叹道:“任兄弟果非等闲角色,元兄怕是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吧?”
元越泽微微一笑,收回手,跋锋寒体力已恢复了九成。
“锵!”
最后一声震天巨响过后,二人位置互换,以背对立。
喝彩声骤然消去,天地似乎停了下来。
任俊左臂染血,收刀回鞘,转身大步走向元越泽一方,面上激动之色难掩,可见这一战对他帮助之大。
行至呼延金身后三步时,一直直勾勾地瞪着元越泽与跋锋寒的呼延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身躯前后跄踉几下,“扑通”一声栽倒,手中长枪化为数段。
群龙无首,且气势一失再失,马贼们竟没有乱成一团,反是眼中射出炽烈的仇恨神色,纷纷拉弓,对准元越泽一行人。
跋锋寒如电前射,面罩寒霜,口中大笑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同时长剑不知怎的到了手上,爆起一团耀人眼目的异芒,先发制人。
元越泽留下一句:“蓬兄请带手下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后,紧跟跋锋寒出击。任俊虽负了点伤,但诛杀马贼的兴趣却不减,转身跟上元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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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贼纷纷大骂,如雨点般的箭雨射了过来。
三人都非平凡角色,岂会受伤,抵挡一轮箭雨后,如虎入羊群般杀进马贼群中,惨嚎声接连响起。
眨眼间,马贼已死近半,哪还敢恋栈,纷纷逃向四面八方。
三人分头追击,又杀数百人后,才赶了回来。
在谷口等候的越克蓬一众人已清理了一番,再无颓废感,见三人归来,欣喜迎上,献上最高的敬意。
燃起篝火,越克蓬将跋锋寒顺路打回来的野狼架到火上,众人互相介绍后,围火而坐,心生劫后余生的欢欣感。
任俊奇怪道:“突厥人不是信奉狼神吗?跋爷怎会这样狠?”
洗了一把脸后的跋锋寒露出有若大理石雕刻般的英伟相貌,失笑道:“突厥人饿时,连人都可以吃,吃只狼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接着望了元越泽古怪的一眼,道:“任兄叫元兄大哥,叫我跋爷,是否可以说元兄也该叫我跋爷了呢?”
越克蓬等人哈哈大笑,任俊嫩脸烧红,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跋锋寒为人孤高冷傲,只有对着元越泽、寇仲、徐子陵、侯希白几人方会有这样随和的表现,元越泽给了他一拳,对任俊笑道:“小俊可别把我拉下水,我与跋兄乃是同辈。”众人再次大笑,任俊脸更红,笑声消去后,元越泽道:“呼延金为何会追杀跋兄与篷兄?跋兄的刀又到了哪里去?蓬兄汉语说得真好。”
他回想起越克蓬一行人该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但这种情形下说出未免惊人,于是问了这么一句。
跋锋寒道:“你问得太多啦,要一个个地回答。蓬兄先请。”
在忙碌着拷肉的越克蓬微笑道:“在中原的汉明帝统治中原的时期,贵朝大将班超领兵前来,驱走欺压我们的匈奴,成立西域都护府;后来汉朝覆亡,屯驻的汉军归化我国,娶妻生子,我本身也有汉人血统,故对中土文化非常倾慕,自少学习汉语,我这群兄弟几乎都会说汉语。”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先是黯然,接着闪过杀机,道:“小弟今趟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在出国前,我们收到在契丹做生意的族人消息说,契丹恶名着著的马贼头子呼延金得到契丹势力最强的阿保甲全力支持,誓要截劫我们送往龙泉的贺礼。”
跋锋寒好奇道:“蓬兄没有选择不经契丹,而过室韦,是否因室韦人因反对拜紫亭而和契丹人结盟,南室韦的深末桓夫妇,比呼延金更难应付?”
