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冰凉起来。
原来这个家夥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要向自己寻仇,即便是在他那般温柔的照料了她过之後。
这是什麽意思?
老虎在吃掉猎物之前总要戏耍一番麽?
委屈的咬紧了下唇,她难过的放开圈住印无忧颈子的手,不再同他索取温情。
“是。我记仇。”
放任她的身子从自己膝头慢慢滑向水中,印无忧别过头去,健壮的身躯依靠著岩石闭上了黑眸。
他其实,很累了。
“呵呵……你放心,既然这才是你想要的。那我答应你,等我完成了想做的事,自会还你一条性命。”
一片黑暗之中,他听到凌格划水走开的声音,以及那让人胆颤的誓言。
(11鲜币)第十三章到达目的地
冷战。
两个人清洗完毕之後,分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又上了马车,去往只有印无忧自己才知晓的那个地方。
一路上道路寂寥又颠簸,原本他们应该相伴著打发无聊的时间的。哪知自凌格表白失败之後,两个人就陷入了奇怪的冷战之中。不仅互相不理睬,而且还各自霸占住马车的一角漠然的板著脸,就像是上辈子结了仇一样。
也对,虽然上辈子没结仇,但是凌某某和印某某这辈子倒是结了不少深仇大怨。比如谁背著谁在外面勾三搭四了,谁又冷不丁给了谁一掌啦……诸如此类连绵不绝,情人间的事永远都是怎麽细数都数不干净的。
“到了,这位爷。你要去的小镇就在前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凌格眯著双眸快要去见周公的时候。一直飞速行驶著的马车却慢慢停了下来,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嘈杂。
哟──
看来他们到了一个很热闹的小镇嘛。
“谢谢。”
自己率先下了马车,印无忧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递给车夫。一脸憨厚老实的男人含笑接过,一双眼睛又瞄向随後下车的凌格,随後他凑到印无忧的耳边悄悄的说。
“这位爷,您可别怪我多嘴。但是我老王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世间上的事儿见得也多。您这位小娘子一看就是外冷内热的性情中人,我不知道你们小两口为什麽吵架。但是人生苦短,还是趁著年华好好恩爱才是。想当初我娘子也是这麽个倔脾气,什麽事儿都不肯服软,我常常跟她吵架。但是她前年因病去了,我才念及她当初暗地里对我的好。”
说著说著,男人的声音因感叹而变得有些哽咽。
一想起自己去世的娘子,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麽似的。但是想当初又有什麽用?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还没来得及醒悟一切,他的女人连个补救的机会也不肯给了。
“我们不一样。”
先是有些讶异车夫的突然靠近,但是当印无忧静静听完对方的一席话之後,英俊的脸上就只剩下了了阴沈。只见他闷闷地丢下这麽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只留下车夫吾自站在原地摇首叹息。
看来这个男人比女人还要倔啊──
“发生什麽事了?”
一直站在远处看著一切的凌格发现印无忧蓦地变了脸,好似在生气。见他走远,好奇心驱使她走向车夫想探听些缘由。
“没事,姑娘啊,你听我说。夫妻之间不可以总使小性子,他不懂你的好,你就要多让著他点。有时候女人主动一些,夫妻之间就能更和谐。”
见终於有个人愿意听自己诉说了,车夫连忙将那一席话换了个角度重新说给凌格听。
“如果真有那麽简单的话,就好了……”
静静地听完车夫的苦口婆心,看著对方那认真的模样,凌格苦笑了一声,视线再度投向印无忧高大的背影。
他们两个究竟是谁在使性子,又是谁不肯向谁表白了?
以前她嫌他花哨,心里的感情迟迟不肯对他说。但是现在她看透了一切,愿意珍惜这短暂的关系。可是他却又闹起了脾气,仿佛不置她於死地决不罢休。
男人这种动物,她凌格恐怕这一辈子都搞不懂了。
搞不懂他的心,也搞不懂这家夥究竟要些什麽……
罢了,他要她的命她早晚给他便罢了,至少不用再费心费力再猜测些什麽。
“你还不走?究竟要耽误我多少时间?”
