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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一样。

这位伪神陨落的方式过于独特以至于艾泽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在看见拜厄斯原先所在之处有什么东西忽地一闪之前，他都还没从这货怎么就突然被反噬消失的事态中醒悟过来。

那片在黑暗空间中莫名闪光的东西从高处坠落，掉在地面上发出了“咣”地清脆声音。

……感觉像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呢。

艾泽扭头看了墨涅一眼，他的那位小弟吃饱了正拿前足摸着肚皮，一副非常满足的样子。他对这个吃货小弟顿时没了想法，想了想，艾泽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那东西掉落在地上之后就一直散发着细碎的光芒，艾泽几乎不费一点功夫就找到了它――

那是一个银色的额饰。

……啥意思？

艾泽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默默想着“我要捡东西”变回了人形――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在两种形态之间切换的技能，这回他轻轻松松地就变了回去。

他捡起那个额饰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一遍，在额饰内侧找到了一个代表着光明神的徽记――拜伦胸口的图腾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记得当时拜伦说是他成为光明神眷属的那一天就出现了的。

所以这是光明神的东西咯？

……可是光明神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伪神身上掉出来？

艾泽这时候也没功夫多琢磨，他掉进祭坛里被传送到这个地方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估计拜伦得急死了……糟糕！拜伦那边还有两个黑化了的货，千万别在他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

他顿时着急了起来，在他变成蜘蛛的地方翻出储物戒指，弄了套衣服急急忙忙穿上之后便随手把那个银色的额饰往兜里一揣，开始找出路。

环视一周都没看见哪里有能出去的地方，艾泽差点就宓盟挡怀龌袄础Ｋ的视线又绕了一圈之后忽然落在了一边的墨涅身上，瞬间有了想法。

艾泽朝自家小弟招了招手，墨涅立刻就吧嗒吧嗒爬了过来：“老大怎么了？”

“你看这里有出口吗？”

墨涅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吧？老大你要出去？”

……这废话。

艾泽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就看见墨涅抬起一根脚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小蜘蛛放下那根蜘蛛脚，垂落摆成了笔直的姿势，朝着漆黑一片的地板上直直落下。只见在它这古怪姿势的叩击之下，原本黑乎乎一片的地面上突然蔓出了一片银白色的网状线条，朝着四周围散开了去。

墨涅按着这个动作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地面，就像是在进行某种古怪的召唤仪式一样。没过一会儿，艾泽心里的猜测就遭到了证实――

漆黑一片的空间蓦地从某处传来了奇怪的“咔嚓”声，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碎裂一样，而随着那声音的逐渐清晰，空间的顶部突然有一股微弱到几乎看不清晰的光线透入！

伴随着光线一同落下的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蜘蛛。

墨涅用蜘蛛脚指着那些小蜘蛛给艾泽介绍：“这些都是吞噬蛛，我让他们吞噬了这里的外壳，我们就可以出去啦！”它说着，一根蛛丝朝上射了过去，轻飘飘地就勾上了上方缺口的边缘。

澹这也太厉害了。

艾泽的表情有些怪：“你们这种蜘蛛什么都能吞下肚啊？不怕拉肚子么……”

墨涅两腿一捂眼，很娇羞的样子：“好棒！老大关心我了！”

艾泽：……

他不再和墨涅废话，顺着墨涅射上去勾着缺口处的丝又加固了两根丝，三下两下就从拜厄斯藏身的这个不知名的空间窜到了上方。

那个空间的上方居然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

房间的两个朝向分别有两扇门，艾泽刚想两扇都打开看看都是通向哪儿的门，就听见其中一扇之后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艾泽心头一跳，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拽着门把手开了门看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无法控制地大喊了一声――

“拜伦！”

那一扇门正是通往先前那个圆形的、像是竞技场一样的巨大空间，中央位置就是先前把他吸下去传送到异教神身边的祭坛。

此刻，祭坛边上有一个巨大的尸体，那尸体的形象怎么看怎么眼熟，赫然正是艾泽刚刚被吸入祭坛之下后看见的拜厄斯！

可拜厄斯明明已经在隔壁房间下方的藏身空间里惨遭寄生体反噬消失得就剩一个额饰了呀？现在面前的这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听见了艾泽的喊声，那不知为何变得明亮一片的圆形空间中、正在又一具拜厄斯尸体边上打斗中的两人都并没有做出回应，反倒正在一边刚刚释放出一个轻灵术加持到西蒙身上的伊薇特侧过了脸。

