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重要原因。当他回想起让自己厌烦至极的情景,比如他被村里人嘲笑,比如他母亲被小孩儿拿石头扔,比如他第一次偷盗遭到毒打。
这些记忆随便抽出一点就能让他怒火飙升到极点,化为悍蟒,轻而易举。
☆、44白骨之海
一转眼过了五天。一日中午,容安在河边擦身时,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晃动。那晃动并不明显,容安一开始是看到河里的水抖了抖,后来才意识到那是土地在晃动。
傍生本来坐在旁边的树下,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在雕刻些什么东西,感受到这振动后立刻站起身来,微微抬起头,注意四周的情况。
容安也停下一直擦身的动作,等震动消退,才说:
“――是世界之树吗?”
傍生点点头。这些天两人凭借一身强悍的实力在异境横行霸道,该吃的都吃了,日子过得还很宁静。如果不是刚刚轻微的震动,都快忘了来这里真正的目的了。
傍生放下手中的木块,低着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说:
“正是世界之树生长时的动静。类似这样的颤动还会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应该在这之前找到世界之树。”
容安手指还在向下滴水:“嗯。但是震动这么微弱,根本无法分辨震动的方向啊。”
傍生只道:“现在还不能。再过两天,就能看出来了。我们休息两天,后天就化为兽型,尽快寻找世界之树的位置。”
“也只能这样了。”
那被暂时搁置的任务重新浮出水面,两人心情都有些凝重。毕竟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多少年来都没有翼鬼能实现的任务,危险度、困难度都一无所知。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知道这次任务的艰巨了。异境气候潮湿,浓雾弥漫。雾气在早晨时最重,中午和下午几乎没有雾气。可那次震动过后,异境丛林的深处,缓缓吐出浓雾,经久不散,没过多长时间连太阳都看不到了。
容安与傍生在这种时候牢牢牵住对方的手,容安问:
“雾里有毒吗?”
他自己没办法分辨是否有毒。
“我不知道。”傍生完全进入警惕状态,眉毛紧紧向中间蹙起,“现在还没有感觉。”
“那你离我近一点。”容安担心道。要知道,很多厉害的毒气往往是没有气味的,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许多人闯入森林深处,没遇到危险,却再也站不起来。等到被人发现,已经是七窍流血、死去多时的尸体。
傍生也知道危险,反手扣住容安的手臂,道:“不行。我们先退回山洞,看看周围的情况再做计划。”
也只能这样了。周围雾气越来越浓,到后来两人面贴着面都看不清对方,几乎就是半个瞎子。而原本一直宁静的森林里,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
当初为了填饱容安的肚子,傍生几乎将周围能吃的鸟都杀了,但凡有些脑子的鸟类都躲这尊凶神远远的,憋着不发出声音,省的引来杀身之祸。
但不知为何,这里突然有鸟过来作怪,让容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两人保持傍生在前、容安在后的姿势缓缓前行。容安听着旁边幸灾乐祸、凄厉尖锐的鸟鸣声,出了一身冷汗。他隐隐感觉不太好,拽着傍生的手一用力,说:
“傍生,停。”
傍生果然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与容安说话,容安对他说:“你听这边的声音,继续前进也许会有问题。”
但傍生还是没有说话。容安等了一会儿,又问:“傍生?”
这次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傍生冷漠而严肃的声音,正经地说:“容安,我好像听不见声音了。”
容安一听,大惊失色,顺着傍生的手臂向前摸,然后一手揽住他的后背,一手按住他的后颈,本想说什么,又想到这人听不到声音,只得作罢。
傍生感觉到容安摸自己的后颈,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凑过来吸自己面前的空气。过了好一会儿傍生才说:“没有用。容安,你一个人离我远些,快走。”
容安张大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气急败坏地想说些什么,但觉得还是不要浪费力气的好。他拽着傍生的衣服让他捂住口鼻,然后就要背着他。
可两人彼此都看不清对方,动作异常艰难。
傍生打定主意不拖累容安,在容安转身的时候,直接向后退了一步。他以为这里雾大,容安找不到他。却没想过容安嗅觉何其灵敏,顺着他的气味直接把他拖回山洞。
容安让傍生蜷缩起来,自己护住他身体的外圆。那时傍生不仅听不到声音,也无法讲话,混着浓到看不清的雾气,他的五感几乎全被禁制。容安听着周围杂乱的鸟鸣声,心里又怒又急,在低头看傍生的一瞬间,容安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以前他曾经听说,要解蛇毒,需要蛇的血液。因为蛇每天都在和自己的毒液打交道,吞下蛇毒自己又不会死,那么蛇血里肯定有可以解毒的东西。
不过容安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毕竟只是谣言。他还真没见过那个被咬伤的村民喝蛇血。
