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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富只能摇头苦笑,向任东杰告了个罪后,话题马上转回案情道:「以任公子看,吕温侯的案子和玉玲珑的失踪有无关联?」

任东杰道:「那是肯定的,不然这世上绝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孙元富郑重其事的道:「这就是了。其实老朽一直都对怡春院有怀疑。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并不是一家简单的妓院,背后是由奇乐g的势力一手支撑起来的。」

任东杰失声道:「奇乐g?」

孙元富缓缓点头,压低嗓音道:「实不相瞒。两年前老朽曾派出一位女弟子到奇乐g卧底。她吃了别人想像不到的苦头,终于成功打入奇乐g上层,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任东杰在等着他说下去。

孙元富道:「外界一直以为奇乐g中人全是女子,但她却发现,g里竟有一个唯一的男人,而且是奇乐g主的亲生儿子!」

任东杰全身一震,喃喃道:「亲生儿子?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道亮光,一道无比灿烂,无比辉煌的亮光——由「惊魂夺魄针」发s出来的亮光!

一个月前在金陵城神凤帮总坛里,这道亮光一闪,就夺走了凌夫人的生命。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遗憾。

而发s出暗器的凶手,就是一个奇乐g派出来的蒙面男子。当时任东杰就很奇怪,这不符合奇乐g主一向厌恶男人的传闻,现在看来,这男子原来是她的亲生儿子。

孙元富继续道:「我这女弟子为了取信于奇乐少主,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取悦于他,很快成为他的贴身婢女。半个多月前,奇乐少主会见了一位奇怪的鬼面人……」

任东杰听完后,耸然动容道:「你是说,那鬼面人还将对六位不知名的女子下手?」

孙元富沉声道:「目前还不清楚。我那女弟子将消息传给我后,马上就被极乐少主发现并处死了。」说着黯然垂头。

铁木兰在旁边更是连眼圈都红了,恨恨的道:「人渣杰,我们师徒付出这么多的心血牺牲,你若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应该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任东杰庄容道:「我刚才已经把所知道的全都说了,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再帮你们一点小忙,把玉玲珑的离奇失踪搞清楚。」

铁木兰脸带不屑之色,嘲讽道:「不必了。你又不是捕快,懂得什么破案?师父说你在金陵城里如何如何机灵,凌振飞一案全靠你一个人解决,这半月来在我面前夸了你几十遍,本来我还想看看你是怎样一位大英雄,结果呢?哼哼,原来是这样一个好色无赖的家伙,能破那案子肯定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

孙元富又好气又好笑,连声喝阻。她却一口气说了下去,就如连珠p般又快又急。

任东杰却不生气,微笑道:「祢敢不敢跟我打赌?若我能马上解开玉玲珑离奇消失之谜呢?」

铁木兰冲口而出道:「赌就赌!你要是能揭开真相,随便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任东杰眨眨眼,忽然走到她身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铁捕头,你的两条腿曲线真美。如果祢输了,可以让我仔细欣赏一下吗?」

铁木兰只听到一半就俏脸飞红,气急败坏的一脚踢到他屁股上,又羞又恼的骂道:「你去死啦!」

孙元富摇了摇头,望着他们只是微笑。

任东杰抚m着屁股呼痛,苦笑道:「祢输不起就算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祢这是怎么回事。其实真相说穿了很简单,玉玲珑g本就没有进入过这车厢。」

铁木兰叫道:「这不可能,玉玲珑被那蒙面人扔进车厢里,这是很多双眼睛一起看到的,难道他们串通了都在骗人?」

任东杰缓缓道:「他们没有骗人,但被扔进车内的并不是玉玲珑本人,只不过是个造型逼真的蜡像而已。」

铁木兰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重复道:「蜡……蜡像?」

孙元富的眼睛却亮了,抚m着肥胖的下巴喃喃道:「有道理。」

任东杰沉声道:「我刚才问过了,当那蒙面人掠出厢房时,崔护花在夜色下看的并不怎么清楚,只是感觉相貌衣着都差不多,于是心中就先入为主的认定那是玉玲珑了。」

铁木兰反驳道:「但如果是蜡像的话,怎么能发出呼救声来呢?」

任东杰笑了笑,道:「非此即彼,蜡像既然不能呼救,那么呼救声就只能是蒙面人发出来的了。」

铁木兰震动道:「你是说,蒙面人才是玉玲珑?」

任东杰肯定道:「错不了!玉玲珑先在房里换上蒙面人的装束,然后扛着她自己的蜡像冲出去,目的就是为了要在众目睽睽下演出这场骗局,这马车正是她变戏法的重要道具。」

铁木兰蹙眉道:「但是……那个蜡像又是怎样不见的呢?」

任东杰道:「这很简单。祢看,车把式的身后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孔,他通过这个洞孔伸臂探入车厢,把蜡像掰碎成一块块的取出来,沿途丢到了路面上。」