看见伊薇特脸的那一刻，艾泽感觉就像是闷头一棒：还是那张脸，也还是带了忌恨的脸，唯一有所变化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在她和恶魔做了交易之后就变成了血红色的那双眼睛，竟然又变回了苍蓝色！

伊薇特眼睛变色这事情背后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和恶魔做了交易，某种程度上已经被黑暗生物的污秽所沾染，也正是体现在了她那一双变成血红色的双瞳之上，可现在她的眼睛颜色变了回去，也就说明了她身上的污秽已经被净化了。

说来好笑，刚刚艾泽在看见拜厄斯留下来的额饰内侧的光明神徽记时还想起了拜伦在他面前说过的话，包括他作为光明神眷属得到的技能不正是“绝对净化”么？

看见艾泽出现，伊薇特倏地朝他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后――

她轻巧地一挥手里的法杖。

艾泽眼睁睁地看着伊薇特轻念了一个短咒语，而拜伦毫无防备的后背侧上方暗元素波动、凝结，汇聚成数柄暗色的尖锥，伊薇特只朝着艾泽所在的方向像是炫耀一般的勾起艳红的嘴角，随后，她又是一记轻巧地挥动法杖。

尖锥斜向刺下，就那样在已经扑过来离得极近的艾泽眼里刺进了拜伦的后背！

不知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无力回身防御，只能勉强招架着西蒙长枪攻击的拜伦在那数柄尖锥没入身体之内后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痛苦的闷哼，血色溅出，艾泽被拜伦的血兜头撒了一脸，他怔怔地看着与他对面的西蒙反手一抓，然后双手握住了长枪的枪柄，朝着动作已经滞住不动的拜伦当心扎入――

拜伦就那样在离他几乎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之外倒了下去。

艾泽蓦地瞪大了眼睛。

他心里清楚，这明明已经不再是他看过的那本小说里的世界，这个世界与那小说里的有数不清的差异，可为什么偏偏到这一步却又和那小说里的发展又重合在了一起？？？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在心底决定了要把这个人从最后的死局里拽出来的！

可为什么偏偏他会被那个破祭坛吸到别的地方去？！

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不在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事态竟然发展成了这种根本无法挽回的状态！

有那么数秒艾泽整个人像是进入了真空地带一样，眼里只有拜伦倒下去的样子，似乎放慢了数百倍一样一帧一帧地切过，随后他才隐约听见了男性和女性掺杂在一起的冷笑声，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荡了过来。

☆、86

086眷属

布料发出的破裂声、倏然变高的视野,以及什么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一幕幕都像是幻灯片一样像是在无限拉长的时间内在眼前闪过,可在艾泽的感官中却只仿佛是极短的一刹那。

等他晃过神来之后,只看见自己裸着身体浑身像是沐浴在鲜血之中的跌坐在地，嘴里是非常浓重的血的铁锈味,而怀里则是半抱着一个人……

那是已经没了呼吸的拜伦。

艾泽眼神有些呆滞地垂着头盯着怀里的拜伦――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怀里的人无法给他提供任何信息，按照自己身上一丝`不挂的情形来看，刚刚他必然是又切换了一次形态,可是……他切换形态干嘛？他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

搞不清楚状况之下，艾泽一头雾水地抬头，茫然地环顾四周,只是这一看之下他大吃了一惊！

他抱着拜伦所在的地方――中央祭坛附近宛如修罗场，地面上大滩大滩的血，血泊中还有……看上去像是肉块一样的东西四处散落着。

这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这地方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原先艾泽茫然的目光变成了惊恐――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鲜血中那些肉块上附着的布料上。

