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存槽中待了整整十个小时才得以解脱,出来的时候,沐黎的手肘已经恢复原状,不久就被带回到了第三惩罚室。
阴明原就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望着被人带进来的沐黎。
沐黎扫了他一眼,脸色不变地移开目光。而后不管是被绑到惩罚台上,或是全身被黏满连接神经的圆形片状金属,他始终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只是拿着他一贯冷冷的眼神,看着那些人将他当动物一样摆弄。
“既然已经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阴明原的声音低低的,却透着再明显不过的欢愉,听在沐黎耳中就犹如恶魔的低语一般。他厌恶般地拧了拧眉,接着便听阴明原继续道,“沐黎,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进来的时候才十四,都已经在这里六年了,怎么突然不乖了呢?”
沐黎起先不明所以,但在听到最后那句话后,立时恍然大悟。他不自觉地动了下嘴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说是吗?其实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陆辰宇进了禁闭室的缘故吧?”阴明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沐黎的表情变化,见他脸上显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惊讶,接着便又说道,“虽然很想问你们想干什么,但先跳过这个问题,进入下一个吧。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接受不回答的惩罚。”
阴明原话一说完,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顺应地在键盘上打下一连串字符,一个回车过后,仅仅一秒功夫,神经连接器便将撕裂般的疼痛传达到了沐黎身上。
全身上下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沐黎疼得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背过去了。而随着疼痛消去,紧接着是如同被冰水从头灌下的刺激感,原本因疼痛而显得昏沉的神经也瞬间变得兴奋。
若就此昏迷过去,或许还比较轻松一点,但这里的惩罚设备就是这么变态。既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或是留下伤口,也绝不会允许被惩罚者轻易逃避痛苦,简直是理想中的审讯设备。
阴明原笑看着沐黎大喊大叫,又满身是汗的大口喘气,直到一波疼痛从他身上过去,他才继续说道:“好了,这还是开始,若是你不乖乖配合回答问题,你应该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等着你。”
沐黎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惩罚了,只是以前都是小问题,即便被惩罚,力度也不重。不像这次,阴明原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撬开他的嘴,沐黎也因此做足了准备,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不准备向这只恶魔透露一丝一毫。
说到底沐黎也是倔性子,人又因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而轻易不肯服软,属于软硬不吃的那种。一旦认定了一个目标,不撞到南墙就绝不会死心。
所以接下去不管阴明原问了什么,沐黎就只是死咬着嘴唇,只字不说。
后来,下嘴唇被咬烂了,嘴里尝到咸咸的腥味,这种有别于虚无的神经传导疼痛,却让沐黎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同时也更坚定了他不说的意志。
面对有如石头般顽固的沐黎,阴明原的耐心终于在两个小时后耗尽了。
本来带着笑的脸拉下,露出如同罗刹般的表情,他的眼睛早已眯成一条缝,但阴冷的目光仍旧从那条缝中透露出来,射在沐黎的身上。沐黎早就没力气和他对视了,索性闭上眼睛,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扯起弧度。
看着沐黎这般表情,阴明原反倒收敛了脸上的凶光,他“呵呵”笑了两声,在沐黎拧起眉的同时落下话来:“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也没办法了,不过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想想岛上也好久没有盛典了,就借这次机会热闹一下怎么样?”
沐黎不明白阴明原话中的意思,也闹不懂他想干什么,更令他不懂的是阴明原竟然在那之后不久就把他放了。没有后续审讯,同样也没有被关禁闭,竟然就这么轻易放了他?
另一边,回到把办公室里的阴明原随即向最亲的部下下达了新的命令。而听了命令,那人却显出几分犹豫,迟疑片刻,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有几个……”
“没事,就按照我说得做,全部都放了,再解除其中几个的能力禁令。”阴明原双手抵着下巴,阴阴地笑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几天后的热闹场景了。话锋一转,他接着又问,“对了,对邱墨医生的调查怎么样了?”
那部下听到问话,原本打算迈出的脚步顿了下,回头恭敬地回道:“没什么问题。”
阴明原露出几许诧异,接着又问:“那魏弋哲呢?”
