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绅士勾起一个近似诡异的笑容,玫瑰色的嘴唇在说——
“乖乖等我回来,奥斯卡。”
视线随着马车行驶地愈来愈远,直到它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大门被接着赶来的仆人熟练地锁上。
奥斯卡的世界再次开始陷入到一片死寂之中。
他像个鬼魅一样地在走廊里来回地穿梭,不停地寻找逃出去的办法。
一天比一天痛苦。
尤其是在夜晚,他被揽在绅士怀里,一起睡觉的时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在爱尔兰时也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手,力气不差。可他无法反抗路易斯,因为那样,换来的一定是变本加厉的束缚。
奥斯卡不停地击打着落地窗,试图在房子中找到一个能破坏东西的利器。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偌大一个房子,竟然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可以让他利用。
他甚至从未在窗外的街道上看到过一个人影,这所房子简直就像个大笼子,把他彻底的与这个世界隔离开。
那些有窗户的屋子也通通上了锁,他只差从通风扇叶的缝隙里爬出去。奥斯卡越来越抑郁,他只想在原地掘一口能通向地心的深井,马上逃离这里。
他快被这房子关得神经错乱了,有时接连几天都在自言自语,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会变成一个疯子。
天花板到四壁都被黑色的丝绒帷幔盖着,层层叠叠地落在奥斯卡光裸的脚边。屋子里只有一个烛台壁炉,火光透出了壁炉,映照在年轻人的手上。
他久久地凝视手上的金色怀表,那上面是绅士母亲的头像。这样,女人便可以亲切地注视他,而他也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微弱的火焰在壁炉里跳跃,没有光透进来的房间看起来阴森可怕,他小声对着怀表嘀咕着什么,脸上面无血色。
他整日无所事事地呆坐着,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有时,他会画些莫名其妙的画,有时,他会数着客厅里那座巨大的黑檀木时钟,看钟摆在里面晃动,听它发出黄铜的腔调,沉重滞闷又单调。
而在这狭窄的天地之外,春天已然像位姗姗来迟的客人一样,在伦敦落脚了。
奥斯卡穿着睡袍,站在排扇下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只有感受到微风吹着裸露在外的胸膛时,他才能发觉自己还活着。
整整一个月,他熬着日子,振作不起精神,寂静、又心灰意冷。
*
法庭之上。
约翰伯爵破天荒地要求主持这桩起诉事件,而他现在也的确戴着白色的假发套,坐在审判台的中央。
玻璃幕墙外,是前来观看庭审的媒体和官员,也有一部分坐在律师席后面,旁听着审判。
唇枪舌剑的律师在不停地反驳莫里斯夫妇的话语。
“他把那个画家从监狱里救出来了,我的马车夫可以作证!”
担任了府邸十几年的老马车夫从听众席上站了起来,两条腿颤颤巍巍:“是的,法官大人,确实如此。”
“难道这就能证明这位绅士犯下了鸡.奸罪行吗?”律师说,“您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如果据此就轻易判断莫里斯先生的话,那么伦敦犯过最多强.奸罪的人应当是您的儿子,子爵夫人。”
审判席上的官员们轻声笑了起来,他们有的是约瑟夫的宫廷同僚,对他私下里那些独特的爱好和令人不耻的作风再了解不过。
莫里斯夫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涨红着脸尖叫:“伦敦的梅毒就是他这种人带来的,他有罪!”
“您真的该请一位律师,夫人。请不要再说这样无头无脑的话了。”
“你也说说话啊,霍华德。”她用胳膊戳戳身旁的丈夫。
莫里斯男爵已经为被审判席上的同僚们嘲笑而感到羞愧,而且他今天还穿着低廉料子做成的衣服。
之前体面的绅士沦为这幅模样,他现在完全感到抬不起头来。霍华德·莫里斯狠狠瞪了妻子一眼,不想再多说一句。
“如您所见,法官先生。”律师鞠躬示意,“我想您已经可以定夺了。”
“不行!我还没说完呢!”莫里斯夫人声音拔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还想与我女儿结婚,骗取我们的财产!”
坐在观众席上的索伦此时突然起身,他今天仍旧戴着那顶金发大波浪,扮成女人的模样,美艳到了极点。
全场人的关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甚至法庭上的秩序人员也看愣了。
居然谁也没有来阻拦他。
索伦端庄地走到路易斯身边,很识相地没说话。没有暴露出自己那比正常男人还要粗糙上一百倍的嗓子。
他小鸟依人似的依偎上路易斯的胳膊,路易斯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问你怎么在这儿,而后者却冲他娇艳无比地抛了个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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