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只写了一行字:
莉莲娜?霍克之墓。
她轻嗤了一声,旋即露出笑容。她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了。
她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73
73、勇者前行16
公元2014年6月15日夜,弗吉尼亚州,某处海岸
堂娜?伊莎贝拉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不让海水弄湿自己的裙摆和鞋尖,然而收效甚微。
她大声抱怨道:“亚当那个家伙真讨厌!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害得我们大家连球赛都没的看!”
旁边卡尔文、拉米那和乔治没精打采地附和她。
堂娜拿着一张十分简陋的手绘地图(她自己画的),对着海边的礁石指指点点:“就是那儿!等潮水退了就能看见了!”
莉莲娜?霍克的墓位于海边一处洞窟内,然而数百年来海岸线的变动让海水淹没了洞窟,只有在每天退潮的时候,洞窟才会显露出来。
莉莲娜在自己的笔记里用暗语提到过墓穴的位置。格拉克曼父女也将这段文字翻译了出来。不知他们和伊森?辛铎雷德有没有实地去寻找过。不过,就算他们找了,肯定也一无所获。
当堂娜拆开那封来自三百多年前的书信后,她就召来了卡尔文、拉米那和乔治,四人一起抵达了洞窟所在的海岸,等待退潮。
身为血族,堂娜夜视力超群。此刻在人类看来黑黢黢的海面,对她来说却犹如白昼一般清晰。她看见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影子越来越大,显然是朝他们的位置航行而来的。
这可奇怪了。这片海域遍布暗礁,不是什么良港,也缺乏渔业资源,所以几乎不会有船只停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出现了一艘船?
乔治凝望着远方的船影。“那是‘哈瓦那之阳’号。”他说,“我父亲的船。”
堂娜?伊莎贝拉瞪着他,“你叫埃德加来了?”
“我想他大概很乐意跟老朋友见面。”
“哈瓦那之阳”号在海面上抛锚,并放下了一艘小艇。乔治能隐约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小艇里,奋力地划着桨。
二十分钟后,小艇终于停泊在了他们脚下的礁岩边。埃德加?彭斯把船拖上岸,右手抓住一块岩石,轻轻用力,整个人便轻盈地跳了上来。
“好久不见了,堂娜?伊莎贝拉。”埃德加绅士地向堂娜伸出手。血族长老一脸嫌弃地把小手递给他,似乎对他指缝里的泥土感到很不满。埃德加亲吻了堂娜的手背,等他的嘴唇一离开,堂娜就立刻抽回手。
埃德加转向乔治。
“很高兴见到您,父亲。”乔治与埃德加拥抱,亲吻了彼此的面颊。
“今天是个非同一般的重要日子。”埃德加说,“那延续了三百余年的奇妙因缘,终于将在今天划下句点。”
“今天也将是个全新的开始。”
他们在岩石上又等了二十多分钟,那个洞窟终于从不断消退的潮水中露了出来。
“我们走!”堂娜指挥道,“动作快,要是磨磨蹭蹭的,就该涨潮了!”
五名血族如同在岩石间跳跃的羚羊,轻捷地下到洞窟边,只有堂娜?伊莎贝拉一个人不情不愿的。虽然退潮了,可洞窟边的海水还是能淹到脚踝,她很不乐意弄脏自己的鞋子。他们花了几秒钟商议,快速地得出结论:让卡尔文扛着堂娜继续走。
于是血族长老像一袋面粉似的被自己的血族之子扛在肩膀上。
他们进入洞窟内。洞窟的地势逐渐向上,往里走了不到几码,脚下就完全没有海水了。于是堂娜被放了下来。她好奇地打量着头顶的岩壁,说:“你们看,虽然被海水冲刷了很久,可还是能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绝对没错。”
越往里走,“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明显,最后,崎岖不平的洞窟变成了四四方方的通道,岩壁也变得干燥,看来他们已经往上走了不少路,连海水都淹不到这儿。
通道尽头伫立着一扇银色的大门,门上铸着简朴而庄严的纹路。堂娜挤到一行人最前面,将手掌贴在大门上,说:“这门是镍铁合金,17世纪没有这样的冶炼技术,只有炼金术能做到这一点。”
“这果然是莉莲娜?霍克的坟墓?”卡尔文敬畏地说,“三百年了,我们肯定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
这扇关闭了三百多年的大门即将打开,门前的无人心情各不相同,有急迫,有激动,也有些许伤感。
堂娜回头望着另外四人,在他们脸上都看见了肯定的神色后,她转向大门,手指在门上滑动,划下一个复杂的符文,并念出冗长古怪的咒语。
在她的念诵声中,门缝迸发出金色的光,然后缓缓向内打开。虽已过了三百年,可门轴依旧像新的一样,没发出半分刺耳的声音,可见当时铸造技术之高超。
门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当门打开时,墓室四角各亮起了一盏灯。卡尔文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一步,似乎觉得有危险。堂娜解释道:“别怕,那是炼金术灯。”
“这么先进?还会自动感应?”卡尔文咕哝道。
墓室中央放着一具石棺。棺材朴实无华,上面雕刻着十字架、莉莲娜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此外再无其他装饰。石棺顶部立着一尊持剑天使的石像,天使面容仿佛一位妇人,神情慈爱悲悯,众人猜测,石像就是根据莉莲娜的相貌所雕刻的。
对着墓门的墙壁上用严肃的字体刻着:
莉莲娜?伊丽莎白?霍克(1586-1635)
炼金女王
恩师
下面是一段莉莲娜的生平事迹。
乔治默默读完了墙上的文字,问道:“哪里都没有提到亚当……亚当在哪儿?”
