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三人连夜就下了山。
白玉英依旧坐她的乾坤云光图,徐岫还是没出息的让显然在现代就是个飙车狂人的白将离带着――坐剑柄。
这连夜一行,城门多数已关,三人本就是从被窝之中被挖起,不免觉得困倦,只寻了一处林子,生了火堆,准备先应付一夜。
白玉英四下去布置了符与咒印,也不走回来,只在四处游玩观看。她虽是第一次下山,但却极为懂事听话,对一切固然觉得新奇,却绝不离开两位师兄太远,倒是让人省了不少的心。
倒是白将离寸步不离,靠在徐岫身侧,只觉得徐岫身上的清淡药香似是浓了一些,闻着令人只觉宁神静气,不过片刻,便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徐岫摸摸袖子里换了四蕊紫浆干花瓣的小香囊,心想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失眠了……
这时白玉英也回来了,采摘了一些青涩带点橘红的不知名果子,一颗颗拇指大小,兜在怀里,高高兴兴的过来洒了一地,弯起双眸:“师兄你看,这些果子都好小,看起来好可爱。玉英要把它们做成手链。”徐岫也不知道该说她浪费还是赤子之心,只好无奈笑笑。
毕竟夜深了,白玉英挑了会果子,也有些倦意袭来,便挪过身去,抱着徐岫的另一只手,靠在他肩膀上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徐岫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枯枝入火堆,心里想了一下,最后决定把头靠在白将离那边,也睡了。
第二日竟然是徐岫起的最早,他动动胳膊,只有一边沉着,转头一看,是白将离,白玉英已经睡着滚到他大腿上去了,缩成一个圆圆的小球似得,看起来分外可爱。
徐岫红着脸,觉得睡姿不好的女孩子真是可爱,如此感叹了一番。
这时林子里已经起雾了,白茫茫的一大片,符界限以外的植物肉眼可见的露浓,唯有这一小块方地是干燥的。
于是徐岫先轻柔的摇醒了迷迷糊糊的白玉英,然后侧过身子,捧着缓慢靠到自己胸口的白将离的脸,猛然摇了起来。
白玉英摇了四五下醒了,白将离刚准备摇就醒了……
徐岫觉得自己真是一位无比英明神武的好师兄。
这样子的天气怕是不久就要下雨,更兼着道路茫茫,白玉英便捏碎了一道风系咒符,平地席卷而起的大风顷刻吹散了雾气,但雾却也在缓慢的笼聚起来。清晨雾气混着水汽较重,三人趁着雾气尚未聚集而起,便一同到附近的小溪流边梳洗了一番,这才再度启程。
进城的时候,城门还刚开启不久,只有几名挑了担的老农跟一两架牛车并入,分外冷清。
等三人入城,却已是一副繁华景象,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软轿马夫,不见半分萧疏之味。
在三个人里面,荀修本来下过山但现在是徐岫这个没下过山的,他就算是作者也不可能详细的写出物价几何;白将离倒是下过几次,但是都是野外砍怪,也靠不住;白玉英……这是个压根就没下过山的熊孩子。
三人无言的开始走街道,试图寻找一下比较像客栈的店(自从徐岫错认青楼是客栈后,带队人员就变成了白将离),直到路过一个卖脂粉的小摊边。
白将离的方向感很赞,带着其余两人走了会就找到了一处客栈,三人正要过去的时候,白将离却忽然抓住两人后领,往脂粉摊子处退了三步,恰好避过一记枪刺。
“哎呀!”