正自认命的想著,耳边却传来了男人不耐烦的吼声。只见印无忧远远地站在前方,双手背负,看上去就像个来讨债的。尤其是当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她身边的车夫身上时,那两道利光像是刀子一样,眼看就要把车夫削成薄片。
“谢谢大哥,我先走了。”
脚步不自觉的就往印无忧唤她的方向移动著,凌格最终朝车夫笑了一笑就转过身去奔跑起来。当她的身子奔到印无忧的眼前时,左边的手臂却被对方一把攥住。
“还挺依依不舍的啊?要不你坐他的车跟他走啊。反正他刚死了老婆,你也不在乎再多一个男人。”
恶狠狠地诽谤她的行为,印无忧看上去很是不爽。
他不太愿意凌格同别的男人说话,更不用说还笑得那麽灿烂。怎麽她跟他在一起时不是哭就是板著脸呢?换成别的男人就那麽友善!
“无聊。”
懒懒的瞪了没事找事的男人一眼,女人甩开他的钳制站到一边。
“还是快办你该办的事儿去吧,你不是说司徒靖熙等不了了麽?”
提醒他此行的目的,更提醒他不要浪费时间。
“对啦,还有个司徒靖熙,他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啊。怪不得你要跟我来,怎麽?担心他的死活了?”
酸涩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闭不了口,印无忧继续编排著女人的不是。
“嘶,你是怎麽了,有什麽毛病了?你自己是大夫,好好治治病吧!”
本来想息事宁人被他阴晴不定的坏情绪数落几声就完了,但是听印无忧越说越过分到最後居然连司徒靖熙都算上了,女人忍无可忍大叫了一声就大步前去,完全不想理身後那个时不时发疯的人。
谁愿意跟来了,谁想跟著你这疯子了!不是你挟持我过来又不告诉我究竟来干什麽我才懒得理你!
“等等!你去哪里!没有我你想去哪?还是你想逃跑?我告诉你凌格,没我的命令你哪也不许去!”
见凌格居然甩头而去,印无忧气的跺脚。疯狂的追赶上她,展开双臂阻止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让开!”
凌格瞪圆双目。
“不让!”
印无忧皱紧浓眉。
“你滚!”
“你想的美!”
“你!”
两个人顿时如同斗志昂扬的雄鸡,一个个剑拔弩张为了鸡毛蒜皮小事儿引发的危机就要大打一场。
他们两个人其实心里都憋著火,憋著委屈。无处发泄之际正好借此好好地释放一下,不然整天明争暗斗的不让自己和对方舒坦,早晚会“疯”的更严重。
要债的觉得自己天上地下雷公霹雳无敌大爷,我要你三更死,你就不能五更亡。最重要的是,当我不要你现在死时,你就得像个小丫鬟一般对我唯命是从,任我发泄。
还债的觉得自己玉帝弥勒菩萨王母极端可怜,都已经对你百依百顺了,你还想怎样?难道真要我跪下来求你怜爱,要死要活?你看我凌格长的也不像。
正当两人眼中射出电光火石,眼看就要拳脚相接之时,一个尴尬又客气的声音却在他们身後微弱的响起──
“请问,这位可是印公子麽?我家少主已经等你多时了。”
(10鲜币)第十四章遇见故人
“到了印公子,我家少主就在主厅等候两位。”
随那位管家打扮的老者走进城里一座气派之极的府邸,凌格发现自己对边疆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原以为普天之下就只有中州最为繁华,现在看来还真是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富贾商客可要比天子脚下的达官贵人们阔气许多。
也是,这里交通不便,也没有什麽丰沛的物资。但凡是有些家业的人砸下一点本金做起那贸易生意,都很难不发达。边疆有很多山禽野兽,珍贵草药。从猎户老农手里廉价买了运到中州去卖,再从中州弄些衣服干果回来卖给当地人,光是这差价就已经高到令人咋舌。
眼见这亭台楼阁,流水幽径。每一处都是出自匠人的精心设计,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主人的好品味以及背後所付出的高昂代价。
凌格在心里偷偷感叹,能拥有这样气派宅院的人物居然也是印无忧的相识。看来那死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简单。
“印兄,你终於来了,可让小弟好等啊──”
脚步还没来得及踏进那所谓的主厅,就看见一个身著华服的青年男子笑著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欣喜之情。
“哪里,水兄才是大忙人,想见一面都难啊。”
并没有像对方那样立刻表露出亲热,印无忧只是轻轻点头,笑的淡然。
“快请,快请。酒菜都跟你们备好了,这一路上可累了吧,正好吃饱了休息下。”
抬眼瞅见印无忧背後还站著一个年轻姑娘,水月仙眼睛一亮,俊朗的面容上立刻浮起了一抹暧昧。
“这位就是嫂子吧?果然标致,印兄好眼力啊。”
用手肘偷偷撞了撞面前的印无忧,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羡慕。
“行啦,知道是你嫂子就别乱看了,兄弟饿了,先吃饭吧。”
不著痕迹的闪身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将身後的凌格整个挡住,印无忧脸色沈了沈,似乎不太喜欢水月仙那露骨的眼神。
要说他们两个人的相识,那也算是巧合。当初这男人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发迹,只是个普通的小商人罢了。在一次运货的过程中不幸被豺狼袭击,差点被咬去了半条命。正巧印无忧路过,救了他,两人这才算是交下了朋友。
後来水月仙的贸易生意做大,越来越有钱,来中州的次数也就越发的频繁。但是不管有多忙,每次到中州提货他都会抽空出来跟印无忧见上一见,喝喝花酒。在玩女人上同印无忧不相上下,只是性子更外向一些,因为有钱也更得女人缘。
此番见面,两个人心中都是高兴的。但是由於对彼此的性子太过了解,所以印无忧不想让他连凌格都不放过──
即便是意yin,那也不行。
“瞧你小心眼的,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难道我还不懂?”
