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如此不懂事?你就让公子省心些罢……”
……
听着屋内几人的对话,梧栖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还好宝蛋赶回来了,不然……
既然宝蛋都得到消息回来了,为何卫风还未回来?想到此处,梧栖有些坐立难安。也不知青录现在如何了,听宫里传来的消息,新帝登基,而作为允王爷应青录却被令其护驾。
护驾啊……
看看天色,想来新帝已经登基。然,新帝成功登基往往是所有人最为疲惫,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刻,景王此时动手也是想得过的。
梧栖坐在门槛边上的摇椅上闭上眼。
景王的一举一动,每个布局青录应是最为清楚,这才逼宫,想来很快就会有告一段落。
“徒媳。”
梧栖闻声连忙睁开眼,睁眼的瞬间,他看到殷天华正从院外跃进。
“徒媳快些收拾一番随老夫出京。”
梧栖心里一惊,蹭的一下从摇椅上起身来:“出了何事?”
殷天华冷哼一声走过里,“好个乾帝,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肯放过老夫的徒儿!!”
梧栖闻言脸色兀地一白,“到底何事?”
“乾帝临终前留下一道遗诏让青录去守皇陵。”
……
九十五章
守皇陵?
梧栖堪堪往后退了一步。
攥指成拳,死死的压着心底的愤怒不让自己愤骂出声。
皇帝再忌讳自己的儿子,最多是将其封藩,没有帝王的传召永不得入京,再过一些,也就是将其削为庶民,哪有亲自下旨让自己的儿子去皇陵守陵的?
纵观大应历史,纵观大应之前的朝代,纵观另外一个世界的上下五千年,历史上,也就一个皇子疑似守陵。那还是另一世的清朝的雍正元年,康熙梓宫运往遵化景陵安葬后,雍正谕令十四皇子允_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并命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可……那也不是作为老子的亲自下旨让自己的儿子去守陵。
愤恨与心痛交织在心底,青录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让他的乾帝如此对他?
“殷前辈,诏书是什么时候宣的?”
殷天华摇头,“还未宣,是有人私底下悄悄把消息传给了徒儿,不过看样子也快了。”
这话,这话,仿若把梧栖从地狱里拉倒了天堂。本以为已成定局之事,突然有了回转的余地,梧栖有种峰回路转的感觉。
梧栖在心里念了一句哦米拖佛,连忙又问道:“还未宣?皇帝的遗诏未宣之前不得打开,透露消息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就不知了。”殷天华乃江湖中人,皇室里的那些弯弯道道他又怎会清楚?
梧栖陷入沉思。
私自打开遗诏乃砍头的大罪,又不是不要命了,谁敢去动遗诏?皇帝的遗诏,是由皇室专用的手段进行密封,一旦被人动了手脚将其打开,那遗诏就再也不能闭封上。
遗诏未打开之前,谁也不知先皇在里面写了什么,是而皇室中人和朝廷的大臣最怕的就是假遗诏,因此在宣诏之前,需朝中的数位大臣在众目睽睽之下,检测遗诏是否未被人动过手脚,一旦发现有被动过的蛛丝马迹,保管遗诏之人也不用辩解了,株连九族,就是结果。
不过祁梧栖很疑惑青录这消息是怎么来。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能得此消息,自是有他自己的门道,现在,青录要做的就是遗诏还未宣布之前尽快离京,一旦离开京都,就算遗诏宣布了,找不到人,一切也是枉然。
“宝蛋,双蝶双燕,快些收拾衣物马上出京。”梧栖回过神来对着另一件屋子喊道。
屋内的三人闻言连忙跑了出来。
“公子,我回来的时候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此时出京会不会……”宝蛋面露担忧之色。
“别担心,有殷前辈在。你们快些去收拾,用不上的通通不要带。”言罢,祁梧栖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内收拾衣物。
宝蛋三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既然自家公子都如此说了,他们只需乖乖听话便是。
梧栖正在收拾衣物的手突然顿住,不对,卫风还未回来。
“公子,卫哥哥还未回来。”那头的双蝶双燕跑了过来,俨然也是想起了卫风。
梧栖想了想,一脸平静的道:“他的事我只有打算,你们先去收拾。”
“老夫出去看看。”殷天华在一旁开了口。
梧栖感觉的对他一笑,“劳烦殷前辈了。”
“自家人何必客气,正好老夫看那小子也顺眼。”殷天华摆摆手转身就离开了。
……
……
话分两头。
梧栖这边正急着收拾东西准备出京,而应青录这边却是水深火热。
想到左相提示他父皇另留下一封诏书的消息时不以为意,按前世记忆,他父皇留下遗诏之事他有所料,是以并未放在心上,若不是善公公偷偷的跑来见他,他以为那遗诏与上一世一样――他若反,那么留他性命将他囚禁,他若不反,封为藩王永世不得入京。
然而情况有变。
善公公是他父皇身边的近人,他的父皇一举一动他是最为清楚,而那道诏书,是他父皇在临终之前的前一夜写下的,当时善公公就伺候在一旁。
善公公本来无意偷看,只是在为皇帝研磨时,余光无意间扫到了‘允王’二字。青录之母德妃对善公公有恩,是而见到他父皇在诏书中提起他,就特地留了个心眼。
守陵十年?他的父皇真是好算计!十年之后,新帝早已稳坐江山,就算他有心造反也非易事。
他的父皇,到死,也在防他!
