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速离开,经脉寸断是早晚的事。
虽然已经颓败,但这好歹是一界,要找一个人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时千转头看向合欢,却发现对方神色似乎分外低落。
合欢在上古仙界诞生,一直居于往生池畔,后来被带到了魔界,对仙界并无多大印象,但在他的印象中仙界却绝不是现在这个颜色,至少那时候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往生池水清澈而透明,远处的山在阳光下熠熠发出青色的色彩。那时候的仙灵气温和而顺从,绝不像现在这么暴躁狂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迅速整理好心情,朝时千勾了勾唇角,牵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走吧。”说完没有等时千发问,继续开口,“我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人都说入魔无药可解,其实不然。”合欢一边朝前走一边向时千解释,“夺舍也可重新铸就神魂。”
说到这里,合欢深深看了时千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但遗憾的是依然没有从时千脸上看出什么来,但他却清楚地看到时千的脚步微微停顿了瞬间,心里默默点头,不由感叹怎么人类都这么奇怪,明明在意怎么就不愿意表现出来呢?
合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眼里闪过一道狡黠,坏心眼的等待着时千发问,看你还能憋多久!
果然,时千没有让他失望。
“除了夺舍?”
对于这么快能够在时千那里得到回应,合欢甚至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心里满是玩味,看来事前要比他所认为的更为在意景肃。对于这个,合欢绝不可能把功劳都归给灵犀引,那毕竟是个死物,而且这师徒二人都属于过于理智甚至于冷情的人,若非真正在意的话,不管多少灵犀引都无济于事。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在时千越来越冷的目光下,合欢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不知怎么有些心虚,“除了夺舍,还可以重塑真身,不过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一次轮回,极有可能导致修为尽失,当然,这是建立在运气极好的前提下。”
入魔的人除了身死道消魂飞魄散再无其他结果,轮回的含义时千自是明白,修为尽失倒是其次,关键是……记忆。
对于合欢先前告诉他的夺舍一事,时千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有些违和感,但也谈不上生气,毕竟他本就没有想过景肃会无缘无故收他为徒,而后景肃如何待他,他自是看得清楚明白。
而后没有再对话,二人一前一后飞快朝目的地掠去,所经之地只留下一片看不清的残影。
到了此界之后,时千便感觉原本一直静静停在丹田内的诸云剑竟然有些兴奋之感,若不是早已认了时千为主,或许它已经冲出去了。
在这仙灵气狂肆的环境之中,属于修者的灵力受到了极大的桎梏,这让时千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灰褐色的山峰,一言不发的沿着那条碎石遍布,不知闲弃了多久的小道向上攀爬。
风愈加烈了起来,似乎想将人撕裂一般。两人的速度到此已经彻底慢了下来,时千虽然心中着急,却并没有催促,一边抓紧时间调息一边迅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从他现在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山下大片大片灰褐色的荒芜土地,那些土地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却是再也看不出万年前究竟有过怎样的繁华。
山峰之上并不像下面看起来的那么小,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边,方才半山腰凛冽的寒风犹如错觉一般消隐无踪,就连一直暴戾的仙灵气也变得平和了起来。
望着这空旷的山峰之巅,合欢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像是出了神,红色的衣衫如同染了鲜血,艳丽得刺目。
“经过这片空地,便是当年的往生池。”过了许久,合欢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时千,颇有些意味不明,“你去吧,我便不过去了。”
“灵犀引同化的不仅仅是你们真元而已,重塑真身不只有轮回一种办法。”
合欢的话从身后传来,时千刚跨出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人,却没有在对方脸上发现任何不妥,仿佛刚才从对方语气中听到的不该存在的暧昧只是他的错觉。
看着时千的背影,合欢脸上满是狡黠,看样子问题应该不大。
往生池,又称轮回之境,凡是进入往生池之人,不管是仙是魔,都将忘却前尘往事,重塑肉身,踏入轮回。
听起来虽是残酷,但它却是上古仙人获得新生的唯一途径。
被抽干了池水之后的往生池留着一个巨大的深坑,银白色的池壁袒露在视线之中,明亮得晃人眼。