那是一块黑色的锻质布料……看上去有点熟悉。

艾泽好像记得今天伊薇特身上穿着的就是这样颜色的一件锻质法袍，上面嵌着附魔了的宝石以及勾勒出漂亮边纹的金银双线。

看到那黑锻布的时候，艾泽心里就蓦地“咯噔”一声，搜寻的目光立刻在布满了血迹和肉块的地面刮了一圈，有意识的寻找带来了非常骇人的发现：不远处的血泊之中崩散了几块宝石的碎片，再远一些的地方同样有着裹着血块的衣料上……几根残破的金银丝线浸染了血变得污浊不堪，要不是艾泽眼睛尖看见血污之间一缕亮色，还真有可能就辨别不出来了。

这个发现让艾泽心里当下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想法，他只愣愣地瞪大了眼睛，再朝远处一些的方向看去。

稍远一些的地方地上依旧是大片的血迹――和祭坛这边的情形一样，那样程度的血量根本就几乎是把人体内所有的血都放出来的样子，一滩一滩的，看上去相当惊悚，而那一侧的血滩中除了肉块，还有同样难以辨认的轻甲碎片。

艾泽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就四个字：……我勒个去……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一边的地面呸了几下，把嘴里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呸到地面上，然后近乎呆滞地看着从他嘴里呸出来的可疑物体――

虽然边上全是血，可这并不妨碍艾泽清楚地看见顺着他的唾液一切喷到地上的，还有令人作呕的、非常细碎的肉末……

他看见拜伦在他面前出了事就没了意识，隐约记得的几个片段都是充满了血腥而残暴的画面……这还用分析吗？

光是面前的这一切就足够艾泽判断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就是他因为拜伦出事了就……暴走了？视野变高就说明他又一次变成了冥蛛的本体形态，然后把伊薇特和西蒙撕成碎片，最后又变回了人形形态把拜伦往怀里一搂，这才又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这期间连过了多久他都无法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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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是一回事，可看到这一切又是另一回事――他杀了西蒙和伊薇特？还是用嘴？

玛蛋！这主角配角全死光了又是怎样猎奇的展开？！

……对了！

墨涅呢？艾泽这才想起自家小弟，刚想喊一嗓子把墨涅找出来，却没想到忽然听见了一声轻笑。

【呵。】

那声音清晰得像是在他的脑袋中直接发出来的一样――不，那声音就是直接在他脑中响起的！正是他曾经在上一次和女先知奥莉薇亚对面碰上时听到过那个属于冥神的声音！

【你打算怎么办呢？我的眷属。】

冥神的声音直接让艾泽想起了上一回也是在这个地方，对方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他已经把力量借给自己了，想用――就要用足够的代价来交换。

艾泽涣散着视线朝着前方沉默地眨了眨眼。

用足够的代价去换的话，什么都可以换来……么？

他低头去看怀里的拜伦，王子殿下的脸一如以往的俊美，只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血色，苍白得就和纸一样。他嘴角边上属于他自己的血已经干涸，脸上大概是被艾泽无意识的抚摸时蹭上去血迹还有少许润泽残留着……

拜伦闭着眼睛，他那双透着阳光般暖意、漂亮得如同水晶一样的蓝色眼睛藏在了眼皮之后，长而微翘的睫毛让人有想要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王子殿下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透过艾泽双手传过来的无论是温度抑或是触感都只说明了一个事实――他的身体透着冷意、肢体也已经有了微微僵硬的感觉……

拜伦已经不会再睁眼了。

艾泽松开一只手，反手摸上了自己后腰侧的冥神神徽，他隐约想起了拜伦曾经抚上那个地方时指尖传过来的微温，艾泽也还记得那时候拜伦说过，那个象征着冥神神徽的藤蔓状图腾像个秤。

现在想来，秤不就意味着平等交易么？

用什么代价换来想要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作为冥神眷属得到的能力是“平等交易”？

整个空间里一片静谧，艾泽坐在血泊之中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周遭的寒冷浸入，但他却连起身去找储物戒指翻衣服穿上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思考着。

如果说……用他自身作为条件来交换，让拜伦重新活过来……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可行性有多大。

……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在这个世界的“死亡”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反正……反正呆在这里他也只是一个非人类，再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到底是要闹哪样吗啊哈哈哈……

艾泽垂着头，认真地打量着拜伦的脸。

如果能成功的话这个人就会醒，可是他却不确定他这样做了之后他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