抬头看了看天。
走,必须在诏书颁宣之前离开京都!
……
……
入夜之时,景王逼宫造反了。
景王勾结藩王牟阳王造反了,牟阳王带兵包围了皇宫,而景王带着人直逼皇宫朝殿而来。
听着外面兵戈相交的声音,应青录缓缓地站起身来:“皇上,容臣出去看看。”
新帝坐在龙椅之上抿嘴一笑,“不必,还是等朕的五哥进来吧。”
应青录垂着眸子微闪。
与上一世相同,瓮中捉鳖。另外,这一场宫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一次性为新帝清理出众位朝臣中的‘不忠’之臣。
当年逼宫,他与景王并未发现皇宫的异常,如今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大殿的暗处隐着他父皇交给新帝的‘暗鹰’。
暗鹰乃是由皇帝亲掌的一支势力,除了皇帝的,这支势力甚少有人知晓。暗鹰人数不过两百人,然而每一个人都是经过血的锤炼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他们神出鬼没在各个地方为皇帝杀人或是刺探消息。当年他就是不知有这样的一支势力,才在逼宫上吃了大亏,那时虽然仗着武功高强逃出了皇宫,却最终没逃过暗鹰的追踪。
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不消一会儿,随着猖狂的笑声,满身是血的景王从大殿外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朝殿内的大臣早就为景王造反坐立不安了,如今见到景王,以为是穷途末路,胆小之人已纷纷下跪高喊饶命,而有的官员本就是与他有所勾结,眼见他成功在前,纷纷跑到他面前瞌首道贺。
朝殿内乱成一团,应青录一动不动的站在龙椅下首静静的看着,等着。
看着景王的嚣张,他仿若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时自己为何就未察觉到新帝那从容不迫的神态太过异常?
“五哥,朕等你好久了。”龙椅上的新帝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景王大笑着上前几步,“七弟,五哥来迟了。今天是七弟的大喜之日,五哥在这里恭祝七弟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端正地坐在龙椅上轻笑道:“五哥客气了。不知五哥带如此多的人前来倒是让七弟惊喜得很。”
“哦?”景王大笑一声转头看向应青录,“四哥也在啊?”
应青录付之一笑并未搭话。
“五哥。”新帝从龙椅上缓缓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景王,“既然已经恭贺过了,你还是让你的人退下吧,这朝殿乃重中之重的理朝重地,你随意带着这些手持兵器的兵卫进来成何体统。”
景王脸面露嘲讽之色的转过身去,“行了,事已至此,七弟何必装傻?”
新帝面色不改的与他对视半响后手一扬,明黄色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指着他厉喝道:“大胆景王,竟敢逼宫造反。”
语落,殿内的侍卫与景王身后的反军齐刷刷的抽出兵器护指着对方。
应青录见状不着痕迹地王后退去,直到退到大殿一侧的石柱旁停顿了一会儿,见两方峙立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形一闪,转身一霎间就消失了踪影。
九十六章
应青录早有远走之心,无论有没有那道让他去守皇陵的诏书,他仍是打算趁着景王作乱之时离开。
他刚从侧门走出朝殿,就看到了急急赶来的侧王妃程晴空,而程晴空看到他之后,脚下的步子愈加快了几分。
“王爷。”
应青录皱眉,“你怎么来了?”
程晴空对着他福福身,“晴空特来向王爷告别的。”
应青录离去之意曾向她提过,不过他未曾想到的是,她竟如此聪慧的算计到他会在今日离开。对着她虚扶一把,“宫里不安全,你办完事也早些离开罢,本王在宫外安排了人手接应你,出宫之后别再回府,若无去处,就到漠北的天华堡。”
程晴空红着眼摇了摇头,“晴空在此谢过王爷,晴空若还有命在,自有去处,就不劳王爷为晴空挂心了。”
“你……哎,也罢,你只需记住离京后须得隐姓埋名莫让人认出你来。”
“晴空省得。”程晴空往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王爷快些走吧,晴空就在此别过王爷。”
应青录对她已是仁至义尽,拖拖拉拉不是他的习性,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留下一句‘保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别,相去万里,各在天涯永不得见,程晴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究止不住心底的不舍留下泪来。
……
……
“驾,驾!”