就是这里了,时千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认知让时千脚步有些迟疑,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
至于到底要准备什么,时千暂时还没有想好。
不过这些顾虑都在看到景肃的一瞬间完全瓦解。
景肃闭着眼坐在蒲团之上,如墨般的长发没有如同往常那般一丝不苟的束起,而是松散的披洒下来,衬得他原本分外冷肃的五官竟是柔和了许多。但最让时千注意的是景肃那身白色衣衫上的那抹鲜红,不仅如此,景肃的嘴角还不断朝外涌着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仿若刺在人心尖上。
在看到这一幕之前,时千几乎无法想象景肃竟然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竟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悄无声息的朝前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一只冰冷的手便扣上了他的脖子,若不是时千向来警觉,他的脖子可能已经不在他的肩膀上了。
景肃墨玉般的瞳孔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可怖的猩红色,毫无理智的目光落在时千脸上,却是突然有些迟疑,手上的动作竟是慢了一拍。
正此时,时千迅速反扣住景肃的手,然后拿出刚才顺来的绳子在景肃手上绕了一圈。
做完这些之后时千才总算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被自己压制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师尊,身子微微一僵。
但也正是这一刹那,本来没有特别绑紧的绳子被猛地挣脱,时千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竟然被景肃反制住了,本来被他缚在景肃手上的绳子反而将他自己牢牢捆住。
没有在景肃身上感觉到杀意,但这却没有让时千放松下来。
景肃身上的气息时千再熟悉不过,可这次却有些格外不同。将时千缚住之后,景肃并没有立刻起身,反而欺身上前,眼神是时千从未见过的狂热。
炽热的气息喷在脖颈间,让时千心跳有些不稳,但很快便平复了下来,心中暗暗警惕,但另一方面却是有些奇怪景肃入魔的症状与其他人不同。
感觉到景肃久久不曾动作,时千手上微微蓄力,试图将绳子挣脱,但奇怪的是这绳子明明已经认他为主,此刻却完全失灵,只是紧紧地缠着他的手腕。
几次三番下来,绳子不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越绑越紧,不用说时千也明白是景肃动的手脚了,“师尊?”
景肃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时千的声音一般,静静的伏在他身上,若不是他那显得十分明显的呼吸,时千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两师徒就如此默然无声的对峙着,只是姿势有些过于古怪,时千被整个压在地上,景肃覆在他身上,两人的长发与白衣交织在一起,配上点滴艳丽的血液,竟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时千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鼻翼间全是景肃身上特有的味道,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对方身上太过炽热的温度也同样传给了自己。
修者所言重塑真身并不只是将肉身重新塑造一遍,甚至包括元神元婴,这是一个极为痛苦且危险的行为,刚才景肃明显已经开始进行这一事项,但时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就算再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放松警惕,甚至远远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眼睁睁看着景肃身死道消是不可能的,让对方夺自己舍?时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然后看了眼覆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若是对方真想夺舍的话早该在他一出现便夺了,他现在的实力绝对无力抵抗。
现在看来只有重塑真身这一项选择了。
脑海中蓦然出现合欢方才说的那句话,时千眼里闪过一道光亮。
刚想动作,却发现景肃的动作变得十分奇怪,时千身体猛地僵硬,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脖子一直延续到唇畔,时千眨了眨眼睛,尚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便堵住了他的嘴。这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景肃猩红的瞳孔中疯魔般的欲望。
……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怎样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他。
虽然早有猜测,但事到临头时千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从来景肃在他面前表现得都太过冷静,哪里有过如此直白的样子?
