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半年,钱鬼洞府相当冷清,修炼的修炼,躺尸的躺尸,卜辛就算想当个话唠也没人听他唠。
梅启明修炼起来确实不要命,卜辛也不眠不休地陪着他,而钱迩这半年竟然没有一刻清醒过来,顶多偶尔拉住卜辛的爪子不撒手,呢喃两句听不懂的鸟语,双眼一刻也没睁开过,就算是药也是卜辛想了各种办法灌进去的——卜辛感觉自己这角色无法言喻地苦逼,他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某个以虐为主的小yellow文里对受残忍至极虐心虐身各种py虐得受这就要早登极乐但又突然幡然悔悟受才是自己毕生真爱于是总裁味十足地找来世间各种名贵药材吊着昏迷不醒的受的命还天天过着苦行僧生活以自我惩罚的渣攻。
他不是渣攻啊,渣不渣且不说,攻都不一定能算得上啊!正主分明是梅启明……
但不知为何所有照顾钱迩的活儿都自然而然地归了他这个师父,卜辛算是知道为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了——当了一天的师父,就得做一辈子的奶爸,没有道理无需逻辑。
此时卜辛就正对着钱迩这个沉睡的巨婴发愁。虽说修士正常的生理功能大半都停了,但某些部分还是要正常运转的,虽然钱迩不需要尿布,但时间长了用个洁净术换个衣服还是必须的。一般地换衣服也就罢了,大家都是男人,谁也不比谁多块肉……多也多不了多少,都是见过的东西,而且钱迩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木头人,又是卜辛养大的,卜辛睁只眼闭只眼其实也就过去了,但是……
木头人啊,硬嘛。
硬,左石右更,读作yg。自行脑补吧。
卜辛心情复杂,一股不知哪儿来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但他并不打算做什么,晾着吧,哪有爹送儿子飞升的。
半年似乎比之前的十来年过得更漫长,等到梅启明真的突破融合期时,卜辛反倒有些舍不得了。之前的实践任务里从来没有抚养孩子的任务,卜辛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喜欢小孩。
希望这次任务不需要他对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下杀手。
梅启明眼眶里有着某种透明的液体,鼻尖的皮肤红红的,仿佛从一个大小伙子变回了当初那个叫着“仙师”的小孩儿,嘴里说着文绉绉的话,脸上却是惨兮兮的:“师父,那我走了,小迩还请您多多照顾,我一定会尽早回来的,您……多保重。”
卜辛刚酝酿出来的感情全憋回去了,废话,到末了这小子也没插手管过一下,这下他走了肯定还是得卜辛照顾钱木头。
梅启明走后第二天,钱迩就醒了,卜辛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幸好梅启明走了,卜辛还记得当初自己不做饭第二天钱迩就辟谷这件事让梅启明悲伤了许久,这回要是被梅启明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悲愤呢——不过这病人病弱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卜辛赶忙递上一杯参汤:“你快喝了它。”
趁着人有意识的时候抓紧灌药,省得待会又昏了不好灌。
钱迩兴许是刚睡醒还没找回精神劲,迷迷糊糊地就着卜辛端茶的手把汤灌了下去,喝完还拉着卜辛的手,药下肚后人也清醒过来,神色有异:“我这是……怎么了?师傅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卜辛也觉得他神情奇怪,不过没当回事,只是面瘫着解释起来:“你得了病,这是药。”
“病?”钱迩皱眉,疑惑不解,“我只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几乎都要以为梦里才是真实世界了,突然间就醒了……”
无意间找到这家伙生理活动的原因了!梦到了什么啊!卜辛默默抽回了自己被钱迩握住的手。
钱迩也不在意,还是一脸不解,卜辛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迩的病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了,结果这孩子却不像是很吃惊的模样,只是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迷地道了声:“谢谢师父照顾。”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大眼瞪小眼也挺尴尬的,卜辛借口拿别的药离开片刻。
钱迩确定自己师父走远后,猛地发力击向自己的胸口,果不其然咯血了,只是片刻这些血就慢慢向一处汇集,变成了红绿相杂的玉块。
钱迩眼神暗了暗,这病果然还是生在他身上了。
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应验了一件。
梦里的师父对他们没有这般好,梦里的钱鬼是个真正的变态,身上鬼气逼人。喜女装好男色倒也不算什么,可钱鬼还嗜杀嗜虐,小时他们的日子还好过些,不过是呼来唤去,他和梅启明只要忍气吞声随打随骂就还能混口饭吃,甚至偶尔钱鬼心情好了还能给他们一本半本的功法心得,时间久了,两人渐渐长大,眉眼舒展开来,钱鬼的变态嗜好就越发明显,脾气越加乖戾,这鬼心思诡异,虽说他和梅启明两人都有好面容,但钱鬼喜好阳刚的梅启明厌恶略显阴柔的钱迩,钱迩因此多受了不少折磨,心思越发缜密,纵使心中不愿,他对梅启明的感情也越发淡薄了。
钱鬼只是对他百般刁难折磨,怨气自然不能不波及到同在钱鬼手下却能安然无恙的梅启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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