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随走后,君翰如举止神色与平时大不相同。君省瑜是做学问的,心思从来就细,几次见面,几番对答,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本打算新年的时候和君翰如作一番长谈,谁想到居然连人也不见了。
除夕夜的窗外有湖区的烟火燃放,十分绚烂,君省瑜的心却一直在往下坠。几十年来,虽然君翰如和他父亲截然不同,但君省瑜却总有一种预感,他将重复君省知的宿命。
秋姨正将热好的菜重新拿回桌前,君省瑜忽然瞥见她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又细细看了好久,才沉声说:
“你知道,是不是?”
君家百年书香名门,教导子辈的首要一点便是自持自束。此时君省瑜头发花白,年纪已老。听完秋姨的话后,她愣了愣,还没敢相信:“你说什么?”
秋姨只得又说了一遍。
君省瑜的脸色铁青,没有表情,但牙关咬得很紧,已经怒到极致。半晌,一字一句道:“他真有本事。”
比他的父亲,还要有本事。
因此,那天秋姨和君翰如说“君老师有些不开心”,其实还有后半句,是“君老师都知道了”。
虽然温随还在昏睡,但为了避嫌,她还是另挑了时间说明。秋姨告知君翰如的时候,后者刚把温随放回床上,正要出去。
他闻言,脸上居然没有半分惧色,略一思索,说:“她迟早也该知道。”
君省瑜和君翰如在秋姨眼里,都是有威严的人。这姑侄二人的性情几乎是如出一辙,大小事上从没有过大的冲突。可若是针锋相对起来,真不知道要怎样收场。
秋姨离开后,屋里只剩这一坐一站的两人。
窗外忽然吹进了些微风,把桌上两盏茶杯里的水吹起阵阵波纹。
君省瑜视线始终不离这两盏茶杯,这时候终于说:“翰如,我教你从小喝茶,这茶在君家是人人都要喝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冲淡平和,凝神静气。”
“既然知道,为什么做不到?”君省瑜拿起茶盏,将茶杯重重盖上了。“你自己来给我解释,我倒要看看,君家的茶,你还配不配喝!”
面对如此怒色,君翰如脸上却还是很平静。君省瑜让他解释,他就依着做了,反正迟早也是要说的。
“姑姑,有一个人,他自己到我跟前,说喜欢我。后来他走了,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他找回来。”说到这里,他脸上隐隐有郁色。“不过,他好像不喜欢我了。”
君省瑜缓缓说:“你说的人,是不是个男人?”
“是。”
短短几句话,君翰如神色已经变动了几次,显然这里面藏着无数纠葛。君省瑜以往从没有看过他这副模样,也从未听他以这种语气说话,简直匪夷所思:“翰如,你从小到大,处处分毫不差,这次做出败丧家门的事情,你难道一点也不耻愧吗?”
“对于这件事情,我其实已经想过很多遍,但是想不明白。”相比君省瑜,君翰如的语气实在算得上是毫无波澜。“按照您教我的道理,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错的。但是在舍弃之后,我并没有获得平静,而是……”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所以现在,我不打算再想了。”
话到一半,君省瑜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
因为君翰如在推翻她,和她的规则。
她耗费了这几十年培养的合式的人,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就完全崩塌了,毁灭了。
她怎么能接受呢。
可君省瑜毕竟还是意志极坚强的人,她琢磨了下君翰如的话,发现总归还有转圜的余地,勉强按捺住怒气,说道:
“他既然不喜欢你了,这算救了你,也救了他自己,你们各自走各自的路,还来得及。”
君翰如一怔,说:“我不愿意。”
君省瑜终于忍无可忍:“说什么混账话!”怒极之下,她瞥见桌上的盒子,随手打开,看见里面的印章。石头是好石头,刀法也是好刀法,果然方正浑然,玉质细腻。
可越是珍品,落在君省瑜眼里,却越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东西。于是拿起印章就朝君翰如掷过去,怒声道:“你究竟有没有廉耻!”
她是想砸头,只是君翰如太高,君省瑜年老力衰,只砸到肩膀偏下。是在心口的位置。
但那也已经很沉重。
印章是方形田黄,高近10厘米,分量不可能轻,砸在君翰如身上,几近无声。可越是沉静,砸得才越厉害。
君翰如的肩膀微微偏了一偏,没有说话。他俯身把印章捡了起来,放回君省瑜桌前。
君省瑜喘了两口气,饮尽杯中的茶,她推开椅子站起来,踱了两步,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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