景肃的吻霸道而炽热,仿若用尽了所有力气,带着时千所不明白的,过于浓烈的绝望。
初时的怔愣之后,时千终于清醒过来,此时原本缚住他的绳子已经松了,但他却没有立刻挣开。想起方才在脑海中刚拟定的计划,眼神一凛,冲着自己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只是瞬间口中便充斥着鲜血特有的甜腥味。
顺势勾住景肃的脖子,将自己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和着真元朝对方口中渡去。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景肃血红的眼有那么一瞬间恢复黑色,想要挣脱时千时千的吻。
但时千哪里能如了他的愿?早在挣脱那条绳子的一瞬间,他便将两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若是景肃完全清醒或完全入魔,挣脱它自是没有问题,但现在他偏偏属于半模糊半清醒状态,却是只能任由时千作为,更何况,时千的血实在很吸引他。
鲜红的液体从二人嘴边向下滴落,染红了干净的衣襟,但却无人有闲暇去管这些,时千紧紧搂着景肃,真元不要命的朝对方身体中渡去。带着真元的鲜血迅速在景肃早被魔气摧毁的身体内扎根,并迅速朝奇经八脉涌去。
时千在赌。
他不想看到景肃死,也不希望景肃忘了他,更何况景肃是他师尊,他想,就凭这几点,他就应该赌一把。时千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在刻意找理由,要是在以前,他想杀一个人或者救一个人,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原因,全凭本心便可,但偏偏到了景肃这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若是在他本命真元耗尽之前,将景肃体内所有的魔气驱逐,他便赢了。
要么生,要么死,其实就这么简单。
时千脸色越来越苍白,失血过多让他脑子开始有些不清醒,只是下意识将真元渡入对方体内,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正在此刻原本居于时千丹田内诸云剑与诸云佩蓦地分开,散发着浅浅的白光的诸云佩从时千丹田处探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没入了景肃体内。
“铃铃铃……”
正此时,一直悄无声息挂在景肃腰间镂心铃突然发出了悦耳的响声,直击心魄。
随着镂心铃声音越来越小,景肃的瞳孔渐渐由红变黑,此时他已经彻底恢复清醒。意识到自己与时千的姿势之后,眼神变得格外幽深。
景肃的吻变得温柔而缠绵,他细细的舔舐过时千口中每一处,在触碰到时千那几乎被他自己咬断的舌头时,眼里闪过一道不悦,但动作却是依然轻柔。
将灵力覆在伤口之上,不出片刻便已然完全好了,确认对方除了真元血气耗尽之外并无他事之后景肃便结束了这个过于绵长的吻,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弟子搂在怀中,目光晦暗不明,不久后,他唇畔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这一次,他不准备再放开了。
时千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只觉得身上的气力仿若被全部抽空了,就连脑袋也突突的疼,下意识想用真元疗伤,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竟然全部消隐无踪,就连灵力也少得可怜。若不是剑心还在,他几乎会认为自己是才刚踏入修真门槛的练气期小修者了。
等等,师尊!
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在做什么,时千倏地睁开眼睛。
“醒了。”
还没来得及坐起身来,时千便感觉到一双手将自己扶住了,熟悉的声音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景肃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弟子发呆,却不去打扰,只将一件稍厚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饿了吗?”
“嗯。”也是在景肃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时千才发觉自己竟然真的饿了。心中一惊,他辟谷已久,早该不知饱饿了才是,垂眸敛息,时千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修为是真的降到了练气一层。
不过时千倒也称不上沮丧,幸而他只是修为倒退,身体并未损伤,再次修行到元婴期也只是时间问题。
刚思考完毕,抬眼便看到一个盛着清粥的白瓷勺子出现在自己嘴边。
反射性朝后扬了扬脖子,视线却触及对方微薄的唇,想到自己先前做过什么,时千眼里闪过一道尴尬,伸手想将勺子与碗接过来,“我可以自己来。”
景肃却并不让时千得手,稳稳地将勺子移开,“你身子尚虚,需要调养。”
“……”
最终还是时千妥协,温度刚好的清粥带着清甜的味道,软软的米粒入口即化,只留下一抹余香在口腔中,让人回味无穷。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处装点得格外华丽的卧房之中,窗外灰色的天空并未让室内的明亮减少分毫,时千可以清楚看到景肃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对方眼里的温柔让他战栗,却忍不住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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