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说:“好……我,答应,你。”他说的缓慢,但非常坚定,这让白玉英轻轻的笑了起来,她忘记了凡人与修士的寿命差距。
两个人在路上也是两样心思,罗浮想着折丹欠他的人情;白玉英却有些想念师兄们,尤其是荀师兄,满心只觉得若荀师兄在,自己一定不像现在这样茫然无措,但她又不想跟罗浮分开,便纠结与早点找到师兄,或者是迟些找到。
…………
徐岫结出元婴了。
关于过程徐岫不想多提,他只能说比生孩子还痛,如果要打比方,他宁愿生一个足球队也不愿意结一次元婴。
而白将离已经是大乘了。
不怎么值得意外,因为徐岫跟他是一起升的级,原因出在斗雪红蔻跟白将离的魔血,因为之前被勾动魔气,又兼之神血激荡,在某个干柴烈火吹箫吹得头昏脑涨的情况下,他们俩尝试着双修了一下。(←全部都是假的)
不是指低级修士那种肉欲跟身体的,而是紫府元婴,从某个角度来讲堪称罗曼蒂克的柏拉图式性爱。
其实当天情况也比较复杂,白将离发现他的紫府受损,正受魔气侵蚀,便让元婴进了他的紫府中帮忙修补,大概是斗雪红蔻中间也出了一些力,总之徐岫的金丹就这么碎了,然后凝出了一个元婴。如果不是途中白将离及时用元婴护住了徐岫,加上他修为顶过徐岫许多,为他分去许多苦楚,估计徐岫现在已经活生生痛死了。
之后第二天徐岫才发现他们几乎差不多完成了双修的步骤,总之……心情很复杂。至于那个在他紫府下黑手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除了看见自己跟佛者谈天的幽厉,基本不会再有什么魔看他不顺眼了。
当然,如果有能力他也很想打击报复,但是幽厉……还是算了吧,弱肉强食,不外如此。再说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最近这么多天他都没有跟白将离见面,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刻意躲避似得,但实际上是正逢清与折丹大婚,清给了他一些东西所以正好有点忙……
好吧,徐岫自认倒霉,他的确是在躲着白将离。
他还记得曾经跟谢苍讨论过关于爱情会不会色令智昏,两个人还笑着说那种小说里头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得了,但实际上,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有点色令智昏。喜欢白将离的感情膨胀得有点像倒了酵母菌的面团,一天胀得比一天大,难以再团回那个小小的一点。
尤其是在那一晚他跟白将离抱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心跳的像是打鼓一样,白将离却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谢苍曾经告诉他:如果这个世界上你只剩下一条绝路,那也得走下去,直到你走到没有路了,然后跳下去。
可徐岫现在已经没有路了,但是他不想跳下去。谢苍是个果敢冷静的疯子,他了解自己行为的后果与下场,并全盘接受,即使一线生机,都能拿来赌博;但是自己不是,如果跳下去,恐怕一切都得倾覆,他站得位置刚好,所以不会拿一点渺茫的几率去赌。
徐岫仰着头将全身挂在椅子上,心里却想:“我这辈子最没底的豪赌就要开始了。”然后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一把琉璃剔透的钥匙在他的手心里闪闪发亮。
第一章
他总是与白将离达成共识,但实际上现在这样的默契并不能令他感到开心。
人的感情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矛盾而又令人难以忍受的脱离完全逻辑的大问题了。它令理智与情绪分开,令人改变到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师兄不能去。”
“我不会去。”
清与折丹成婚之后的第三日,他们就一起找上了这对夫妻。只不过徐岫是来寻找清以求后续,而白将离等人却是来寻折丹索要前往炼狱塔的钥匙――暮天之石。刚刚的对话,也发生于折丹近似挑拨一般的问话里,不知道是值得庆幸还是痛恨,徐岫跟白将离选择了同一个答案。
但实际上,从白将离那里得到的否定让徐岫有点难过。自然,从理智上来讲,他很了解这对他们俩都是最佳的选择,他现下不过是元婴期,但实际操作恐怕还比不上刚入门的人,炼狱塔危险重重,恐怕不是助力而是拖累;可就情感而言,白将离这样直白的拒绝委实太过伤害他的那颗玻璃心了。
白将离看着徐岫的眼睛深黑如墨,似乎有些喜悦。
徐岫并没有看他,而是直直询问坐在折丹身边的清,几日不见,她倒是愈发雍容华贵,优雅脱俗,面色自然平静;徐岫叹了口气想要是自己也能学得来清这般顺其自然的为人处世,大概就不会纠结如此了。
“你还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她不及瞻波美的惊心动魄,但一举一动无不光华内敛,流转晕外,足以令徐岫望而生畏。但白将离虽不比她气质内蕴,也不如瞻波美艳,但独有清隽俊秀,挺拔如松,除去年纪,其余便再也不差什么了……徐岫摇头甩去脑海里不着调的想法,不经叹了口气。
清伸手抚过自己的鬓发,雪白如葱的手指撩过发丝时衬得犹如银骨冰肌,既温婉又不失端庄:“我要你去朝凤山见一个人,凡人蒙眼,无法得入,但你慧眼已开,并非难事。对了,我在那里有处简陋所在,也一同赠与你罢。此事除你以外再无人可为,便劳驾走上一遭了。”
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徐岫毫无迟疑的点了点头,清看着他笑了一笑,又说道:“我近日占卜了一卦,荀修有生死大劫,难避难逃,必死无疑。”
……荀修?