那人摇头:“也没有。”
阴明原听罢,却并没有因这个“没有”而松了口气,反而紧蹙了眉,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难道只是巧合?”他低声自言自语着,而听到他喃喃的那部下,适时地补上一句,“或许沐黎只是想用自己来模仿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一个工作人员和实验体陷入热恋中,而在阴明原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二天,那个工作人员竟然大胆地将主塔关闭了,这才打开了那场暴|乱的序幕。
想起那场暴|乱,阴明原又是一番咬牙切齿,对他来说,那次暴|乱简直就是耻辱。不仅在他的人生上留下污点,甚至还害得他差点被杀。
“真想让那群学不乖的人再尝尝三年前的绝望。”他笑,脸上尽是期待以及阴险,还有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当天傍晚,食堂大厅内的虚拟荧屏上就发布了“释放令”。所谓“释放令”是指释放至今为止所有被关禁闭的实验体物。
为此作为研究所的所长,阴明原还特地在虚拟荧屏上露了个脸,似笑非笑地将莫须有的盛宴说道了一番,借此将这次释放合理化。
消息出来的时候,邱墨正和魏弋哲在食堂吃饭――这时候是食堂的用餐高峰期,邱墨很少会在这时候来食堂用餐,至少他会比较想错过这个时段。结果就因为魏弋哲的一个邀请,他竟然真的和他一起来了这里看人堆。
听到阴明原说要释放所有被关禁闭的人,两人不免也有些惊讶。毕竟才出了沐黎那件事情,而沐黎的目的不正是想要救出被关禁闭的某个人吗?而现在,不仅是沐黎想要救的人被放了出来,就连其他实验体也得以离开禁闭所。
这意味着什么,至少邱墨并不清楚。况且在他看来,那里的人释不释放跟他实在没多大关系。魏弋哲也一样,所以当其他人因为这个消息而喧哗不止的时候,大概只有他们和少部分人平静如常。
不过这样的平静只维持了两秒,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扰了。
“阿哲,你是不是忘了陆辰宇了。”
听到这话,魏弋哲愣了下,倒不是这句话有多么惊悚,而是这声音的主人,令他打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被抓包的错觉。他显得有些僵硬地侧头看去,就见费梵坐在隔壁桌上,大概隔了两三个位置,一个人低着头吃东西。
若不是魏弋哲听出那声音来,光是看费梵此刻的样子,还真是无法联想到刚才的话是他说的。
“你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口,魏弋哲便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这个时候在食堂用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反倒像邱墨一定要拖到七点过后来食堂才是异类。
不过想想还能补救,他赶紧换个话题问道:“提那个混蛋做什么?”
费梵并没急着回答,一边吃着布丁,一边解释:“当然是他出来以后,肯定第一个找你麻烦。”顿了下,他又补充道,“不仅是他,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和其中不少人结仇。”
原以为费梵要说什么,没想到会是这种杞人忧天的话。魏弋哲当下哼了声,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
☆、第二十四章
看着魏弋哲那副不上心的模样,费梵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在将最后一口布丁送入嘴里后,抬头略过魏弋哲,直接向坐在对面的邱墨打了声招呼。
过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魏弋哲,说了句几乎让魏弋哲吐血的话:“你和邱墨医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不然什么时候被人阉了都不知道。”
不知为何一听到费梵的话,魏弋哲便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冉煜。想起昨天在医务室里他的样子,他拧了拧眉,不过到底没将这种如同玩笑般的话当一回事。
下一刻,他摆摆手,正要说话,却发现对面的邱墨一直盯着费梵看。那是探究的眼神,有种打量的意味在里面,看明白了这种眼神,魏弋哲顿时感到奇怪。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至于像看个陌生人那样看着?
所以等邱墨打量完费梵,脑子里也完全接纳了眼前这人便是“百目”的讯息后,回头就对上魏弋哲那奇怪的目光。
邱墨挑了眉:“怎么了?”
魏弋哲说不上来那种违和感,索性撇撇嘴,就当刚才的那幕没看到。反倒是费梵,视线在两人之间溜了一圈后,替魏弋哲说道:“他是想说,邱墨医生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咱们以前见过面,你不要像第一次看到我一样,会让人觉得很奇怪的。”
“哦,很明显吗?”邱墨很是坦然地问道,得到的是费梵相当肯定的点头。对此,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只是问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把有关我的什么情报卖给了沐黎。”
费梵愣了下,眨了眨被刘海遮住大半的眼睛回道:“这是商业机密,就算你是本人也不能透露。”
听他这么说,邱墨反而感到惊讶,他原以为费梵会否认,或是跟他绕弯子,却没想到他没什么犹豫就承认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不少新来的人都都知道“百目”的存在,而“百目”是费梵的代号这一点也不是这里的秘密,死活不承认反倒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这么想着,邱墨试图向他套话,但下一秒却听费梵说道:“不过,鉴于医生你也曾是我的客户,所以我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情报给沐黎。”
费梵一说完,邱墨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原本只是作为旁听者的魏弋哲就“噗――”一下把刚吃进去的饭都喷了出来。不过他根本不在意,顺了顺胸口,就显得激动地面向费梵:“还有这事?你昨天没说啊。”
费梵斜睨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跟你说?”
