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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翻找了片刻自己的记忆，隐约记得……噢，有部叫《加勒比海盗》的电影，那里头是不是也有骷髅海盗来着？

“我该做什么吗？”巫妖最后晃了晃指骨夹着的水晶试剂瓶，将它小心地裹进鞣制的黑牛犊皮里，“小心，维维，你脚下那块蛇皮会在碰到负能量的时候烧起来。”

“你至少该给点儿反应，我们是来度假的。”维维——维尔德格.萨利埃里——的步伐顿了片刻，他跨过那块血淋淋的蛇皮，走到他的主人身边。胡安娜浮现在他的肩膀上，厚实油亮的雪白色长发被绑成两个又大又蓬的麻花辫，垂在赤裸的乳房前，她戴着头巾，山羊般的双角露在外头，下半身则穿着宽大的水手裤，黝黑的秀气脚掌傲慢地踩着维尔德格的肩缝线。

死灵骑士的手骨靠近了巫妖的颧骨。他的指骨舒缓地伸展着，上头的黑曜石扳指因为过多的负能量缠绕而甚至无法被太阳照亮。

巫妖的颈椎因为他微微向着维尔德格的手骨侧脸的动作而轻响一声，他的灵魂之火在眼眶里静谧地燃烧，如同一汪翻涌不息的鲜红血水。

维尔德格想象着自己弹了一下舌。他真想这么做，但他没有舌头了。他当然可以为自己施加一个伪装人类来弹个舌头，非常简单，同时毫无意义。漫长的不死者生活无可避免地榨走了他的人类特性，就像榨走他嘴唇的殷红，皮肤的弹性，内脏的活力与头发的光泽一样。所以，他早已不像个人类一样再在意那些——是的，他记得，习惯，偶尔还会怀念，但他并不渴望让那些日子重现。

“……我发明了一个新法术，”亚历山大突然说，他姿态优雅地袖着手，一股奇异而充满不可言说意味的波动掠过维尔德格的灵魂，那大概是某种预感——更有可能是敏锐的死灵骑士借由灵魂链接察觉到了什么，“来试试吧，维维。”

噢，来试试吧，维维。真是太棒了，维尔德格想，就跟“来试试吧，维维，新的蜂蜜糖”、“来试试吧，维维，来个不死生物追随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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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者生疏地摩娑着自己的手背皮肤。那里已经有一块可怖的青紫了，显然是由外物压力——在此处可将外物压力具体化为维尔德格自己的手指——造成的。

现在他拥有一具漂亮而充满力量感的身体，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骨架被密密实实的肌肉与筋膜包裹着，每一个动作都有阻力，小范围内的距离感也不一样了，他得适应着不再摸自己的骨头而是皮肉。他具有每一项科学定义出的生命特征，他的心脏在胸腔里蹦跳，为身体供血，他的肺有条不紊地呼吸着，其他内脏也照常工作，维尔德格发誓给他吃什么东西都他能够尝出味儿来。这与伪装人类赋予的虚假躯壳完全不同。

——啊，对啦，还有一项呢，他该具有生殖能力才是。维尔德格摸了摸自己薄薄的嘴唇。

胡安娜为这闪现的淫秽内容而暴怒地踹了他一脚。这就是灵魂相连的坏处，你永远无法屏蔽你的大脑。

“挺好用的。”西撒丁曾经的暴徒斑鹫满意地说。他的嗓音仍然低沉甜腻富有磁性，一点儿没变。他的头发一直垂落到胸膛，是灰白的牡蛎色，而眼睛呈现出陈年琥珀般的金红，脸颊削瘦，鼻梁微勾。不死者巡视了一遍被封锁在灵魂深处的几段记忆——不死者的寿命太长了，时间足以磨灭一切，因而他们不得不把重要的东西备个份好好保存——看样子他现在拥有的是成为死灵骑士之后、仍然具备人类特征的身体。

“非常成功。”缓慢地转动着自己手腕的亚历山大纠正道，他招出一卷空白的羊皮纸卷轴，鹅毛笔自行记录下这一法术的细节、施法材料的状况与用量、最终效果。他最后思考片刻，命令那悬空的鹅毛笔在名称处写下“伪装生物”。

“你缺乏创造力，”维尔德格站在他身后垂眼瞥过，随后嘟哝道，“起码也该是‘旧日时光’什么的。”

亚历山大心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在很多年以前，巫妖并不能具体地说出具体数字，他是受人尊敬爱戴撒丁国王，而他的兄弟，他的侍卫官，他的死灵骑士，就这样时时在他批阅文件、面见他人时站在身后几步远，偶尔在心灵链接里扔一句个人观点。

……虽然更多的时候维尔德格只是舒适地躺在旁边的沙发上与胡安娜、那只矫健的魔法生物玩耍或是做别的，仅仅在亚历山大背后留一个伪装的虚影。

但那又不算什么，维尔德格可以在任何时候立刻去往亚历山大身边呀。

“只要有材料，这个法术能够按照需求伪装成任何一种生物，包括巨龙。我的命名很精准。”亚历山大说。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曲线，羊皮纸卷轴闪烁一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