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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成熙在东宫同样一夜无眠，但他昨夜得偿所愿,心情舒畅,俊秀如玉的脸上没有半丝疲态。他在书房见了羽成雪,摒退左右。

书房里只剩羽成熙与羽成雪相对,一时沉默。

羽成熙看着羽成雪。论聪明才智，羽成雪并不比羽成熙羽成蘅差，只是羽成雪容貌绝伦，孤傲清冷，我行我素，又淡泊名利，没有多少争斗之心。这些年来，除了对羽成蘅格外执着外，鲜有其他事能让他上心。如今能甘心居于辅助之位，同样是因为羽成蘅。羽成雪对羽成蘅的宠疼怜惜，绝不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少。也只有他这种不被世俗羁绊的人，才能给羽成蘅一份无拘无束的感情。

以羽成雪对羽成蘅的关注，昨日羽成蘅做的事必然瞒不过他。只是即使以羽成熙的洞察人心之能，亦无法从羽成雪这张俊美惑人的脸上看出他的思绪。

羽成雪同样在看羽成熙。正德帝膝下一共十四个皇子，最终有十三个尚算平平安安地存活下来。这在战火纷飞、颠簸流离的乱世极为难得，尤其羽国曾经是多么的风雨摇曳，羽氏皇室子弟危若累卵、命牵一线。能有如今的结果，作为大皇子，他们这些皇子的兄长，羽成熙绝对功不可没。所以即使孤傲如羽成雪，对羽成熙亦是十分尊重。羽成蘅表面温和乖巧，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不甘屈居人下，最终也是心甘情愿向羽成熙俯首称臣。

羽成熙投桃报李，对羽成雪羽成蘅非常礼遇爱惜。

但羽成雪很明白，羽成熙对他和对羽成蘅是不同的。羽成熙对他是单纯的作为兄长的爱护认同，但对羽成蘅，是父亲，是兄长，是对手，是知己，惺惺相惜，心意相通。

羽成蘅曾对他心有余悸地提过，大皇兄居然开玩笑说他们两人同在他的太子妃候选中，甚至位居前一二位。此言极为惊世骇俗，但出自他们英明神武、老谋深算的大皇兄之口，倒只是寻常。当时羽成雪听后笑而不语，心里却了悟羽成熙选他为太子妃只是戏言，但选羽成蘅……

羽成熙看着羽成蘅的目光，专注宠溺，哪是单纯的兄长看幼弟的目光？

不过，出于对羽成熙的尊重，羽成雪很多事都可以让给他，但羽成蘅，绝对不会是其中一个！

不说羽成蘅对羽成熙尚无此意，羽成熙已经顺了萧皇后的遗愿娶了妃，后来成了太子，将来更是要成为皇帝。一个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羽国皇帝不可能不置后宫，不可能膝下无子，更不可能迎娶他的亲弟！如此，他将至羽成蘅于何地？而他羽成雪，又怎么可能会允？

幸而，羽成熙的理智无人能及。他一直谨守在兄长的位置上，没有逾越半分，对羽成雪和羽成蘅的两情相悦，只有挚诚的祝福。即使是敏感聪慧的羽成蘅，亦没有发觉他的情意，对他又是敬又是怕。

但这一刻羽成雪看着羽成熙，敏锐地感觉到一丝难以分辨的不同，可是羽成熙脸上毫无破绽，他一时无法判定是否反应过度。

“……阿絮一早赶来，怕是担心了吧？”羽成熙缓缓道，“他在寝殿内睡着了，太医已经诊治过了，无甚大碍。”

“他”指的是谁，羽成熙和羽成雪彼此心知肚明。

羽成雪心里微微一松，淡淡道：“有劳皇兄照顾阿蘅，我这便带他回府。”

羽成熙道：“他昨夜累狠了。太医道他心思郁结，即使喝了药依然没有睡安稳。你暂时不要惊动他，让他再睡一会儿。”

羽成雪清冷的眉目间闪过一抹疼惜，低声道：“小傻瓜……”他闻一知十，自然明白为何羽成蘅会心思郁结，不就是还了一个人的亏欠，又觉得愧对他吗？

“你别太苛责他。”羽成熙道。

羽成雪道：“皇兄是说笑了。我如何会苛责他？”和阿蘅的事，本是他明知他心中有周凤谋强求得来的。阿蘅至情至性，因为自觉亏欠周凤谋一直怀有心结，迟迟没有接受他的情意。即使后来接受了，彼此也是发乎情止于礼，始终跨不过最后一道坎。如今阿蘅还了周凤谋的情，以他的心性却是可以彻底放下了，自此一心一意对他。

