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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国王和王后却轮流在拜伦那儿碰了钉子――两个儿子性格天差地别，但是做事方式却几乎一模一样，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无一不防得滴水不漏，即使面对着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一样。

既然开门见山的办法行不通，那就用迂回战术，因此也就有了这一场舞会。

舞会邀请函上的说法已经几乎是明示了，按照国王和王后对小儿子的了解，如果他要是真的一个人出席舞会，那么就说明传闻和真实情况有出入，他们也没必要再探听消息了。

但要是拜伦真的带了什么人出席舞会的话……

国王和王后相视一眼，相处了数十年的默契让他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期待。

这场精心筹备的舞会比往常的任何一场舞会都要热闹，王宫内的宴会厅内乐声悠扬，不时地搀着少许私语声，无论是谁都对二王子殿下那传闻中的绯闻对象十分好奇，这导致了这场舞会的出席人数空前的高，且几乎所有人都是掐着舞会开始的点到来，就为了看一看被拜伦殿下藏在家里的人。

与此同时，属于奥拉克帝国二王子殿下的马车驶入了王宫内。

马车上的艾泽因为被拜伦摸了手而浑身僵硬，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没有了。他之前看了拜伦的手札，有点猜到对方把这种最重要的东西给他看除了有向他坦白曾经设计他的这一切、让他解开心结的意思以外，还有向他敞开心扉，陈述心路历程的含义在里面。

实话实说，他前不久在会客室里看到拜伦朝他露出恳求的眼神就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还被拜伦握住了手，他感觉更加不适应了。

他发觉自己喜欢拜伦和拜伦在手札里隐约察觉他自身感情的时间差不多是一致的。知道拜伦和他是抱有相同感觉这一点让艾泽打心底里感到高兴，但这并不代表拜伦突然来亲近他摸他，他就能全盘接受――艾泽到底是把自己当成直男长大的，二十多年的性取向观念早就在心里根深蒂固，拜伦这种行为让他觉得自己被当成妹子看了。

艾泽的心情夹在在高兴和不高兴之间，非常矛盾，最终还是不适应的感觉占了上风，这让他木着脸把手从拜伦手里抽了出来。

他没敢看偶像是什么表情，僵着身体扭头看向窗外。

拜伦手里一空，又看到艾泽扭头不看他，立刻就想歪了――拜伦在换衣服的时候就听管家说了，艾泽是爬窗进屋想偷偷进房间的，却没想到正好被他撞见，因为拗不过他的请求才答应和拜伦一起出席舞会的。

王子殿下看不见艾泽的脸，视线只能落在艾泽的侧背影上，他心里窜过一点点烦躁。

虽然他明白艾泽穿着象征着元素师身份的法袍出席舞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想到这衣服的来历他就有点不舒服。只是一向冷静淡定的拜伦立刻就把那一点烦躁压了下去，他略一思考，就想到了个办法。

镶有王室徽记的马车终于在宴会厅之外停了下来，马车夫立刻绕到侧边来开门。

身穿白底镶金边礼服的二王子殿下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习惯性地将手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却没有立刻进入宴会厅，而是候在了马车门边上。拜伦下了马车站定之后，落在后面的艾泽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艾泽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因为不适应拜伦对他的亲近，又对即将进入舞会场地而感到紧张万分，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他平时喜欢笑，脸上的表情也格外丰富，往往说几句话脸上就要变好几个表情，配着一双黑而亮的眼睛格外的吸引视线，可他一旦不笑了，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五官就勾出了冷漠的味道，在今天一身黑色法袍和披着长头发的装束之下愣是衬托出了一股冰冷沉郁的感觉。

拜伦从来没见过艾泽这样的一面，格外新鲜的同时也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哄才好？

艾泽的视线在宴会厅上兜了一圈，又回过头去看了看王宫建筑物的轮廓。比起把心思放在身边的拜伦身上，研究王宫的建筑物要更能让艾泽缓和情绪。

和外面王城内的建筑物相比，王宫内的建筑群更加的精致，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整座王宫中有半数以上的建筑物居然是黑色的房顶，深沉大气的颜色中点缀着豪奢的纯金。艾泽在欣赏这种与众不同的格调的同时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王宫里有魔法波动！

这种能量给人的感觉并不压迫，平和而稳定的魔法波动让艾泽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在湖边练习魔法前使用的结界魔法。

估计是因为出于安全考量，整座王宫都被笼罩在了结界魔法的保护之下吧？

拜伦趁着他打量王宫的时候向马车夫吩咐了一句什么，等到艾泽收回目光，就看见拜伦笑着朝他招手，示意他一起进宴会厅。艾泽的脑子这会儿已经和打网游时网速不佳一样产生了巨大的延迟，他已经紧张得要死，没有同手同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因此在跟着拜伦爬了十多阶楼梯，进入了宴会厅之后，艾泽才意识到就这么跟着拜伦一起进来简直失策到了极点！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因为是和拜伦一起出现的，艾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洗礼，那些目光就跟探照灯似的全部集中在他身上――这让他瞬间全身都湿润了。