徐岫茫然的看了一眼清,蹙起眉来有些心惊肉跳,这个称谓足以令人玩味,他将猜测压入心底,只是静静说道:“多谢,若无其他要事,恕我告退。”
显然清并未有心多加纠缠,温婉笑着颔首应允了,徐岫立刻转身离去了。
这一日的阳光很明媚,光辉映过树叶的影子撒了点碎金的粉末,徐岫拖着略长的衣摆漫步在小苑的石路上,一步一步的踏着围做方形的石子,仿佛大学时期他踩着有菱形边缘的地砖行走一样,任由心乱如麻。
死劫、荀修、灭世、白将离、炼狱塔、清……
好像所有的事都一起混进了脑子,压抑的令他觉得吐息都过分困难,然后他停在了竹林之中,取出了那支凤箫凑到唇边,他纤长的手指按捺在洞孔之上,轻而稳的吹了一首欢快短曲。他与白将离学了这么久,也只勉强学得了这么一首曲子,倒尚算熟练。只是吹完之后郁气虽有宣泄,却并无任何放松之情。
荀修的死劫,为什么清会特意提及荀修……她坚持要我见的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只有我能做这件事。
徐岫握紧了长箫,伸出手来揉了揉眉心,觉得疲惫袭来,首次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自然恐惧死亡也信任清,但他从不轻信占卜,就如他虽有信仰却不会随意祈求,较于神灵,他更相信自己。但他的确觉得疲惫万分,连当初初来乍到时茫然无措的无助也不及现在无能为力的绝望。
“师兄。”
白将离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站定,神色清冷淡然。自从两人认识之后,他似乎从不轻易动情,无论是欢喜亦或是悲伤,愤怒更是少见;虽也见过他面目正经的玩笑、惊慌失措的无助、难以抑制的悲伤,强压忍耐的愤怒,只是这些情绪较于常人也要清淡许多。
与他后期设定的那个强大绝世而又独立的男人不同,现在白将离尚未经受过生离死别,爱恨怨憎的苦痛、也还不懂对力量的渴求、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当自己进入剧情时,一切都已经变调,白将离虽然依旧在成长,甚至比原著成长的更快一些,但实际上而言,他更孤僻了……不,他真的越来越孤僻了吗?
晏素柔……
徐岫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将离……”
“师兄,如果有人会希望一个人随心所欲,但是却又想跟他在一起,将其束缚。”白将离轻轻说道,“是为什么?还是说七情六欲便是如此矛盾,而又混乱?”