三人只见一抹艳色持一柄银辉似流光而去,枪尖点在一人双腿之上,女子持枪回转,身后背着一张大弓,大声斥道:“世上竟还有你这等败类。”
大街上止了喧嚣,几乎沉寂起来,只围着那姑娘跟那倒霉鬼,却见得那倒霉鬼哀哀叫痛,一转身,怀中掉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一身锦衣,正昏迷着。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起来,只说原来是个偷孩子的人牙子。
徐岫脸色一变,暗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持枪背弓,刚直正义,这姑娘大概便是云破月了。
只见那人牙子眼珠一转,突然把那少年抄进怀里,哀哀叫道:“你是个什么心啊!要打断我的腿,误了我家小少爷的性命!还请大家伙来看看,我家小少爷在街上闲逛突然晕倒,我这护主心切的,就要带他去医馆,哪知道蹦出这么个姑娘家。”他说着还抹了一把泪,只道,“看你这般俊秀,怎么生的一副蛇蝎心肠,说,是不是大少让你来害小少爷的。”
情况急转而下,显然唱了一出世家争夺,忠仆被恶欺,暗害人命的好戏。
眼见又热闹起来,多数人都七嘴八舌的倒戈去了人牙子那处,吵个没完没了。
那姑娘也不恼怒,只冷冷一笑,手心一翻,长枪一指:“哪个再他老母的给姑奶奶废话上两三句,姑奶奶送你全家去见你祖宗!”她虽非美艳至极,但眉宇之间英气十足,明朗照人,也别有风味;现在如此脏话一说,便有十分戾气聚集眉梢,宛如煞星一样,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去招惹她。
全场人霎时噤若寒蝉。
见没人再叽歪了,她脸上才露出几分明媚笑意来,却是提起那人牙子的领子,素手一扬,“啪啪”两声,给了那人牙子两个大耳刮子,那声音听着就讨皮痛,有几名妇人吓的直往后退。
“凭你也敢泼脏水给姑奶奶?!真是肥了你的鼠胆。”云破月冷笑了两声,“你以为这世上的废话姑奶奶能听得进去两三句?一堆庸才蠢人,也值得我上心。”她手一松,又把那人牙子轻飘飘的丢到地上,只听得几声脆响,大概是筋骨折断,那人牙子再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哭着在地上打起滚,含含糊糊的吐几个音出来。
徐岫暗叹这女人未免太过心狠,却看这场面僵持,便对白玉英低语几句,让她过去了。
一场热闹看出这样,哪知是这么一个大煞星,又在街道中心,看热闹的多数是小贩或采办东西的人,也是有几分不敢退,但更不敢说上半分不是。正愁煞了人时,却见一女子袅娜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眉目清丽,笑意盈盈,皆纷纷担心她被那女煞星记上心,也来这么一出。
云破月看了白玉英一眼,枪一收,面容有几分和缓:“怎么?”
白玉英便道:“师兄与我说,既然姑娘起了这个因,便帮衬着结了这个果。这件事究竟谁是谁非,叫那小公子醒了不就好了?”
那人牙子疼痛至极,却听得此话,面上犹有得色。倒是云破月恨恨说道:“我早抓着这混帐了,就是因为那小公子醒不来,我才留他一条狗命,居然叫他又偷了这孩子跑了。”
白玉英只掩唇一笑:“这有何妨,不过是个小小迷药,也值得你大费周章,若叫我师兄来,只怕他理也不理,说是糟践他的时间。方才要不是他看你性子对他脾气,也绝不会让我来帮你。”
听白玉英这么说,云破月却也不恼,反而有几分欢喜起来:“你师兄医术当真这么超群?”
白玉英又道:“他若有心,留得一口气,也叫你活转过来。”她说罢了话,只嘻嘻笑着,转去搂着那少年,指上凝了点灵气,点在他眉心中端,在他身体之中游走一番,方才收回。云破月在她身侧探头看着,待白玉英收回手去,那少年既已能睁开眼了,只朦胧的眨了几下,这才看清了人。
云破月大喜道:“姑娘当真神人手段。”接了白玉英的手,将那少年搂起,便道:“阿昭,你那里可有不舒服。”
清醒过来的孔昭第一眼瞧着的便是白玉英那美丽模样,不由痴了几分,待云破月晃了他几下,才回过神来,随即腹中饥饿难忍,虚弱道:“云姐姐,我好饿……”
云破月只将枪丢在一边,把他搂在怀中,无限欢喜起来:“好,云姐姐带你去吃饭。”
这下真相便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众人见热闹已消,这女煞星也被那少年吸去注意力,便纷纷四散回去,留得几个巡街的捕快帮忙拖走了那想跑路的人贩子回去。
徐岫心里一转,心里才想起这少年是谁,便想卖他们一个好,便又给了白玉英一瓶药丸,让她再去一趟。