但是容安很想尝试一下,给傍生喂自己的血。之前说过,悍蟒能吸收各种毒素,融于体内,制成毒液,为自己所用。悍蟒的体内必然有完好的解毒系统,否则无法做到这一点。
容安继承了悍蟒的记忆,含糊知道自己的血液有解毒功效,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喂给兽人喝。那试不试?容安犹豫了一下,尽管在浓雾中看不到傍生,却还是下定决心:试一试。
而此刻的傍生,当真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他知道容安在自己身边,为了不让容安担心,傍生一直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声音。这雾气不仅有毒,而且是能侵入肺腑的毒气,每次一呼吸傍生就会剧痛不已,要不是他自身愈合能力极强,气管都要被毒素给融化了。
就算陷入险境,傍生也没有停止思考。短短几天,傍生已经是第二次中毒。他很清楚地知道翼鬼没有类似悍蟒的解毒能力,那为什么传统上规定要在充满毒气的异境中找到世界之树?这看上去就像是直接送死的行为,如果没有悍蟒在身边,普通翼鬼当真是寸步难行,远古时期的翼鬼,故意让部落里的强者来送死?这不可能,那是为什么?……
就在傍生痛苦得生不如死之际,一条温热的手臂抵到他的唇边,有什么东西流到他嘴边。傍生五感尽失,只知道咬紧牙关不要发出声音,此刻吞不下任何东西。
容安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凑到自己手臂上,吮了一口鲜血。而后顺着傍生的身体向上摸。最后用手掰开傍生的唇,对着那边渡了一口血过去。
甜,腥。
那场浓雾持续了两天。两天内震感不断,逐渐加强,一开始容安与傍生被震得无法入眠,到最后直接从地上被震起来,两人都能阖眼睡一小觉。
容安的血还是起了效果,在喝了他的血后不到半个小时,傍生呼吸就不那么困难了。在过了一会儿,也可以模模糊糊听到容安说话的声音。尽管如此,在傍生说话的时候,他还是猛地从口中咳出一口鲜血,看起来内脏受损很是严重。
幸好他们两个在这五天内积攒了足够多的食物,容安顺着气味找也不麻烦。看着嘴角流血的傍生,容安说:
“这下你就没办法化为兽型了吧?怎么找是世界之树呢?”
容安很头疼。他还以为来到异境后傍生就可以成为主导力量。在开始的五天也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傍生捕猎技术非常可靠。但没想到这里会突然冒出来有毒的雾气,恰好戳了傍生的软肋,也戳了翼鬼的软肋。如果身边没有能解毒的人,肯定会出大事。
容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护住傍生脆弱的脊背。
这样又过了三天,震感越来越强烈。最后只能两人爬到树上,因为鸿荒高树扎根深远,受到的波及反而小一点。
食物越来越少,就在傍生担心可能要冒着浓雾出去捕猎时,震动停了。
容安已经习惯那时不时把人颠得喘不过气的震动了,突然停了还有些不敢置信。与此同时,一直聒噪得在他们耳边嘲讽的鸟鸣声也戛然而止,似乎开始忌惮两位强者的报复。
雾,慢慢变小了。
傍生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凌厉的一瞥,弯腰举起一块不起眼的碎石,用力一掷,最后一只隐去声音的倒霉鸟‘哇!’的一声惨叫,血浆迸射,惨不忍睹。
容安没制止傍生的行动,因为他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他记得两人驻扎的山洞前是一片茂密而广阔的森林,森林里长满了鸿荒高树,气候潮湿。可现在,他面前的高树只剩下零星几棵,其他的好像被烧焦一般,把土地都弄成深褐的颜色。
如果说这还没有什么惊奇的,可能是震动过程中鸿荒高树的自我毁灭。那么面前这些巨大的白色骨架,就一定是突如其来的了。
森森白骨,阴阴测测。容安觉得后背一凉,心里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象冢。
死前会有预感的大象,在生命完结之前会找寻部落固定的地方。然后躺在那里当做坟墓。时间长了,那地方就变成象冢,是象族死去休憩的圣地。
面前的白骨虽然没有大象的形状。但这么庞大数量的白骨,让容安直接想到了象冢这个词。
周围的鸟兽全部噤声,不敢出声。但隐隐有小虫的哼唱、树叶凋零的声音。
他们两个肩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前方广阔无垠的白骨之海,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45傲慢灵兽
“我们现在在哪里?”容安打破了沉默,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看。只见这里已经不是他们驻扎的山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被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景象极其恐怖,让容安背后不由得升起一股冷气。
傍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容安脸色一变:“那我们这些天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在刚来的五天内狩了不少野兽,堆在山洞口。雾气最大的那几天,都是靠着当初捕来的食物度过的。可他们两个明明不在原本的地方,怎么会有‘攒下来的食物’?