羽成雪爱重阿蘅，虽然遗憾他的初夜没有与他共渡，但想到阿蘅不会再把周凤谋放在心上，现在以后全是他的，便也彻底释怀，反有愉悦之感。

羽成熙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过去陪着他。”

羽成雪拱手：“谢皇兄。”

看着羽成熙高洁如莲的身影从容而去，羽成熙脸上的笑转淡，既慰且叹。

欣慰羽成雪心思不变，对羽成蘅始终如一，又叹息羽成雪心思不变，对羽成蘅始终如一。

如此，他确是只能放下了。

羽成蘅在一片熟悉的莲香包围中悠悠转醒。

睁开眼便对上羽成雪带着疼惜的目光。他温暖修长的指尖正点在他的额上，温柔地抚平他不知不觉蹙起的眉心。

看到羽成雪这副神色，羽成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知道羽成雪定是很清楚他昨日做的“好事”了，当下有些忐忑。

“别胡思乱想。”羽成雪道，把难得怯怯看着他的少年揽在怀里。

“阿絮，我……”羽成蘅张开要致歉。

羽成雪握住他的手，打断他道：“你这是要和我生分吗？你我之间，哪里需要如此？阿蘅，记住，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羽成雪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尊重你，相信你！你只管往前，我必在你身后护着你！”铿锵有力，字字千钧。

羽成蘅当下浑身一震，眼圈红了。

羽成雪低头吻住他略带苍白的唇，与他五指交缠。羽成蘅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过去。两人分开时都气喘吁吁，对视的眼里充满情意与一丝无法掩饰的火热，仿佛一直强行禁锢着的欲-望终于破堤而出。

感觉到身体清晰的变化，羽成雪和羽成蘅脸上都浮上红晕，继而又失笑不已。他们也不是扭捏之人，若不是地点不对，恐怕已经情难自禁滚作一团。

想起那副场景，羽成蘅不禁心里一荡。终于可以和天人一般的阿絮……他素来贪恋羽成雪的美色，只是之前有着周凤谋这个心结，一直动弹不得。如今他终于还了周凤谋的情，只觉心里不再压抑，可以再无顾忌直视对羽成雪的思慕，再难掩饰他对羽成雪的感情。

羽成雪和他心意相通，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绝美的欢愉笑容，瞬间把羽成蘅迷得眼都直了。

羽成雪一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外袍披在羽成蘅身上，横抱起他：“我们回府。”

羽成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与昨天的不同，衣服底下的身体早被清洗干净，十分清爽，某个难以言喻的部位也被细心地涂了药，已无不适之感。

他的身份贵重，受的又是那种无法启齿的伤，还特意到东宫找大皇兄羽成熙。以羽成熙对他的为人，照顾他必然不会假手于人……所以，昨晚帮他净身、涂药、换衣服的，估计全是羽成熙……

羽成蘅捂住脸呻-吟一声，把头埋进羽成雪怀里。

他不要活了！

“怎么了，嗯？”羽成雪抱着他往外走。

“……以后我没脸见大皇兄了……”羽成蘅羞恼道。

“以后有事，我不会再让你先找大皇兄便是。”羽成雪安抚他。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羽成蘅忙不迭道。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做这么丢人的事，麻烦羽成熙！

羽成雪淡淡一笑。

已经过去的事，勿需再提。

回到王府的三日后，晚上吉时，羽成蘅从密道来到瑾亲王府羽成雪的寝室。

他身穿一身绣繁复四金龙纹的大红色长袍，与同样穿了这一身的羽成雪，在红烛的火光下，喝了合卺交杯酒。

此生他们都不会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婚礼，但此时此刻，以天地为媒，彼此之心为证，用一个简单的仪式，确立他们从此相属的关系。

凝视、拥抱、亲吻、爱抚，裸-裎相对，热烈纠缠的身体再无一丝缝隙……在动情的喘息之中，羽成雪一点一点，细致温柔地进入羽成蘅的体内。羽成蘅一颤，一滴泪，难以自持地渗出眼睛。他喃喃道：“阿絮，我爱你，我爱你……”

羽成雪素来清冷的眼里微微发红，拥着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儿，动容道：“此生此世，绝不相负……”

夜绵长，情正浓。

同一时间，东宫内，本该埋首政务的勤勉太子，难得举起酒杯，邀月共饮，眼底一丝落寞，一丝祝福……

关外黄沙遍地的官道，策马飞驰的挺拔骑士突然勒紧马头，抬头一望天上盈然的满月，只稍稍一顿，又回过头一挥马鞭，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行……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