随着此起彼落的喝马声,十数匹骏马载着马背上的人在官道上快速奔驰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这群人一路行来已有一个多时辰,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直到见不到人,他们才来到某个山脚的树林附近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这群人自是应青录等人,他既然要离开,自是要带上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段靖,巫黑与影卫。至于徐耘徐公公,他不愿与他离开,依徐公公的话说,他的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且要稳住王府的其他人不要让人轻易看出异样,能为应青录拖几天便是几天。
应青录等人出了京都之后,为了扰乱视线,一群人从洪天门出京在官道上弄出动静,之后隐入山林间辗转从另一个小道赶往北面去与梧栖回合。
梧栖是由殷天华带着离开京都的,因轻装启程,亦是在两个时辰前骑马离开,是而想要与他们尽快回合,那速度一定要快。
另外,若是新帝发现他不在去了王府询问,徐公公寻借口拖得了时间还好,若是拖不了,后面的追兵亦是个问题。
虽然他们的坐骑乃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好马,一般的马儿根本无法与它们的脚程匹敌,可任何事都有个万一,是而他们不能慢,也慢不起。
不过,天色此时已是黑尽,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是抹黑前行,速度上自是提不上全速。
一群人在岔路口停了下来,应青录的视线扫过四周,“找。”
影卫自是明白他的话中之意,纷纷下马各自点燃火折子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王爷,这边。”青影在一棵树的树根处发现了殷天华留下的标记。
应青录远远地看了一眼,“上马,走。”
破庙之中,梧栖等人静静地坐在火堆前烤着火,白日里天气还算晴朗,到了夜间,这气温下降得厉害,即便烤着火,这刺骨的寒气仍旧让人忍不住缩成一团。
外面的凛冽的寒风呼呼的猛刮着,梧栖看着旁边互相依偎的两个丫头温柔一笑,随后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宝蛋,“让你跟着朗叔,你偏偏要跟着我一路受罪。”
宝蛋拉耸着脑袋靠在他膝盖上嘀咕道:“好不容易才回到公子身边,就算受罪,我也乐意。”
梧栖无奈一叹,“你乐意,你家朗叔却不乐意。你就这么急着跟我走了连话也未留一句,也不知他担心成什么样子。”
宝蛋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回道:“活该,虽让他无事乱跑。”
“先睡罢,若是有事,我会叫你。”见他困得厉害,梧栖怕他睡着了受凉,伸手扯过身上的狐髦将他裹住。
就在这时,卫风抱着破庙里的废木走了过来,梧栖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将视线落到火堆上。卫风领会的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往火堆上天柴火。
火势又大了一些,身边的三个孩子四肢缓缓地放松。
“算算时辰,徒儿他们也快到了。”一直闭眼浅眠的殷天华突然睁开眼看向门外。
梧栖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殷前辈,你确定他能找到我们?”
“老夫一路上留有记号,依我徒儿的才智应是无碍的。”
“希望如此吧。”梧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燃烧的火堆,“青录此番离开,想来是打算跟随殷前辈一同回北漠,不过……”梧栖抬眼,“梧栖却另有想法。”
“哦?”殷天华看向他。
“皇帝的耳目众多,这些时日殷前辈在王府之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必有心之人已在探查前辈的身份,一旦被查出来,皇帝定会让人追到北漠去。按理说,有殷前辈的庇护自是不担心被他们寻到……”梧栖顿了一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世道上的事难说没有个差错,是而梧栖在想,青录如今不必急着去北漠,先让皇帝的人去了北漠找过之后再去也不迟。”
殷天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你说的倒是有理。既不急着去北漠那又该去何处?”
“依我对青录的了解,他离开京都之时,定是对皇帝留了后手,让皇帝在寻他回京的事上有所顾忌,且说新帝刚刚登基为帝根基不稳,前方战事又紧张,大大小小的事够他分心忙上一阵,是而我想,青录离京之后最好的去处不是北漠,而是中林城。中林城乃是整个大应的粮草与商行的枢纽之地,来来去去的闲杂人多,且那处四通八达消息也来得快,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想要离开并非难事,是而那处是青录如今最好的去处,。”
殷天华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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