见对方将自己女人呵护的跟什麽似的,水月仙笑的更贼。但是眼光却立刻收的好好地,再不越矩的往凌格那乱瞟一次。
谁是你老婆了?怎麽一个乱叫,一个也跟著乱叫?
见两个男人随後勾肩搭背的一同快乐的往厅内走去,凌格的眉皱了又平,平了又皱。
方才水月仙错认的时候她原本是想解释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张开口话头就被印无忧硬生生的抢了去。
听他那意思,似乎是将自己默认为他的什麽人了。还那麽的理直气壮。真好笑,她答应他什麽了?能令他这般自作多情的。
“还愣著干什麽,进来吃饭呐。”
自己在心里碎碎念个不停,里屋早已落座的印无忧却不耐烦了。
只见他随手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暗示性的一拍,凌格只得乖乖的跟上前去在他身边坐好。
唉……
这副百依百顺的样子,别人能不误会嘛……
“来来,印兄,咱两个好好喝一杯。”
人到齐了,水月仙勾起唇笑的灿烂。只见他举起酒杯热情的邀请著印无忧,而印无忧也盛情难却的陪他痛饮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
桌上的两人已是喝得醉眼迷离,东倒西歪的扶著椅背吾自在划拳。而旁边的凌格早已吃饱歪在一旁无聊的数饭粒。
“要不让嫂子先休息去吧,看她也累了。小弟还有些话要跟哥哥说。”
虽然醉了,但是懂得察言观色的水月仙还是看出了她的困境,笑著帮她解围。
“也好,你先去吧,我晚些就回去。”
看也没多看凌格一眼,印无忧含著酒杯懒懒的朝她摆了摆手。
见凌格立刻起身,他又不慌不忙的补上了一句──
“把被窝好好捂热了,我酒喝多了回去怕冷。”
那声音架势,当真像个被老婆等著盼著的相公。
“嗯。”
嘴上应承著给足了男人面子,凌格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翻了个白眼。心道,谁理你呀,喝死你才好呢。
而後,便一个人随著丫鬟去了。
好不容易等女人离开了,水月仙原本迷醉的双眸却慢慢变得精神起来。只见他伸手挥退手下,直直的坐起身来,面对著印无忧那看似不正经的神情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
“印兄,小弟有件事实在是想请你帮忙啊……”
“我就知道,你这个财迷的几根药材是没那麽容易拿的。”
伸手从袖中掏出折扇慢悠悠的扇著,印无忧到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阴阳怪气儿的问道──
“说吧,又捅了什麽娄子了?”
“印兄……你这样说就太伤感情了……那几根药材怎麽说也值好几千两啊……”
见对方说的理直气壮,水月仙委屈的垮著脸。
“哎,反正我吃不著,得喂给那个半死不活的司徒靖熙。要算账的话也得找他啊。”
闭著眼养神不去理会对方装可怜的模样,印无忧只用鼻子跟他穷哼哼。
“不管给谁吃都好,你跟我要的你就得帮我……”
原本两个人还只停留在开玩笑的阶段,印无忧也以为大家只是你来我往的说说笑话而已。哪知下一瞬间,眼前的男人却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兄弟,你要是不帮我,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玩完了啊。”
(18鲜币)第十五章爱人<高h、慎>
离开主厅之後,凌格在水月仙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里沐浴更衣,鼻息间都是富庶人家屋内考究的熏香味儿。按理说应该很快入眠才对,但是不知为什麽,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怎麽睡都不踏实。
瞧瞧,都快二更天了,那家夥还没有回来吗?