这个问题让徐岫勉强笑了笑,伸出手去描摸着白将离的眉骨,抚去那中心微微隆起的蹙尖:“这得你自己去体验,将离,别人给不了你答案。但对此不明了,不知晓,也未尝不是好事。”
白将离似乎还是有些不解,但他抬手握住了徐岫的手掌,轻声说道:“我很高兴,你说不会跟我去那里,一直以来,都是我劳烦师兄奔波,更何况炼狱塔连素柔姑娘与折丹前辈都认为危机四伏……所以,我也希望也为师兄做些什么。”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甚至都快溢出来了。
徐岫将手抽了回来,生怕自己下一刻扑上去吻他,他听见自己稳住声音,像是云淡风轻一般说道:“寻朝前辈那处不妨事吗?”他有点痛恨这样顾全面子考虑齐全的自己,现在应该说“好”或者是“恩”才是攻略的正确方式吧。
但是这句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反作用,白将离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暮天之石难取,折丹前辈已然赠人,但也给予了一条线索,去血海冥门之中寻索,寻朝前辈还在犹豫,想来陪师兄去一趟朝凤山的时日是足够的。”
“这便好,也算妥当。”徐岫颔首回应。
第二章
――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
外头下了小雪,地白风色寒,天是一层雾蒙蒙的浅灰色,看起来有十分的阴郁寂灭,令人心生抑郁之感,但许是因着屋内的火盆,他倒是觉得很暖。
白将离下了床榻,穿上了鞋袜,才将火盆熄了,这些事情他做来犹如行云流水熟练至极,仿佛早早做过千百万遍一般。而后他又做了些家务琐事,方才得了空闲到屋外去练剑,屋外的雪深得很,虽现下只是小雪如飘絮,但地面积起的雪堆却足以叫人陷进半条腿去,不过这对白将离并不是难事,换句话来说,这世上大多事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他又练了一会剑,隔壁相邻的屋子才开了门,高挑清瘦的男子披着一件雪白的毛绒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那看他,不时咳嗽两声,苍白的面容与雪地两相呼应,无端生出一副清浅恹恹的病容来;但那段俊雅肃穆刻在他的眉梢,眉骨眼波辗转之间,依旧显得正经优雅。
那男子的大半边脸庞都遮蔽在宽松的帽子下,只朦朦胧胧的瞧见了双眼与脸部轮廓,白将离却好似熟稔至极一般笑了起来,轻声唤了一句:“师兄……”
师兄……
白将离猛然睁开双眸,感觉到手臂侧边贴着较自己低温许多的肌肤,他伸手去抚摸了一下,却触碰到对方关节分明的手指;心情似乎有些游移不定起来,他的指腹缓慢而温柔的摩挲着那层表皮,小心的用皮肉刮过对方圆润的指甲,然后将他的手掌一点一点的纳入手心中,握得紧紧实实。
这是他第二次梦见师兄,却都不尽如人意。
第一次是掏心,第二次却是病重……修士多在筑基之时便可寒暑不侵,但师兄元婴期的修为,却畏寒如斯,恐怕不是修为大退,而是彻彻底底变回了凡人。
“我近日占卜了一卦,荀修有生死大劫,难避难逃,必死无疑。”
脑中又回闪过女子轻柔悦耳的嗓音,她的声音无波,她的面容平静,好似凡俗生生死死与她毫无干系一般。她惯来擅长叫人绝望,当日海底城的玉英宗灭门一事,现下师兄即将面临死劫一事。
白将离知道自己在迁怒,他的怒火与恨意不可克制一般的宛如波涛翻涌,他掌心中的这份温暖,也像他永恒得不到又或者是得到又失去的东西一样,转瞬即逝,甚至不给他任何抓住的机会。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猛然揪住胸口的衣服,白将离狠狠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恶尸在他的胸腔里爆发出了高亢而冷酷的笑声,然后没了声响,但白将离也感觉到自己心头那股子猛然升起的强烈愤恨也渐渐消弭了,他用拇指去抚摸那在他手心之中的柔软肌肤与纤瘦的关节,他感觉到血液的流动与脉搏的跳动。
师兄,也会离开吗?
得不到什么,也就不会失去什么……
白将离闭上了双眼,感觉到手心里的手掌渐渐恢复力道,动弹起来,然后卸去了自己的力劲,任由它轻易的滑了出去。而后他听见了师兄坐起来的声音,那双刚刚离开的手又回来了,重新贴上了自己的额头,没入自己的发鬓,手指有力的按着头皮,但并不剧烈,因而并没有什么疼痛感。
“将离,你怎么了?”
师兄的声音很沉,但呼吸有些不稳,似乎很是紧张;黑暗之中白将离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而此刻此时他也满心疲惫,再无探根究底的心情。他矮下身体,枕在师兄的膝头,感觉到对方有片刻的僵硬,但随即便软化了下来,他明白自己此刻有些孩子气了,却阻遏不住这种疲惫的渴望与依赖。
“师兄……”他低低的唤着,感觉到脸颊紧贴的那部分大腿似乎有些许颤抖,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次师兄花了比较漫长的时间来回应他,但白将离并不确定究竟是因为等待显得太过漫长还是别的什么,也许只是错觉;恶尸因为这样而心满意足,他甚至愉悦的几乎想将白将离取而代之,可最终他没有,反而是安静的享受着这种不多的满足感。
白将离在徐岫的声音启开唇缝的那一刹那,轻而沉稳的说道:“宗门被灭了。”然后瞬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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