冰冷的液体从天空降下。开始时雨滴很小,降落的速度也慢。渐渐的人身上的水滴越来越多,频率加快,连皮肤都感觉到了黏腻、疼痛。
容安和傍生不敢再多想,小跑着找到一个山洞,大抵是觉得还是躲雨比较要紧。山洞大概只有半人高,容安刚要爬进去,傍生就拉住他,同时捡了一根比较长的兽骨,对着山洞扔了进去。等了一会儿,山洞没有动静,而雨势很大,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容安有些不耐烦,但傍生仍旧不让他进去,反而再捡了根,用兽骨在洞口有规律的敲打。容安被雨水弄得有些狼狈,想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傍生突然用力向后一跳,只见两条带着黑毛的细腿一前一后砍了出来,将地面敲出‘铿铿’的声音。
容安大惊失色,连忙也向后退了一大步。那有着两条带毛细腿的东西将地面凿出两个大坑后,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连忙缩回山洞。
傍生见到那东西出来,似乎非常兴奋。他向前一跳,趁着那东西完全逃回去之前用力拽了它一下。
那东西发出愤怒的吼声,伸出半个头,用锋利漆黑的毒牙对着傍生的手臂,狠狠一咄。
傍生自然不会让他伤到自己。只见他右手灵活地向下一翻,提着兽骨的左手已经闪电一般刺向它的后背。那势若雷霆的攻击直接将它后背凿了个刺穿,只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那东西蜷缩在地上,不再动弹。
而看清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的容安,才真是面色惨白,动弹不得。
原来那生着带毛长腿、硬度好比钢铁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比水缸还大的黑色蜘蛛。先前说过,容安不怕蛇不怕老鼠,最怕的就是蜘蛛。而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如此巨大的可怕生物,怎么能不手足无措?
幸而傍生勇气可嘉,毫不畏惧。只见他心狠手辣,那蜘蛛明明已经失去意识,他仍旧是用兽骨钉住它八条腿,兴致勃勃地说:
“容安,我们可以吃这东西的肉。”
容安看着那蜘蛛黑亮的眼睛,好像死不瞑目一般看向自己,顿时恶心得快要吐了,赶紧摆手:“我不吃。”
傍生皱眉,本来在大刀阔斧拆蜘蛛腿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问题,就听到容安义正言辞地说:
“――如果你吃了他,那么今天一天都不要碰我。“
说得傍生一愣,不解的问:“为什么?”
容安可不好意思告诉他说自己恶心蜘蛛,他摆摆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把它扔远点。”
傍生疑惑地看着容安,果真将那东西拽起来向外扔。他力气极大,把那黑乎乎、僵硬却还在颤动的尸体扔得看不见影子。容安忍不住在傍生扔前看了那蜘蛛一眼,就发现傍生真是够狠,一击之下竟然能刺穿蜘蛛的整个身体,可见他力气有多大。
“进去吧。”傍生说,“这应该是独居动物,里面不会再有其他生物了。”
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去,却都不约而同地坐在洞口,用同一个姿势抱住膝盖。
容安原本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慢慢恢复平静,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迷茫。他想起自己穿越的第一天,遇到的就是类似于现在这样的瓢泼大雨。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穿遇到了强者大陆,满心念着要赶快回去找母亲。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不仅没见到她,反而似乎是与她天人永隔。
尽管他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人,但没有朝夕相处的母亲。容安心里非常别扭,而且感觉有点寂寞。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持续多长时间。很快的,雨势减缓,远处一根兽骨上有水滴欲落不落,最终砸在地上的水坑里。深褐色的土壤被雨水浇得颜色更浓,几近成为黑色。
傍生见雨势停歇,站起身来,道:“出去吧。在这里呆着也等不到世界之树。”
容安点点头,不知为何,反手将那日在埋骨之洞捡到的悍蟒兽牙抽出来,牢牢握在手中。
傍生低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他们两个突然被送到这个荒无人烟、满是森森白骨的地方,又遇到了一只比水缸还大的蜘蛛。让容安不警惕,都是不可能的。
他们两个刚准备向外走,却都猛地停住脚步,同时屏住呼吸。慢慢的,两人对望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原来就在他们向前迈步的一瞬间,傍生与容安都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声音。那声音悠远苍老,似乎在用某种古老的语言哼着小曲儿,奇异的让他们都感到毛骨悚然。而后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哼歌的人在逐步靠近他们所在的山洞。
会唱歌的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这种白骨堆积、死气沉沉的地方还能哼出小曲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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