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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将投案,”格拉夫说,“自动投案!罗伯特,考虑考虑你的证词吧!他没有杀害拉雅娜。告诉警察吧,罗伯特!对他们就这样说吧!”
罗伯特迷惘,摇头,脖子痛得要命。不能帮助这个乞求他的老头儿,他不能作伪证。
警察进了办公室,马克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枪并交给了那位警官。他让他们带走了,没有反抗。出门时格拉夫塞给警官一沓钞票,都是一百马克一张的。
“这是干啥?”警官神色尴尬地问。
“一笔捐赠!”格拉夫口齿含糊不清,“你们警察局没有孤老和孤儿基金会吗?这些就算我的一点资助吧,资助你们下一次集体郊游!”
“耳语者”在仓库外面,仔细瞧见了马克斯的被捕。他鄙夷地微笑,也含有几分伤感。
“这样的事以前不可能发生。”心情沉重的“三明治”保尔站在他身边解释道,“你没有看见处于权力顶峰时期的格拉夫,那时他掌握一切,是国王,无人敢动他儿子一根毫毛!”
他为何不改变证词呢?他本来可以拿着格拉夫的支票兑钱,那样,大伙就可以摆脱进退维谷的处境了。但罗伯特坚信自己做得正确。杀害拉雅娜的人必定要受惩罚。但是从另一方面说,他现在不名一文,“蓝香蕉”面临破产的威胁,这又于事何补呢?
在此情况下,罗伯特的最后一条出路只能是:迈着沉重的步履去向特奥·吐佩求助。一直勇敢跟踪他的莎洛特对此大摇其头。特奥·吐佩是圣保利最贪心的高利贷者。他在一幢老房子的地下室里设有肮脏的非法赌场,并以此为据点控制整个非法的药物市场。去求他的人无非是些走投无路、想抓救命稻草的人。他的绰号“吐佩”来源于他的假发,它像老式的“刘海儿”那样搭在前额上。尽管特奥·吐佩相貌滑稽,可脑袋瓜却拥有寡廉鲜耻的狡诈和智慧。他是高利贷奸商,对于罗伯特这位新来者很热心,愿意借他两万五千马克,每月利息百分之一百!这笔钱对于活下去虽然嫌少;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个月。罗伯特必须赢得时间。
苏加尔给仍在住院的鲁迪·克朗佐夫讲些什么才能使他宽心呢?没有什么可讲的。拉雅娜死了,夜总会日暮途穷。鲁迪·克朗佐夫一直虚弱乏力,面色惨白,忧郁,摇头,已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谁把拉雅娜从窗口推下去的?警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马克斯吗?”
苏加尔也是第三次答非所问:“大街上有很多旁观者。”
“谁告发的?”
苏加尔不吭声,发呆。他给鲁迪带来一些食物:一根香肠,一块普通的火腿肉和一瓶红葡萄酒。过了一会儿,鲁迪·克朗佐夫才恍然大悟,说话声音也响了,而且很刺耳。
“我的老天爷!”他脱口而出,“你没对罗伯特讲过,他只能睁眼看竖耳听,不能张口?”
“小伙子一切都好,鲁迪。”苏加尔恳求道。
“他必须离开圣保利!”鲁迪·克朗佐夫担心,一骨碌爬起,挨着他坐到床边上。吃的东西他根本没动。
“警察还有一个证人,就是出租车司机。”苏加尔想安慰他。
“那人开出租车怕是开不长啦!”鲁迪·克朗佐夫微笑,笑得使人发怵。
“我们所有人会照看罗伯特!”
鲁迪·克朗佐夫直晃脑袋。“子弹射来,符咒保不了任何人,苏加尔!”他低声说道。
苏加尔哑然,点头。“色子鲁迪”闭目,倦极。
对于罗伯特以及与他共同奋斗者来说,惟一的收入来源只有靠卖午餐了。他们一天不上演节目,“蓝香蕉”就关闭一天。好在他们向外供应的餐饮尚能应付日常开支。赫伯尔大街上的妓女现在没有一个在格拉夫那里订餐了。这一天,“三明治”保尔带着手下的人又不让卡琳送饭了。他们埋伏好等他,接着打掉他手里的饭食,还痛殴了卡琳本人。当卡琳把一碗豌豆汤倒在“三明治”头上时,“三明治”踢他的睾丸,还蹬到他脸上。
那个淡黄头发的男子从他的黑色越野车里得意地瞧着“耳语者”和“三明治”保尔在后院同一个矮墩结实的汉子闲聊,矮墩汉子本来在集中精力练习徒手拳木,被他们打扰才停下练习。这位“中国拳师”的麻脸大汗淋漓,他是红灯区里令人生畏的角色,每天练拳四小时。谁都可以出钱雇用他,俨然一个雇佣兵。
“就是说,我们的意见一致了?”“耳语者”问道,同时与这个大力士握手。
大力士向“三明治”保尔同情地一瞥,后者浑身沾满豌豆汤的污渍,正在慢慢擦拭。
“那个行为乖张的家伙真的告发了格拉夫的儿子?”大力士想知道究竟。
“就是罗伯特·克朗佐夫。”“耳语者”点头,“这号人不能呆在我们这个城区!”
“臭狗屎。”大力士认同,骂道。
“你得教训教训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懂吗?格拉夫对这些笨家伙讨厌死了。”
大力士赞同。“耳语者”很高兴,觉得自己出了牌,别人也会跟着出牌。“三明治”保尔点头,如释重负。黑色越野车在马路上绝尘而去。
卡琳在厨房里让人给他治伤。他的嘴豁了口子,左眼红肿,腿也瘸了。
“你就不能对‘三明治’保尔说,叫他为自己准备好一口棺材?”苏加尔口出狂言,同时给卡琳的眉毛上贴膏药,那里有个吓人的大口子。
罗伯特神色严厉,注视着苏加尔。
“不,不能搞暴力行为!咱们是商量好的。”
“等一等,”苏加尔抗议道,“别人攻我,我就自卫!”
罗伯特不为所动。
“不要暴力,苏加尔!”
苏加尔无奈地点头。他帮助米琦把份饭送到货车上。罗伯特朝尤丽雅匆匆地看了一眼,她站在吧台边,再次给殡仪馆打电话。她形容憔悴。卡琳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发出浩叹,企图把罗伯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还痛吗?”罗伯特歉疚地问。
“现在不了!”卡琳笑得灿烂。
“快,快呀,”米琦心急火燎,催促道,“咱们的顾客饿死了。”
外间,莎洛特快速拐了个弯,进来了。
“你呆在哪儿?”苏加尔恼怒。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莎洛特低声告诉苏加尔,说罗伯特借了钱,而且偏偏是找特奥·吐佩借。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还有,特奥突然想要我在他的赌馆当清洁工。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借口加以拒绝,就只好每周去两次,每次干两个钟头!”她叹了口气。
苏加尔忍不住怪笑了一下。
在去赫伯尔大街途中,苏加尔告诉罗伯特,他已经知道了高利贷的事,他简直不敢相信有此事。这使罗伯特大为惊异。苏加尔对于借特奥的高利贷自然十分担心,也是坚决反对的。
“主要因为我们只有四个星期的周旋余地。”罗伯特想稳住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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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承担更多的责任!”苏加尔答道。
罗伯特竭力装出信心十足的样子。
悬崖边上(三)
“我们‘蓝香蕉’肯定能重新恢复营业额,这样就渡过难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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