然而，就在他紧张得马上就要同手同脚走路的时候，边上居然有人向他抛出了救命稻草！

“艾泽，”救兵的声音非常亲切，艾泽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的神队友――是那头坏脾气的黑龙希瑞尔！对方笑眯眯地喊他：“你也来了啊。”

艾泽看见希瑞尔的第一时间就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和希瑞尔并不熟还间接地被这家伙坑过，但是好歹是一条船上的，艾泽当即决定和希瑞尔站一起的话会比较稳妥些，于是扭头向身边的王子殿下一点头，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我和希瑞尔说句话。”语毕就落荒而逃。

拜伦一贯温和的笑容霎时消失，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看着艾泽非常果断地撇下他朝希瑞尔走去，却也不能直接去把人拉回来，众目睽睽之下多失礼。王子殿下深吸了口气，又端出和煦淡然的微笑，决定先去见他的父亲母亲，再找机会把艾泽那家伙抓到身边带着。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黑发黑眼黑法袍！拜伦殿下的意中人居然是一名跟冰一样冷的暗元素师！那人和暗元素师希瑞尔似乎有瓜葛――噢！拜伦殿下竟然皱眉了！这位王子殿下在人前可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光明神在上，王子殿下头一回谈恋爱，就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被光明正大地抛弃，这得多委屈嘛！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二王子殿下散发出了“我不开心”的气场，包括在最里头坐着的国王和王后。

国王拍了拍王后的手：“玛利亚，去让你的侍女长把那孩子喊过来。”

王后眨了眨眼，她端庄地一笑，朝站在一边的侍女长不着痕迹地一点头，就看见侍女长微微一躬身，退了几步之后转身悄悄离开。

站到了救兵身边的艾泽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这才感觉出了一身冷汗觉得难受得不行。

虽然帝国举办的舞会在邀请名单上的筛选是非常严格的，但像希瑞尔这样的元素师和王室的关系一般都是很好的，所以他收到邀请函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艾泽却不太弄得懂希瑞尔这头黑龙居然会出现在人类的舞会上是怎么回事。

艾泽注意到自从他站到了希瑞尔身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少了八、九成，只偶尔还有那么几个眼神扫过来，但已经不会让艾泽的紧张感加重了。想到这头黑龙喜怒无常的性格脾气，艾泽觉得他大概能明白周围的人为毛不敢往他们这里看了――不过这样正好，艾泽起先被人看得发慌，正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希瑞尔！”艾泽可没忘记他现在这情况是谁间接造成的，和希瑞尔说话时也有些咬牙切齿，但他却没有忘记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他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的问题：“你和一百三十多年前那个伊格莫兹?塔萨是什么关系？”

希瑞尔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睛倏地一亮：“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不过他到底并没有从艾泽这儿得到答案的打算，非常干脆地直接说出了答案：“我就是伊格莫兹?塔萨，希瑞尔是我在人类国度使用的名字。”

艾泽盯着他看：“冥神眷属的身份升级了之后就是冥神神侍吗！”

希瑞尔：“……你想太多了。”

两人已经从宴会厅的正门移动到了一侧的餐台边上，这种舞会自然不可能准备正经的食物，除了盛放着各种酒的高脚杯以外，就是一些外表精致的小点心。基于对希瑞尔的忌惮，两人的身边一圈基本没人呆着，他们的谈话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听见。

艾泽遇到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格外的兴奋，补全原著内的各种设定可是他的最爱，当即继续追问：“你当年为什么会夷平兽族四大主城的其中之一啊？”

希瑞尔立刻觉得艾泽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正想开口给他来两句话威胁敲打一番时，却听边上传来一个女声――

“阁下，王后请您进去会面。”

☆、47

047会面

艾泽扭头就看见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快四十岁的女性站在几步开外，她身上的装束和宴会厅里随处可见的侍女相差无几,但她头上戴着的女仆帽却比别的侍女都要精致许多,无论是她的气质还是气势都比边上的侍女们要强了一大截。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然能够分辨出这位女性年轻时的五官是属于清秀甜美那一类型的。见艾泽打量她,她也只是端着沉稳庄重的微笑候在原地，就等着艾泽表态。

艾泽听她说王后有请,也大概能够猜到这位女性大概是王后身边服侍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希瑞尔――对方已经端上了盘子,在四层的点心架子上取了几块喜欢的吃了起来,根本就是不打算表态的样子。

想也知道这头黑龙不会每件事都帮他的，艾泽于是一点头：“请您带路吧。”

