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炎一剑斩开紧闭的房门,岁寒城就连大门都是冰雪制成,一剑下去便华成了水。
他跑了许久,却不见出路,而那位称呼他为“夫君”的雪女一直跟着,甩都甩不掉。
悠悠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夫君,岁寒城城门需得有人在外面开启才能打开,现下已经关了,夫君就是再想出去也不可能了。还不若与我做对冰鸳鸯,倒也是一桩美事。”
青炎胆子本来很大,可一听见这冰字真是全身都被寒起了鸡皮疙瘩。鸳鸯都不想做,更何况是冰的。
不过他也确实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与其这样无头苍蝇般浪费真元,倒不如打探其他人的下落,想办法与他们会合再谋出路。
“我那些同伴被你们弄哪儿去了?”青炎就是那种连脑筋都不会转的人,直接问道。
雪女轻叹一声:“他们有那么好吗?有我陪你不就够了。”
“闭嘴!”青炎剑指雪女的心口,雪女依旧是没穿衣服的,长剑贴在她左侧丰满上,没一会儿青炎就瞧见那完美的半圆开始融化起来。
“你们都是这般迷恋红尘之人,留在这里不好吗?”雪女用哀怨的声音说道,“那少年被雪妹妹看中带走,好似过得很幸福;至于另外那位男子,他可是……”
雪女抿嘴笑了一下:“那人可不是吾等小人物可觊觎的。”
青炎心下愈发不安,他趁着声问道:“还有一位呢?”
“还有谁?”雪女瞪圆眼睛,“冰儿怎么不知道?”
“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青炎的语气中带上怒意,他有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果然听见雪女轻笑着说道:“女子?女子怎么可能活着进岁寒城。寒霜姐姐去看她资质了,若是可以,收进岁寒城做个妹妹,若是不成……”
“不成怎样?”青炎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
然而冰儿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笑着说:“若是不能,自然是化为雪人,我们还需要为个女人费心――”
话音戛然而止,冰儿的表情虽然多,但一直如同提线木偶般,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始终是僵直的,直到此时才稍稍露出些讶异的神情,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前,燃着纯阳真火的剑穿透她的胸口,毫无怜惜。
“妖女,你方才说的那名叫寒霜的女子在哪里?”青炎的剑很热,声音却比浮望山百年冰寒还要森然。
冰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得那般开怀,剑的热度融化了她的身体,犹如冰雕一般美丽的身躯化为一滩春水,她幸福地望着青炎,露出安详的笑容:“我可以死了,真好。”
雪化为水,水渍流淌到青炎脚边,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青炎耳边。
――我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全身都是冰雪雕成;
――我有感情,我会寂寞,我会悲伤,却无法通过表现出来,即使表现了,这里也没人能够看到;
――我想要死去,死去就可以不再这么痛苦;
――我挖出自己的心脏,却看见一块冰晶;
――扯下胳膊,冷风吹过来,冰会再次形成手臂;斩下双足,雪会飘来,生出新足;
――死不了,跑不了,笑不了,哭不了,只是一块冰雕,一块没人欣赏的冰雕;
――百年开城,来个人陪我吧,就算只能陪上几天就被冻成冰川我也开心;
――我会爱着你的冰雕,陪你说话,不会让你像我一样悲伤;
――我身上化为水,心脏没有再一次被冰晶填满;
――我心口好痛,痛原来是这种感觉,这么幸福;
――我可以死去,我可以消失;
――我化身为水,变成浮望山的冰雪,随着少有的阳光升入天空,化成天上的云朵;
――我成为雨滴,降落大海,鱼儿在我身边游荡;
――我不再寂寞;
――我……很幸福。
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长廊中,青炎听见眼前地面上的水眷恋一般地在他脚边转了转,仿佛在说:夫君,我很幸福。
冷风吹来,地上的水被吹起,化为冰凌,化为雪花,雪花在青炎身边眷恋地飘着,久久不散。
青炎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落掌心,化成水滴,软软地淌在他手心。
“我要去见夜媚O,我欠她一株草,一个人情,一个……”青炎对掌心的水滴说着,说到最后竟说不下去了。
我欠她,一个吻,一个问题,一个答案。
冷风再次吹来,掌心的水化为雪花,在青炎旁边飘了飘,随后向前方飞去。飞着飞着见青炎不动身,又转回来在他身边飘了一圈,继续飞向远处。
青炎隐约有些明悟,跟着那雪花走,雪花在他身边飘着,那么安静漂亮,比裸/体/诱人的女人还漂亮。
“如果可以,我会带你出去,化成云,落成雨,融入海。”青炎静静地许下诺言。
雪花雀跃地飘了几下,像是冰儿在轻笑。
巨大的冰壁上映着青炎和雪花的身影,一个人站在冰壁前轻叹口气:“冰儿是真是傻瓜,冰化成水,水凝成云,云落成雨,便是一个轮回。轮回过后,前尘往事皆成过眼烟云,半点都不记得,又哪比得上这亿万年长生不老的美丽和不死之身。”
那人再叹气:“冰儿真傻,好容易来了几个男人,你死了,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从那巨大的冰壁上可以看到整个岁寒城的全部房间,冰壁上清晰地映出,与青炎隔着一个墙的房间里,约有数十个雪女正往他的方向走,其中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那将夜媚O变成雪人的寒霜。
“永远不老不死,有趣吗?”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那样的安静,丝毫不为眼前的情景所动。
那人转头,看见一青衣男子眉眼淡然地看着冰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
“你们修真,不也是想要逆天改命,想要长生不老吗?”那人从阴影中走出,一张脸精致好看,艳丽而不俗媚,冰壁上所有女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那样的魅色天成。
可是,他是他,是一个男子。
男子走上前,用手指勾住青逸的下巴,将脸贴上去,轻轻地蹭着。他的身体带着温暖的气息,他的肤下透着健康的血色。
“如果只是那对鸳鸯,他们若是能躲过雪女的痴缠,而下次开门前又未死,让他们走也就走了。”一双狭长的凤眼扫过青逸的俊脸,男子伸手抱住他低喃,“可是你来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青逸此时正坐在冰椅上,那人长腿一张,竟是跨坐在青逸身上,湿热的舌头在青逸脸上舔着,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喃:“和我双修,好不好?”