只这一句,元越泽已知跋锋寒定是半路救下的越克蓬等人,否则不会没谈论过这等琐事。
越克蓬点了点头,他旁边那位叫客专的威武大汉继续道:“在没有选择下,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前行,甫进契丹境内半日不到,就见队伍前方以三根长木杆分别挂着三个刚斩下来的血淋淋的狼头,那是呼延金威慑大草原的标记‘血狼印’,见狼头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财货留在狼杆旁,他们会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哪知还未等我们来得及商议对策,呼延金的埋伏好的人已四方八面地攻来,人数少说也有三千上下。我们护着车队与宝物,边战边退,损失了上百兄弟,无奈之下放弃累人的宝物,才勉强撕开马贼的包围圈,逃了出来。尚幸中途遇得曾为我们除去横行吐鲁番绿州的两股马贼,义薄云天的跋兄相助,始能保命,后再得元兄、任兄相助,才算真正安全下来。三位是真正的好汉子,我们族人永远铭记三位的恩德。”
他越说越激昂,其他同族人亦面现愤慨,可见对马贼痛恨之深。说到最后,齐齐对元越泽三人施了一礼。
客气几句,跋锋寒道:“在长安与元兄分别后,我回到草原继续历练,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颉利欲引元兄来到草原,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死你的消息后,立即日夜赶往山海关方向,准备与你汇合,赶了几日收到消息说你在山海关干掉了杜兴,我心中更急,哪知路遇呼延金一伙人追杀蓬兄,无法袖手不理,干掉两百多人后,我体力消耗极大,惟有边战边退,岂知竟遇到了你,世事果真无常。”
元越泽恍然,难怪跋锋寒最初会说出那种古怪的话,喜自是因见到自己,悲的则是自己真的中计,来到草原。再想起那些悍猛的马贼和弓箭,元越泽意识到塞外幅员辽阔,马贼往往空群而出袭击,故此骑射之术比刀剑近距搏斗更有效,心中生出回到洛阳后,立刻要给沈落雁和寇仲说说这件事。再想到以跋锋寒之能,只身杀掉二百多人的损耗都大得惊人,中土士兵的战斗力确实要差上太多,此次亲来草原,见识和收获确实不小,与听人讲述或是读书相差甚大。
任俊忙着与一名车师国士兵正在忙着烤肉,闻言道:“跋大哥还没说你的刀究竟去了哪里?”
跋锋寒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叹道:“被暾欲谷给折断啦!”
元越泽奇道:“跋兄的刀乃采深海精钢和极北玄铁所打造,凭暾欲谷的本事怎能折断它?”
跋锋寒道:“我过燕原集时曾遇到过他,一言不合下动起手来,他被我杀了几十个手下,气得亲自出手,那一战我与他不相上下,但我深知从前小看了他,他的实力最多只比毕玄逊色一筹而已。由于我着急赶路,他好象也有急事在身,所以没继续战下去。”
说到毕玄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皆因元越泽两招大败毕玄的消息早已传遍草原,跋锋寒的目标就是挑战毕玄,虽说他也曾败在元越泽手上,可这么多年来不断苦修,修为日益增长,元越泽无意间击败毕玄,令跋锋寒心生无奈。
元越泽突然想到由于自己的出现,跋锋寒根本未接受过和氏壁改造经脉,能有今天这样的修为,已属难得,于是对任俊道:“小俊,把你怀里的东西给跋兄。”
任俊微一错愕,立即取出两张叠放整齐的布帛,跋锋寒接过来打开一看,神色渐转凝重,雄躯都开始颤抖。越克蓬等人纳闷是什么东西能让跋锋寒都这样激动。
元越泽道:“这两张纸上分别记录着家师传给在下的‘凝神诀’以及两百多年前曾破碎虚空而去的‘荒剑’燕飞所创的半部‘日月丽天大法’,可以这样说,若没这两样心法,就没有今天的小仲、子陵以及小俊。”
跋锋寒乃个中大家,缘何看不出这两种心法的高深,他听到自己头一次以颤抖的声音道:“这样大的礼,小弟怎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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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泽抬臂搂上他的脖子,道:“小弟只想跋兄快快进步,好让我再一次体会虐待你的感受。”
他的话虽然不敬,但跋锋寒与越克蓬等人都知他在说笑,车师国等人为元越泽的胸怀而喝彩,更对二人间的亲密友情生出羡慕之心。
跋锋寒回手给了他一肘,没好气地道:“以一人之力独抗四大圣僧,又两招败毕玄,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是大地游仙级别?又是怎样在三十不到的年龄练就这一身本事的?”
车师国一众人也露出关注的神色,在元越泽一次次展露强悍实力后,外人再不会在相信王世充当初大肆宣扬的他是什么邪帝的传人,以一人之力独斗全力出手的四大圣僧,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人。
元越泽微笑道:“并非小弟刻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跋兄只要别把小弟当成平常人即可。”
边说边拔出跋锋寒的剑,对自己脖子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众人大惊失色,一声震撼大地的巨响过后,元越泽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在众人惊呆的神色中把剑还给跋锋寒。
红痕渐渐消去,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目光中满是崇敬,跋锋寒苦笑道:“怪不得当初我不敌你,你这小子不会真是仙人下界吧!”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今晚再给跋兄一个更大的惊喜。”
此时在篝火上野狼已经烤熟,香气弥漫,惹人肚鸣。黑王恰好在此刻回来,元越泽为诸人介绍后,任俊分割狼肉,分发众人。
任俊边嚼边道:“蓬兄与诸位兄弟失了宝物,是否被呼延金早派人运走了?”
越克蓬面泛苦笑,眼中闪过茫然的神色,点头道:“他们追来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人该运财宝去了。”
元越泽知道他们失了宝物才会茫然不知所措,开口道:“那批宝物都有什么?”