披著一件衣服,她不安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凝视著窗外的月光担忧起某人。
现在的情景令她的思绪飘到好久以前,那些她还同他一起住在邪医馆的日子。已经数不出到底有多少天了,她也是这般一个人静静的守在破旧的医馆里等待外出的他归来。
有的时候印无忧是出去看诊或是上山采药,但是大多数时候这个家夥却只是单纯的到风月之地去喝花酒了而已。
她记得那样特别的夜晚,天上的月亮显得十分清明。薄薄的一片,有时圆有时缺,总是默默的陪著她一同等候夜不归的男人。
夏天的时候还好,微敞著门听他是否归来的脚步声还能凉快一些。虽然有蚊虫但是点上他特制的驱蚊香片就会避免叮咬。但是一到了冬天呐──那凛冽的西北风呼呼的往屋子里面灌,冻得她手脚发麻。
饶是她江湖儿女吃惯了苦头也觉得那严寒有点让人难以忍受。一双原本就因练剑变得粗糙的手被风这麽一吹,渐渐的干裂了起来,疼到了骨头里,她也只是放进怀里随便的捂一捂,不去在意那些小伤口。
若要真说疼,反倒是每次印无忧终於回来的那一刻,望见他满面的春光以及衣衫不整的身上那一阵阵飘来的脂粉味儿,她才真要将心疼出血来。
说她痴也好,说她不值也罢,她就是习惯了等他,见不到他就浑身难受。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挂念吧──
她也不是就这般生来犯贱,也知道女子的矜持与底线。
但是这麽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好不容易放下的爱恨又因他的出现而再度轻易点燃。她就明白了,合该她上辈子就是欠了他的,合该她就得在他的身後一直孤独的等待。
对也罢,错也罢,谁亏欠了谁都好。
感情这回事,难道不是如人饮水,快不快乐都自己明白麽?
而现在她很明白。印无忧怎麽对她都好,只要他还肯看她一眼,她心里就觉得欢快。这便已足够。
反正那个男人也从来没给她过什麽承诺,更遑论给了承诺又如何?事情难道就那麽简单了?
你不见那诺言与誓言二字,都是有口无心麽。
“格格……格格……”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伴随著印无忧熟悉的呼喊。
“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凌格心中一喜,急急忙忙的跑去开门正巧将醉倒在门框上的男人一把接在怀里。
“怎麽又喝多了啊?”
感觉到怀中沈甸甸的家夥一直像个孩子一样蹭著自己的脖颈傻笑,凌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温顺的扶著他的肩膀将印无忧一步一步的运回到床上。
“没喝多啦……只是头有些晕乎乎的,东西也看不太清楚……”
大字型陈列在锦榻上,印无忧俊美的脸庞上浮起傻气的笑容。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加的真实,他还特意将手指头伸出来在眼前晃来晃去。嘴里还一面喃喃的念著──
“你看,我的指头都变成六个了。”
“你是想用连手指头都数错了这件事来告诉我你没有喝醉吗?”
弯腰为他脱去鞋袜,女人听了他幼稚的话语只是淡淡的回应著。
“唔……你欺负我……”
喝醉了的印无忧比平时可爱多了,也比嚷著喊著要报仇的那个魔鬼般的怨毒家夥听话多了。见自己被凌格取笑了,他不悦的嘟起嘴唇,迷蒙的桃花眼中氤氲著委屈的水汽。
“好了,睡觉吧,乖──”
见他露出无害的表情,凌格温柔的为他将身上累赘的衣物也除掉。最终她伸手散开印无忧的发,自己拿了梳子也爬上床。而後倚靠在他身边为他慢慢的疏通长发,散去烈酒带来的头痛与燥热。
没过多久,空气里传来轻微的鼾声,显示出印无忧真的醉的彻底,才刚一沾枕头就立刻睡著。
“呵──”
嘴角扬起笑容,凌格将男人的头搬好,撩起那不逊於任何美人的青丝用木梳一绺一绺的轻轻梳理……
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喜欢在一个静谧的夜晚为这个花心又孩子气的大男人做著这些微不足道却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小事儿。
当然,前提是他得足够醉才行。
不然当著他的面,这男人一定又会嬉皮笑脸的欺上前来,将她的一片真心给说下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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