只接了药瓶的白玉英撅着嘴对白将离撒了几句娇,不外乎抱怨大师兄多会使唤人,才欢欢喜喜的过去了。云破月正要抱起那满脸晕红的少年,孔昭却嫌丢人,执着不肯,两人正僵持着,白玉英便又来了。
云破月对白玉英有几分感激,她是惯来坦荡利索的性子,便直来直往道:“方才多谢你了。”
可不过十来岁的孔昭却看白玉英看得入了神,只觉得她明艳动人,清丽美好,说不出的可爱,不禁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你不要谢我。”白玉英摇摇手,“应该谢谢我师兄。啊,对了,我师兄说了,这孩子现下不能乱吃东西,他给你们一丸药,也能止饿,过会儿你再让他喝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她从那药瓶中倒出一丸翠绿清香的丹药来,用白玉般的指头捏着,递到孔昭面前:“你快吃了吧。”还不等云破月阻止,孔昭从白玉英手上拿过药丸,放入口中,那丹药入口即化,一阵甘甜入喉,让他全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云破月见孔昭面色缓缓红润起来,也不说自己饿了,一颗担忧之心也放下,便问道:“你师兄是哪位呀。”
白玉英巧笑倩兮,听了便一转头,直指那处脂粉摊子后边。
却等云破月看去,只见两名男子正在谈话,可她双眼却被那名持剑的男子吸引而去。
徐岫看又一个妹子落入白将离之手,不禁安慰自己:人生性便爱慕美色,倒也委实不是什么过错。
还好白将离一点震动也没有,只淡淡看着徐岫,说道:“路通了,咱们走吗?”徐岫热泪盈眶的看着绝对能排上十大感动人物的师弟白下惠,情不自禁的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第十八章
白将离倒也不客气,伸出左手便握住了徐岫的右手,十指相扣。白玉英跟上去,便也要闹,两只手捧着白将离的右手,紧紧的抓着,白将离也由她去,任白玉英欢欢喜喜的蹦跳起来。
“几位救命之恩,孔昭无以为报,不知三位可有急事,不如到舍下休憩一番如何?”孔昭见佳人远去,不禁开口挽留。
三人小队里早有分配,徐岫出主意,白将离拿主意,白玉英负责吃喝玩乐。去别人家里总比去客栈好,能省下许多银两呢,两人于是齐齐抬头看向白将离,只见一队之主虽面色冷淡,却点了点头,只道:“可以。”
方才话语帮忙皆是白玉英出面,云破月又是女子,矜持着身份,也不去看那两名男子,只揽过走过来的白玉英笑道:“妹子爽快,好生叫姐姐喜欢,姐姐叫云破月,妹子怎么称呼。”白玉英笑得眉眼弯弯,温声细语回着,走了一会,又转头去唤自家师兄,见他们不紧不慢,两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由有几分被排斥在外的失落,可待云破月引来话题,便又丢去了那一丝丝的失落。
佳人当前,孔昭也不敢说什么,怕唐突了她,只落在云破月后边,看白玉英姣好面貌,心里一阵发甜。
只余下徐岫与白将离在后头走着,见白玉英一脸高兴,也不去打扰,两人只讲了一会儿剑法,便不说了。
几人绕过一条街道,往城北去了,竟直直出了城,到了郊外,方才见得一座豪宅。
门口的两名下人见着孔昭,一个进去通传,一个迎了众人进府。府内只余得一个老太君,被丫鬟们簇拥了出来,还未到中庭,便将孔昭搂了入怀,心肝宝贝的叫着。眼见那处祖孙情一时半刻是消不了的,云破月便自己做主,打发了管事去招待徐岫与白将离,自己又扯着白玉英的手,满脸笑意道:“我与妹子投缘,今夜与我一道歇了又何妨。”两人见白玉英红着脸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跟着管事走了。
两人的房间安排的并不靠近,白将离眉头皱的厉害,也不理那管家,便要跟着徐岫走。徐岫心知他是想说掌门的事,便轻抚垂在肩头的散发,淡淡笑道:“我们师兄弟感情极好,也不麻烦管事,不过是歇息一夜,便叫师弟与我一间房吧。再者,我们是修道的人,不惯叫人伺候,那些婢女仆人,也都撤下去吧。”
管家纳闷道:“这怎么合规矩呢,云小姐要怪老奴招待不周的。”
白将离淡淡扫了他一眼,却叫管家觉得脑中一炸,头皮发麻,汗便流了下来,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了。
既然白将离唱完黑脸,徐岫就该跳出来唱白脸,只笑说:“又无妨,若云姑娘责怪你,你便要她来与我说就是了。”
管家诺诺的应了,带着那几名下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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