铁木兰咬牙道:「然后他再自杀,不给追踪者留下活口,这真是一个大胆而狡猾的计划。」

任东杰道:「但这个计划并不能算天衣无缝。我刚才去检查了车把式的尸体,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大量蜡的残渣,这就足以说明了问题。」

孙元富抚掌笑道:「这的确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兰儿啊,师父早跟祢说过任公子并非等闲之辈,祢现在可服气了吗?」

铁木兰本来在不知不觉的点着头,一听这话就胀红了俏脸,跺脚道:「谁服气了?这不过是他的推测而已,谁知道对不对!」

孙元富哑然失笑,岔开话题道:「任公子,以你看玉玲珑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任东杰沉吟道:「老爷子说怡春院是被奇乐g暗中控制的,那么玉玲珑八成也是奇乐g的下属了。她煞费苦心设下这个骗局,有可能是起了背叛之心,企图以这种方式逃脱监视。」

铁木兰忍不住问道:「那她为什么要连崔护花也一起欺骗?难道一直忠心耿耿保护她的崔护花,还不是她最信赖的心腹吗?」

任东杰道:「等我们找到了玉玲珑,这一切就都清楚了。」

铁木兰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道:「可是到哪里找呢?我们虽然知道了是她自己在搞鬼,但这么大的城市,想要找出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

任东杰缓缓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有个人很可能知道她的藏身之地。」

铁木兰惊喜的道:「是谁?」

任东杰一字字道:「那位将军世子,谢坚!」

铁木兰睁大眼睛道:「为什么?」

任东杰道:「我刚才调查过,谢坚是本城中追逐玉玲珑最热烈的人之一,可是昨夜玉玲珑被绑架后,所有她召见过的客人都十分关心,不停的到府衙或怡春院打探消息,只有谢坚一个人从未露过面。」

铁木兰双眼发亮,道:「因为他是玉玲珑的同谋,知道她此刻安然无恙,所以没必要白花力气。」

任东杰微笑道:「完全正确。」

铁木兰转身就向外走,气呼呼道:「好,我这就去找他要人。」

孙元富忙叫住了她,沉声道:「傻丫头!祢就这样公然去要人,无凭无据的,祢以为别人会老老实实的承认吗?」

铁木兰撅着嘴道:「那该怎么办呢?」

任东杰目光闪动,道:「我想玉玲珑藏身的地方,十之八九是谢坚提供的,但一定不会在谢大将军的府第里。」

铁木兰道:「为什么?把玉玲珑接回自己府第不是更方便吗?」

任东杰微笑道:「你不了解男人的心理。谢坚毕竟已有妻室,男人到外面风流快活不要紧,但要是把这样一个名妓接回家来,总会觉得心虚的,宁可放在外面金屋藏娇自在些。」

铁木兰狠狠瞪了他一眼,板着脸冷笑道:「你们男人果然一个个都是花心鬼。」

任东杰干咳一声,道:「谢坚肯定会忍不住去找玉玲珑的,只要到将军府门外埋伏,等他出来时暗地里跟踪就可以了。」

孙元富颔首道:「这主意不错。任公子若有空的话,可否帮老朽一个忙,和兰儿一起去将军府埋伏……」

话还没说完,铁木兰柳眉扬起,娇嗔道:「师父!我才不要和这坏蛋一起去呢,你信任我好了,我一定能自己独立完成任务。」

孙元富耐心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任公子江湖经验丰富,头脑又清醒,让他提携祢一下有什么不好呢?」

铁木兰却执拗的道:「不,不要!我就是不想老是被别人提携,何况他……哼,他这个色色的家伙,我才不想跟他在一起!」

她生怕孙元富再劝,嚷道:「就这么说定了,师父你就让我自己作主吧!」飞身跃起,风风火火的就闯了出去。

孙元富望着她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回过头歉然道:「任公子,这丫头不懂规矩,你别见怪。」

任东杰微笑道:「当然不怪,老实说我还很欣赏她。这样率真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少见了。」

孙元富道:「嗯,她是我的关门弟子,x格一向莽撞,可是天生一股不服输的脾气,发誓要胜过世上的男子。这次她苦苦纠缠,我才答应将本城的六扇门暂时让她掌管,可谁知刚一上任就连续发生棘手的案子。」

任东杰安慰他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许这就是她将要承受的磨练吧。」

孙元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忧虑的道:「但眼下这几起案子实在太艰巨,连奇乐g、快意堂这样实力庞大的组织也牵涉其中。兰儿又怎么也不肯让我c手,今夜我特意赶回本城协助,她就大大的不高兴,硬要我明天就走哩。」

