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战马今何在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何真徒劳的眺望着东边,何晏守城的方向。然而没用,没用。
一日一夜,距离如天堑。她无论多么努力地去看,甚至看不到城上的硝烟。五内俱焚,她吐出一口血,身子猛的往前一栽,眼前一黑昏晕过去。
白露和青松都吓了一跳。白露立刻冲过去摸上她的颈动脉,另一只手要去捏她的人中,青松却突然一伸手,打断了白露的动作。
白露不满的抬头:“青松,你干什么?”
青松一手拍开白露的手,回身把何真背起来,小声道:“将军若清醒,怎能眼睁睁看着亲姐赴死?这决定,便由你我二人帮将军做了罢!”
白露一怔,缓缓点头。二人道将军因忧心亲姐,吐血昏晕,急需救治,率麾下部队快马加鞭赶往西川。等何真清醒的时候,她们的队伍已经走上了狭窄的蜀道。蜀道极窄狭,掉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何真捂住脸,低低的哭起来。为自己的轻信,也为自己的懦弱。明知道何晏安排好了什么样的结局,自己却恐惧害怕,无法改变。
另一边的何晏已经陷入了苦战。昭国的军队已经围了城。何晏所驻守的城池,是荆南最后一道防线。她手下的士兵,是意志力最坚定的士兵。
昭国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天色已晚,几近黄昏。主帅吩咐在城外扎营,次日一早攻城。
二皇女慕容德文随军出征。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唾手可得的军功,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生一世的噩梦。战场上鲜血横流,残肢断臂,伤兵哀嚎声遍野,这些不可怕。更加可怕的是,她竟然,一点一点的习惯了。两年多的军营生活,血与火的历练,逼着她学会了如何作战。用最小的损失,换最大的收益。过去她精心爱抚的民众,哪怕只是几十条性命,她也会苛求完满。如今,她却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让几千人送命。
而她曾经无数次后悔。
她后悔对何晏的打压和逼迫。她后悔自己当初的偏见。她步入军营之后,才发现,当初的何晏,已经在她能做到的范围内,拼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她后来循着白明耀的车辙痕迹找到了海边,又在冰上看到了他的足印。冬日寒凉,她疯了似的命人下水打捞,足足找了三日三夜,才找到白明耀的尸体。他双手交握在身前,嘴角挂着释然的一抹笑。
车夫指证,之前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匆匆前往春宵楼,出来的时候却是孑然一身。春宵楼的花魁云水得知白明耀的死讯,伤心落泪之下全无戒心,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告诉了慕容德文。云水说,白明耀抱着一个胸口中剑的女人来求他诊治,他只当又是白明耀哪个伤重的下属,虽然骂骂咧咧还是精心治了,却不想那女人已无生意。他又说,那女人一双眼吓人得可怕,不知道是白明耀从哪儿弄来的煞星。
白明耀的下属说,白明耀在海边召集他们,让他们送一个女人去荆南,他们再返回时,就只听到他的死讯。
慕容德文痛苦的闭眼。她,似乎明白了。何晏受她当胸一剑却有幸未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向恪尽职守的白明耀,违背她的命令救了何晏,又将她带往别处诊治。大约出于惭愧或者仇恨,他最终选择葬送自己,成全何晏……他是多么的懦弱,又多么的有勇气。而她慕容德文,在伤心之余,竟还有一丝庆幸——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至少,何晏还活着。
她派人向城上喊话,约何晏出城与她单独一见。
何晏一身银甲银枪,站在城头看她。傍晚的霞光打在何晏身上,柔化了她的轮廓。
慕容德文从未有一次,觉得何晏这么美。她纵马出阵,命手下高喊:“清河大将军,若肯复归昭国,城阳王允诺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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