王后为什么要见他这种问题他都不打算问,还不就是因为拜伦么！艾泽刚放松没几秒就又回到了提心吊胆的状态，他一转身体正要迈步，就听见希瑞尔突然开口，用呢喃一般的音量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轻到了极点，要不是他的听力好到逆天，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希瑞尔说，小心法菲尔德。

艾泽觉得这名字听着耳熟，但眼下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这名字的问题，只能规规矩矩地跟着在前方带路的那名侍女走，感觉他一离开希瑞尔的身边，各种各样的视线就又集中了过来，但这回他们的目光着落点却换了个地方。艾泽没走几步就发现了异样，他捕捉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名贵族男性正在看他的……胸部？

因为他离得近，艾泽立刻看见这个贵族男性的脸上和大多数的贵族一样抹了粉，一张脸颜色透白透白的，显得眼睛格外的大，也正是如此，艾泽才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在看哪儿。

老子的胸部怎么了？又不是男人，再看也不会长朵花儿出来啊！

这样的疑惑只在艾泽的脑子里存在了短短一瞬，随着侍女从偏门绕出了宴会厅，艾泽的紧张感“噌”地又上去了――虽然穿越进一本书里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经历了，但他可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有谒见奥拉克帝国王后的一天！

艾泽绷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地跟着侍女绕了一圈，被带到了大概是宴会厅后侧的位置，穿过一扇拱形门，进入了一个小隔间。艾泽估算了路线和路程，确定了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宴会厅的正后方。艾泽刚才跟拜伦踏进宴会厅的时候就依稀看见宴会厅最里面的两侧有通道，通道边上还站着守卫。

虽然刚才他从偏门退场只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注意力，但相信以今晚上人们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来推断，他被王后召见的事很快就会传开，真要说起来，在外面绕一圈的用意也只能是照顾他的面子而已。

艾泽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就是心里的忐忑感更强了――他是什么人，王后为毛要照顾他的面子！这事情绝壁不太对劲啊！

侍女根本没有给艾泽缓解紧张感的时间，她举止优雅地敲了门，得到了里面的回应之后就轻轻地开了门，退到门边朝艾泽一躬身：“阁下，请进去吧。”

艾泽在心里“嘶”了一声，急得背脊全是冷汗却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办，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绷着脸走了进去。

边上的侍女长看得一头雾水――她在王宫服侍王后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带着这样一脸寒霜、活像是别人欠他几百万金币似的去谒见上位者的人。

艾泽进了宴会厅后方的会客室，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会客室内的拜伦，这位王子殿下似乎已经在会客室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听见他进门的声音才回过头来看他。艾泽一阵心虚，却又不敢移开视线。他一进宴会厅就把王子殿下撇下了，也根本没注意拜伦是什么时候离开宴会厅，这会儿被拜伦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当下就觉得那双清澈的碧蓝眼里有几分控诉之色。

见穿着黑袍做暗元素师打扮的人进来之后就和自家小儿子的视线胶着在了一起，坐在会客室靠背长椅上的国王和王后对视一眼，立刻就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掺杂着欣喜和疑惑的神色：欣喜的是看这情况这两人确实是有点什么，疑惑的则是……这黑发黑眼的漂亮孩子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元素师的法袍根本不分性别，这孩子身上的这一件又宽松过了头，虽然脸蛋和长发的组合看上去姑且算是女性的象征，可这胸部……是不是太平了点？

趁着小儿子和那孩子对看的功夫，王后不着痕迹地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她的丈夫，国王立刻会意，握了拳头一遮嘴：“咳。”

对视中的艾泽和拜伦瞬间醒悟过来，艾泽立刻移开视线去看坐着的国王和王后，拜伦则是迅速地把刚刚的失态给揭了过去，还能镇定自若地给双亲介绍：“父亲、母亲，这是艾泽。”他说完，居然还有心思侧过头来朝着艾泽调侃似的一眨眼。

艾泽临时被临时抓包来舞会，之前根本没有预习过宫廷礼仪，他知道这种时候该他行礼，可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搞，艾泽神经绷得死紧，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刚才在宴会厅扫见希瑞尔向拜伦行过一个法师礼，于是依瓢画葫芦也学着来了一个，就是从来没做过显得非常生涩僵硬。

“国王陛下、王后陛下……”他卡带了一瞬，憋出了下半句：“晚上好！”

早在艾泽开口的一刹那，国王和王后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外表实在是看不出性别，可声音却骗不了人，艾泽的声线清朗而有朝气，是实打实的男人的声音，当即就让国王和王后明白过来这次他们是闹了怎样的一个乌龙。

这个漂亮孩子是个男人！不是什么小儿子藏起来的情人！

……确实，看他的身高身形，带着冰冷英气的五官，还有那因为皮肤太过白皙而非常容易被人忽略的喉结，无一不能看出他的性别。

国王和王后很清楚，最初的流言散播者只是远远地看见艾泽进入拜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