他环顾四周,除了石棺、石像和石壁之外,什么也没有。
堂娜?伊莎贝拉摸索着石棺,不放过上面的每一个细节,一路摸到了天使石像脚下,惊喜地叫了一声。
“在这儿!”她说,“这里有一个滑轨,肉眼看不见,却能摸到,肯定是个障眼法。”
她指挥卡尔文和乔治把石像向右边推。两人吃力地推动天使像,让它往右方滑动了大约七英尺,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将雕像推动分毫。这时,仿佛某种机关激活了,莉莲娜的石棺也开始缓缓向右移动,直到停在雕像脚下,再度和它对齐。原本摆放石棺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空洞,随着岩石摩擦的“吱吱”声,一座石台从空洞中升起。石台上放着一具棺材。
乔治根本无法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向新出现的石棺扑过去,颤抖的双手搭在棺盖上。
“这是亚当……”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在这儿……他果然在这儿……”
接着他又犹豫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亚当肯定就躺在石棺中,沉睡了三百年……他应该现在就打开它吗?
他求助地望向堂娜,血族长老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父亲。埃德加说:“打开吧,孩子。”
乔治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推开了棺盖。棺盖不重,很轻松便被推开,滑落在一旁。
石棺中,亚当静静地躺在那儿,双手交叠在胸前,握着福音之剑,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他的面貌和乔治记忆中一模一样,仍旧那么年轻,时光并未从他身上带走青春和寿命。
乔治觉得头晕目眩,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另外四人聚在石棺周围,俯视着沉睡的亚当。乔治听见卡尔文抽了抽鼻子。
“然、然后呢?”他不确定地问,“亚当他……沉睡了?我应该怎么唤醒他?”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严峻的问题。
“呃,你亲他一下试试?”堂娜耸耸肩,一如既往地提出她“绝妙的”馊主意。
乔治无力地说:“……堂娜,都这个时候了,别玩我行吗?”
“我很认真的!童话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王子吻了公主一下,公主就苏醒了。这不过这次苏醒的是另一个王子。”
乔治本想反驳,然而所有人都用一种“对啊你就试试嘛”的眼神看着他。莫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俯下`身,尝试一下这个只在童话里出现过的、未经验证也没有科学依据的神秘方法。
他的嘴唇慢慢向亚当贴近。亚当的胸膛仍在起伏,他的呼吸拂在乔治脸上,如同暖暖的风。
就在乔治即将吻上亚当时候,他听见身下的人发出“噗嗤”一声笑。
他急忙缩了回去。
亚当捂着脸,在石棺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了。
“抱歉,抱歉,”他说,“其实棺材打开的那一刻我就醒了,可是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一直装睡……本来我真的想演一出‘睡美人’的,但是实在忍不住了……”
“你……!”
乔治刚想斥责几句,但是亚当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了他。
堂娜、卡尔文和拉米那起哄地吹起了口哨,埃德加默不作声地鼓着章。
他们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乔治仔细地观察着亚当的容貌。他的确年轻依旧,可是某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他看起来更成熟了,在他漫长的时空旅程中,他是位战士,是位父亲,是位不懈的追寻者和引导者,每一次穿越时空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乔治觉得这样很好,亚当不论什么样子都很好――现在则更好了。
亚当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从石棺中跨出来。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眩晕地靠在乔治的肩膀上。
“有点儿头晕。”他嘟囔道。
“你躺得太久了,体位性低血压。”埃德加说。
亚当抬起头,露出欣喜的笑容。一向冰冷的埃德加也难得的一展笑颜。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握手,彼此间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埃德加说。
“我也是。”
堂娜踮着脚,试图引起亚当的注意。
“我我我!”她嚷嚷着,“把你从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挖出来,都是我的功劳!你竟然不先谢谢我!”
亚当抱住堂娜的腰,让她双脚悬空,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把她放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谢谢你,永远的女孩。”他说,“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但这赞美还是让堂娜?伊莎贝拉洋洋得意起来。
最后,亚当来到拉米那和卡尔文面前。
“见到你们俩我很高兴。”
拉米那和亚当握了握手。“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布莱克先生……呃,勒梅先生?”
“叫我亚当就行了。”
“亚当。”拉米那说,微微一笑。
亚当转向卡尔文,端详着养子的面孔。他看着这个孩子从八岁长到十八岁,在21世纪,他们还短暂地见过一次面,可那时候亚当对他的命运还一无所知。
“你长大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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