师兄淡淡扫过那人的眉眼,竟是勾起唇角笑了。
青逸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很少有事物能让他觉得开心或悲伤惊讶到露出表情,是以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人竟是这般英俊。
那笑容仿佛融化了浮望山千百年的冰雪,岁寒城亿万年的寒壁。那样的让人移不开双目,只想要永远沉浸在这笑容中。
可这笑,是冰冷的,是嘲讽的。
男子听见师兄淡淡地说:“你?我可不要。”
“太丑了。”
有个人,比你漂亮,比你英俊,比你有男子气概;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他绝情绝爱丧尽天良,他冷血无情满手鲜血。
他不是好人,可是他整个人都在活着,那样用力地活着,即便是毁天灭地也要活下去,他每一刻都在与天争命。
他身上,有着生命的颜色。
比你这虚假的不老,要美丽千百倍。
不对,是你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将他与你对比,是对他的侮辱。
男子一身金边黑衣,立在山峰之上,任由峰顶剧烈的罡风将他的衣袖吹散。青衣男子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遥远的天际,无喜无悲。
血公子唇角勾起一丝笑容,仿佛方才在九幽冥府遭受的屈辱根本不存在一般,他背对着青逸,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笑?”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去开心。”青逸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漠,之前那场肢体交换对他来说仿佛根本没发生过,连过眼烟云都算不上,那般不值得注意。
他平淡的表情对于冷肃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羞辱,他的确是吃过不少苦,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青逸这般,对他丝毫感情都没有,连厌恶都没有。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切,冷肃默默攥紧了拳头,仿佛发誓一般地对青逸说:“我会杀了你,将你的元神祭炼成法宝,要你永生永世都无法解脱,永远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
“是吗?”青逸淡淡回道,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要走了。”已经离开鸿蒙心境,那么两人之间就再无纠葛,青逸随意丢下一句便御剑离开了。
由于双修时被冷肃吸取了不少真元,他现在体力有些不支,飞得很慢,徒留冷肃一人在峰顶孤单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年后,大道门。
某个已经完全收服了六合镜的人,偷偷潜入大道门的山门。掌握了神器的他,区区大道门的修真界护山阵法,根本拦不住他。
冷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只知道这一年间,他忘不了那时屈辱,偏偏他与青逸立下心魔血誓,元神受到禁制,不能杀了此人。
杀不得,忘不了,那张淡漠的脸成为了冷肃心中的一根刺,让他坐立难安。
他来到大道门,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想看看这个搅乱他内心的人。
“师兄,何者为天,何者为地,何者又为道?”一个与青逸穿着相同道袍的弟子跟在他后面追问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那个让冷肃刻骨铭心的人温柔地摸着师弟的头,嘴角勾出一丝宠溺的笑意,“何者为天,头顶为天;何者为地,脚踏为地;何者为道,我心为道。”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青音,你资质过人,可惜对道的体悟却是一塌糊涂。我限制你修炼的速度,也是怕你结丹之时过不了心魔这一关。此中奥妙,却是要你自己去体悟了。”
少年一脸钦慕地看着青逸,乖乖点头。
青逸向远处山林望了一眼,青音好奇道:“师兄在看什么?”
“无他。”青逸垂下眼。
他确实什么都没看到,那里也的确什么都没有,只是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视线在紧紧盯着他,就好像在九幽冥府鱼水交欢之时,那人羞愤的眼。
他收回视线,与青音离开,而方才他注目的地方,渐渐显出一个身影。
――你为什么不笑?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去开心。
――可是你刚才在笑。
――因为看到了珍视之人。
――你为什么不对我笑?
――因为你在我心中什么都算不上。
――我这一年腐骨蚀心地想着你,你却在做什么?
――同以往一样,修炼、孝敬师长,教导师弟。
――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你我之间,能算什么?
冷肃缓缓地收回凝望青逸的眼,体内魔气疯狂地注入到六合镜中,冥气焚烧着六合镜中仅存的残缺灵识,他享受一般地听着六合镜灵识的哀嚎。
“别想要再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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