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丁家刚从南洋做生意回来,在上海公共租界有好几处别墅洋楼,大少爷还没有订婚,你明不明白?”如今外头硝烟四起、家里兵荒马乱,田太太气得x闷头昏,总算道出实情。
美稚点头道:“哦,他家怪有钱。”
这个装傻充愣的讨债鬼、小活狲!田太太这些天来着急上火下巴上本就发了一串面疮,这下憋得红里更红。她耳畔又挂一对翡翠秋叶儿,衬得半边脸都是绿的,一红一绿,se彩斑斓、相得益彰,眼见就要变成一尊怒目金刚,转瞬间竟活变脸似的低头拭泪,ch0u噎起来:
“昨日不过是去买个j毛菜,眼前就有飞机投弹,胳膊腿都被炸得飞起来、脑壳都被削去一半。若是你将来嫁到上海,我们不也能去租界里躲一躲太平?你弟弟今年也已一十三岁,又不是读书材料,将来也好在洋行谋份差事,不过是丁家一句话的事情!”
美稚见了她这做派,心里只剩下嫌恶。这对母子处处愚顽不化,唯独在讲小话谋私利上耍滑头打算盘门槛贼jing。她不无恶毒地想:你被炸si,我最开心。她故意说:“去洋行?那岂不是做了王先生的后辈?倒应当请他来家好好讨教一下经验。”
“他是要做经理的,同二月卖丝五月卖谷的小职员怎么能一样?”田太太冷笑一声,“我劝你早日和那王先生断了来往,你吃净穿绝、娇生惯养了十多年,将来佣人也雇不起、满屋子苍蝇臭虫,冬天还要自己淘换小孩尿布,你受不受得住?”
美稚本是对小家庭中粗茶淡饭、琴瑟和鸣的生活有所畅想的,然而并未料到会有臭虫和尿片这几桩事t,身上打了个寒噤,被噎得张嘴却吐不出话来,眼眶yan红了一圈,“那、那……”她带着哭腔,吞吞吐吐地说:“那明天何四小姐的二哥做生日宴,人家是湖南省督的儿子,小妈看不看得上?”
田太太哼道:“远亲不如近邻,远水哪解得了近渴?到底是年轻不知事,哪知道nv人远嫁的难处,万一有个好歹,你兄弟怎么帮衬你?”
美稚心里鄙夷,德贤能不惹麻烦已是万幸,若是指望他的帮衬,让自己得了一分半厘的便宜,你不把我给活剥了?美稚越想越难过,酝酿了好一泡委屈,扑到田太太身上,扯住她的袖口哇哇大哭,眼泪劈里啪啦地落下,和着一道道的胭脂水粉把整张脸都染花了。
田太太被她哭丧似的嚎啕骇得连连后退,惟恐自己新制的缎子长衫粘了她的鼻涕眼泪,再难摆出虚伪的贤良面孔,忍无可忍地骂道:“这有什么可哭的?你爹娘还没si!”话一出口,她想起美稚确已si了亲妈,心里暗道晦气,触了大霉头。
美稚的哭声越来越响,引得下人们在门外探头探脑,只听得她伤心yu绝、逐字逐句地泣道:“我、我是在哭我兄弟呀!德贤、德贤!你可见过哪个洋行经理是傻子么?”
田太太登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见一个大耳刮子就要扇来,美稚飞快地从她怀中钻出,一溜烟躲到了写字台下面。田太太狠狠跺着脚,恨不得把地板戳穿,她重新将房门锁得紧紧的,山崩地裂似的尖叫道:“老田!你养的好nv儿!”
田老爷在门厅早已换毕西装皮鞋,斯蒂克躺在手边了好一阵,等得烟斗ch0u了一只又一只,不耐烦地大声问:“怎么啦?美稚又怎么啦?”
接着又是一通sao乱,大约是田太太发觉了衣衫前x新染了好大一团cha0sh的黑油墨,正嚷着要刘妈去拿貂皮围脖遮挡,以免耽误今晚去跳舞。刘妈自然拿不出来,战战兢兢地回道:“太太,家里的皮毛衣服都在当铺还没赎回来哩!”
美稚雀跃地从门边跳到床上,把脸蛋儿埋进枕头里窸窸窣窣地笑了。她把学校制服塞进皮箱,换上一条鹅h的薄纱旗袍,剥了一颗甜腻腻朱古力糖填入口中,重新拢了拢发油、妆饰了头脸,翻开日记本写道:
“我家是十分新式的家庭,父母是十分开明的父母,将我锁在房中以便我自由恋ai,并将中国振兴之希望寄托于蠢材身上。”/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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