任东杰静静的听着,不知说什么好。

孙元富凝视着他,恳切的道:「任公子,老朽手头也确实有要事,明天不得不离开。但兰儿我一直就把她看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她一个人去面对这风波险恶的江湖,尔虞我诈的y谋陷阱,老朽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好胜心却分外的强……」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目光中充满深刻的感情。

这时候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名震天下的神捕,而只是个很普通的老人,在担心着自己娇宠惯了的女儿。

任东杰忽然觉得一阵感动,不假思索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

孙元富喜动颜色,眼睛里s出感激的光芒,伸手和他紧紧的握在一起,半晌无言。

两个人都不用再说什么,身为江湖人的那种友情和了解,已经在这个寒冷的暮秋里,温暖了彼此的身心。

孙元富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但你也要小心一点。她下苦功练过腿上功夫,也许她的双腿最终会成为你的温柔乡,可是在这之前你可能会吃足苦头哦。」

任东杰一怔,老头子已经呵呵大笑的走开了,一路留下爽朗的笑声,只剩下他自己站在原地啼笑皆非。

※※※

夜色凄迷,万籁俱寂。

铁木兰瑟缩了一下身子,虽然练武之人有内功护体,可还是感觉到了秋夜的寒意。那冰冷的夜风吹在身上脸上,就像是能穿透肌肤刺入血管里一样。

此刻,她正隐藏在将军府外十余丈远的一株白杨树上。宽大繁茂的枝叶把她全身都遮掩了起来,很难被人发现。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更次了,就在越来越大的寒风中,铁木兰隐隐觉得一阵的失落和惆怅,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凄凉。

出于自尊,她拒绝了让任东杰来帮忙。一个坚强勇敢的女捕快,当然应该独自面对种种艰难困苦,怎么能动不动就去依赖男人呢?

可是在潜意识里,铁木兰又不由自主的渴盼着,能有一个坚实的肩膀来靠一靠,帮她分担一下沉重的压力,这实在是种很矛盾的心情……

天快要亮了,星光正在逐渐的黯淡。

铁木兰又累又冷,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更糟的是,现在连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眼冒金星了,不得不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好吃的食物——香喷喷的蛋炒饭,油脂四溢的红烧r,煎成金黄色的活鱼……

突然,铁木兰的鼻子里传来一股菜r包子的香味,她惊讶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任东杰正悄无声息的从半空中掠过来,落到了她身边的枝干上。

就在这一刹那,铁木兰忽然觉得天不再寒冷了,风也不再刺痛了,一股很温暖的感觉涌遍全身,令她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尤其是当她看到任东杰手里拎着的,是她最爱吃的由「太平坊」做出的菜r包子。

但她还是故意沉着俏脸,眉毛一挑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用你帮手吗?」

任东杰表情严肃的道:「我人都到了祢身边三丈之后,祢才察觉到,这样的监视能让人放心吗?」

铁木兰听他一来就责备自己,心里又火了起来,正想冲着他发泄一下委屈,但菜r包子的香气实在太诱人,她管不了其它了,伸手抢过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任东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了,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站好了位置,取出一小瓶烧酒递了过去。

铁木兰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这才感到周身的热量回来了。她吁了口气,低声道:「好啦,多谢你给我送来酒食。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任东杰皱眉道:「祢还是这么倔强,非要甩开我自己单干?」

铁木兰咬着嘴唇,很坚决的道:「是!」

任东杰又好气又好笑,摊开手道:「可是我也下定了决心,非要在这里留守不可。祢若不满意的话,不妨把我推下树去,我绝不会反抗。」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围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如果树上平白无故的摔下一个大活人,不引起喧哗才怪呢。

铁木兰恨的牙痒痒的,挥了挥粉拳道:「那么你离我远点,别跟我在同一棵树上……」

话犹未了,任东杰突然伸手拉住她的小臂,把她整个人扯到枝叶更茂密之处,警告道:「有高手来了,小心!」

铁木兰一惊,赶忙屏息静气稳住身子,从枝叶缝隙间向下望去,紧张中已无暇顾及自己和这个男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可是这一看之下她差点气破了肚子,出现在视线内的只是一队寻常的兵丁,无论哪个都看不出「高手」的气质。