的确是没这个必要,不过被隐瞒的感觉总是比较憋闷,魏弋哲最后瞪了他一眼,才闷闷不乐地坐回到椅子上。
一坐回去,魏弋哲就立刻发现了自己面前一片狼藉,顺带连邱墨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庆幸的是餐桌够宽,喷洒而出的饭粒并没有波及到邱墨身上。饶是如此,魏弋哲不看也知道邱墨的脸色一定很差。
他硬着头皮看过去,果然就见邱墨阴沉着脸,看着他的眼神也冷冷。这让魏弋哲觉得,下一秒邱墨便会将面前的餐盘往他面上丢,或是直接站起来将他的头按到那满是饭粒的餐桌上。
久久,邱墨却只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身姿笔直地再没靠近餐桌。魏弋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头一撇,看向别处。
邱墨也没再看他,而是将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费梵身上,比起纠结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更好奇这身体的主人向费梵买过什么情报。但直接问肯定不行,可就算迂回婉转也不见得能套到情报。
短短一分钟,邱墨想了好几个方案,但总觉得不太妥当,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他暗叹一声,便敛了眸子,心里却将这事记住了。
之后坐了一会儿,邱墨便要起身离开,魏弋哲在自己的饭被自己糟蹋的情况下,也没再动筷,见邱墨要走,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费梵原是不想挤在两人中间,这严重让他有种自己是个电灯泡的感觉。但这样的坚持没过一秒,他面前的蛋糕就全被魏弋哲没收走了。心爱的乳酪起司和巧克力拿破仑都走了,甜食控属性的费梵也只能眼巴巴地跟在魏弋哲后面。
医务室和B栋并不在一处,没走多久,邱墨就像想起了什么,忽得回头看向魏弋哲。邱墨的眼神相当直白,魏弋哲抬眸便对上了他的目光,接着就听他无比顺口地说道:“阿哲,跟我去一趟医务室。”
邱墨说得自然,魏弋哲起初没回过神来,就下意识地“哦”了声。不过才走了两步,魏弋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听话了,怎么他说去就真的去了呢?
魏弋哲有些懊恼,但看着邱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自觉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然答应别人就一定要做到的他也没什么犹豫,撇撇嘴就迅速跟了上去,顺带将费梵的甜点也一道带走了。
“就算邱墨医生千般好,也不用走那么急吧,好歹把我的蛋糕留下啊。”落在后面的费梵并没有追上去,呢喃了一句,转身又回去食堂拿蛋糕。
邱墨先魏弋哲一步回到医务室,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静谧。然而等到灯一亮,原本该是躺在休息室里的三个病号,却像是装了雷达感应一样,“刷――”一下齐齐探出头来。
“医生,我们的晚饭呢?”他们带着点期待的问道。
邱墨淡然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后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带。更何况他好像也没义务给他们带晚饭吧,就算有,他也忘了。
于是心安理得的邱墨,转个身靠在一边等魏弋哲过来。一秒、两秒……那三人略显悲情的目光还是没有从他身上挪开,邱墨眯起眼睛,心里顿时有种把这三人赶出去的冲动。
本来看在他们是病人的份上,邱墨还对他们保持着一种医生的职责,但现在看他们人叠着人堵在里门后面,他忽然觉得他们完全可以离开这里了――能在两天内,从半死不活到现在勉强算是活动自如,特么这么彪悍的人,有看护的必要吗?
而事实上,在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邱墨已经有了行动。偏头冷冷地瞧着他们,口中说着让他们自己出去觅食,实则让他们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也不知他们三个听没听懂,总之他们灰溜溜地向着医务室的大门走去。临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魏弋哲,这个把他们打至差点残废,进而使他们住进医务室的暴力分子。不过对他们来说,在认真的打过一场以多欺少、还可耻的输了的架后,魏弋哲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地位早已拔高了不止一点。
所以一见到魏弋哲从外面走进来,三人即便腿脚还不利索,还是微微弯了腰,恭敬地叫了声:“魏哥。”
听到这陌生的称呼,魏弋哲也是愣了下,惊讶的眸子在他们身上扫了N次,愣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们。
也是,对魏弋哲来说,跟人打架都快成家常便饭了,哪会记得每次的打架对象。
三人似乎也不在意魏弋哲对他们的态度,在打完招呼后,便你推我攘地离开了医务室。
“喂,找我来什么事?”魏弋哲说着,收回看着他们的奇怪目光,回头,却见邱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了。
魏弋哲吓了一跳,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嘴里跟着发出类似于喝止的声音:“咳!你干嘛呢?”
邱墨一笑:“有些好奇。”
这话没头没尾的,魏弋哲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片刻,他说道:“说清楚了。”
在距离魏弋哲仅剩一步的距离,邱墨总算停下了脚步,他双手环胸,神情惬意地望着魏弋哲,说道:“昨天费梵和你说了什么?有关我的吧。”
魏弋哲被邱墨看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又退了一步,直到背脊贴上门边的墙壁,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起先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昨天听闻的那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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