客专答道:“有一小部分西域珠宝,大部分是我国特产的上等布匹和丝绸。”
跋锋寒还在猜测元越泽所说的“惊喜”会是什么,闻言沉声道:“既然大部分是货物而非金银,那么我们去找的‘脏手’马吉好了,专做接赃的生意,利钱丰厚得教人难以相信。”
越克蓬愕然道:“我在国内时也听过此人的名字,但他又在哪里呢?”
跋锋寒微笑道:“蓬兄该知西北百里外有座大湖,湖旁是著名的燕原集,位于小戈壁东北边缘,是各地民族交易的大墟集,更是各方势力倾轧的战场,从没有人能取绝对的控制权,所以流血事件无日无之,马吉是那里的名人,此人居无定所,燕原集只是个随季节定时交易的墟集,更是像马吉那类人活跃的地点,从他这人便大概可想象到燕原集是个怎样的地方。”
得知宝物有望追回,车师国众人精神大震,纷纷掏出怀中的铜制小酒壶,在大草原清寒的微风中,互相传递品尝着清醇美味葡萄美酒,说笑声远远传开。
元越泽深切感受到众战士的真诚与热情,心忖进入室韦前若能帮他们追回宝物,也是功德一件,而且翟娇的羊皮很有可能也在马吉手上,若能夺回,确是两全齐美。蓦地心念一动,道:“就我所知,蓬兄此行到龙泉该另有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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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南阳公主
车师国众人愕然,越克蓬点头道:“没想到元兄如此神通广大,元兄三人为人真诚,又救得我们性命,小弟也不欲隐瞒,小弟今次到龙泉去参加粟末部的开国大典,确实另怀目的,早存舍命之心。”
跋锋寒和任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越克蓬简要地将伏难陀在吐鲁番八国犯下的罪孽说了一遍,道:“两年前,我们有人到龙泉作买卖,凑巧碰上伏难陀,他虽剃掉胡须,仍给一眼辨认了出来。”
任俊恍然道:“你们今趟是借送礼为名,其实却是去找伏难陀算帐。大哥说过拜紫亭亦不是好人,他应该是与伏难陀狼狈为奸,骗你们的财富作开国之用。”
面对诸人的不解神色,元越泽将翟娇羊皮被抢一事和自己所知道的拜紫亭为人讲出。
客专一震,道:“同样的事曾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约三年许前,我们向拜紫亭买过百车著名的响水稻,途中被人夜里劫走!有几个人侥幸逃生,其它惨遭杀害。一直以来我们只以为遇上马贼,没有怀疑到拜紫亭,看来并非如想象般简单。”
元越泽冷哼道:“只要证据拿到,我要他的立国大典变成亡国丧礼,什么大王,魔僧,这等祸国殃民的人,老子一并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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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欲言又止时,一声怪异的叫声惊动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十多丈外,站着一个衣着古怪的大汉正跪朝惬意享受美味的黑王叩头。
众人面面相觑。
叩过十多个头后,那人方站起,虎步生威地走了过来。
他长相中等,年约四十,威武昂扬,至少比元越泽高出一头,皮肤黝黑,浑身肌肉结实,好似一尊铁塔,身着紧身的赤色皮衣,胸前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展翅雄鹰图案,腰系弯刀,肩胯长弓,靴插匕首,威风凛凛。
元越泽记起任俊曾说过的话,再见此人对黑王这般尊敬,推知他十有八九是白霫族人。
来到近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黑王身上收回,环视众人一眼,将目光放在跋锋寒身上,左手横到胸口,以突厥话道:“你们好,我是部日固德,欢迎来到白霫。”
众人连忙起身请他入座。
部日固德微微一笑,客气后坐下,接过任俊送上来的狼肉,眼睛依旧不离黑王,道:“这位突厥兄弟竟可驯服神鹰,真是难得。”
跋锋寒笑道:“这‘黑王’可不是我的,而是他的宝贝。”
部日固德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在草原人看来很是瘦弱的元越泽,仔细打量他一番后,惊讶道:“汉人确不简单,小弟佩服。”
他语气平和,让人无法与他的外形气势联系起来。
元越泽微笑摇头。
部日固德抬头望天,天色已晚,一轮红日已沉西山,道:“几位兄弟看来无处可住吧,可以来我家里,我家里尚有一些空房。”
越克蓬等人一路逃亡,围帐等物早就掉落,正为此发愁,目光却望向元越泽,似是等他开口。
元越泽深切感受到对方的好客与淳朴,连名字都还未问就邀请他们做客,于是以突厥话道:“德兄如此热情,我们就不推辞了。”
跋锋寒大笑道:“蓬兄后又来德兄,‘部日固德’是突厥话里‘鹰’的意思,你硬是分开称呼!”
部日固德微笑道:“我的全名是部日固德乌敦契苾,契苾是族名,乌敦是祖姓,部日固德是我的名字。德兄叫来也很好听啊!”
越克蓬在一旁点头,道:“我的全名是越克蓬他古鲁那,鲁那是族名,他古是祖姓,越克蓬是小弟的名字。像元兄的叫法,我觉得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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