「混蛋!」铁木兰气红了脸,这才察觉双方挨的是如此之近,恍然道,「你骗我……你想占我便宜!」

她火了起来,反手一个耳光摔了过去,但又被任东杰眼明手快的抓住。

「我没骗祢!」说话的同时,下腹部被膝盖重重的撞了一下,任东杰闷哼一声,压低嗓音急切道,「真的有高手过来了,祢……」

铁木兰两只手都被制住,青春窈窕的娇躯被挤压在树干上,连动都没法动了。

她又羞又怒,头脑一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张口就要痛骂出声……

「糟糕!」任东杰来不及多想,关键时刻又没有第三只手可用,不假思索的头一低,竟是用自己的嘴封住了那两片樱红的唇。

铁木兰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冲到喉边的声音全被堵了回去,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

但她马上就回过神来,拼命扭着头想要摆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惊怒交集之下,她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任东杰的嘴唇立刻被咬破,痛得连脸庞都扭曲了,但却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把她柔软的双唇封得更紧。

咸咸的、温热的、带着点铁猩味的血y涌进了铁木兰的嘴里,她气的快发疯,正想把这可恶的嘴给硬生生咬掉,突然耳朵里捕捉到了一阵极轻微的唏唏唆唆声。

——这是顶尖高手施展轻功时,发出来的衣袂带风声!

铁木兰娇躯一震,知道自己错怪了任东杰。她不用看也知道,来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只要周围稍有异状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她绷紧的身体立刻放松,不再激烈挣扎了。可是任东杰却并未察觉,生怕她发出响动打草惊蛇,把她全身都死死压住,不给她任何抗拒的空间!

铁木兰很想告诉对方不必如此,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但是却无法说的出来。

再加上对他充满了歉意,心肠一软,也就乖乖的认命了,索x闭起眼睛任他施为。

这是一个猛烈的、霸道的,她从未体验过的热吻,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

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已变的急促而压抑,双颊绯红,芳心如撞鹿般狂跳,她的身体已像火一样的热起来。

衣袂带风声很快接近,又很快远去了。

天地之间忽然变的寂静一片,只剩下咿咿唔唔的含糊呻吟……

等任东杰的嘴终于离开时,铁木兰已是心神荡漾,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俏脸红扑扑的就像鲜花般娇艳,隆起的x脯不停的上下起伏。

她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望着任东杰,那眼里有娇羞、有嗔怪、有薄怒、也有歉疚。

四片分开的嘴唇之间,还藕断丝连的牵着几条水线,水线是暗红色的,带着明显的鲜血气息。

——男女间的事是否都是这样的,热情中夹杂着危险,而亲密的行为也往往联系着伤害呢?

任东杰呆呆的出着神,表情很是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铁木兰低垂着粉颈,一声不响的用手帕替任东杰抹去了血迹,跟着又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伸指蘸了点儿,细心的擦在了破损的创口上。

修长纤美的玉指触到唇上,任东杰这才清醒过来,痛的发出了「哧溜」声。

铁木兰低声道:「对不住。」

任东杰挤出一个笑脸道:「不要紧,无非是流些血罢了。能以此换来第一美女捕快的热吻,说起来我还是赚到了呢!」

铁木兰狠狠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少贫嘴了,刚才过去的高手究竟是谁?

任东杰叹了口气道:「我也没看到,光顾着阻止祢出声了。」

两个人相对沉静着,一时无话可说。片刻后,铁木兰突然「嗤」的一声轻笑,把脸转了开去。任东杰却只有苦笑,知道自己的样子必然是狼狈到难以见人。

这时黎明已经到来了。天气十分的y沉,太阳躲在云层里不露面,给人的感觉非常郁闷。

又过了不知多久,任东杰忽地轻噫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奇怪的东西。

铁木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远方出现了一顶巨大的花轿。

花轿本身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是由四条大汉抬着的,问题是这顶花轿移动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乎不逊于马儿一溜小跑。

任东杰诧异道:「是她?她怎么也来了?」

铁木兰屏住呼吸,等轿子飞快过去了,才轻声问道:「轿子里坐的是谁?」

任东杰一字字道:「金叶子。」

铁木兰又是一惊,道:「是那个打的一手好暗器,出道才四个月就名震天下,从来也没人能闯进轿子目睹她真容的金叶子?」

任东杰道:「是。」

铁木兰沉吟道:「这几天似乎所有的有名女子都到本城来了,多她一个也不希奇,但她跑到将军府去做什么呢?」

任东杰道:「我也不清楚。」

这几句话说完,两个人又不出声了,只是默默的等待着,但谢坚却始终没有走出将军府。

铁木兰有些担心的道:「谢坚会不会从其他侧门离开了?」

任东杰蛮有把握的道:「侧门都是给下人进出的,谢坚这个纨裤子弟非常自负,况且又自认为没有暴露,一定不会鬼鬼祟祟的走侧门的。」

两个人就这样,想到什么问题就攀谈几句,互相交换看法。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沉默的打发时间,从上午一直等到了傍晚。

铁木兰几乎失去了耐心,不停的嘟哝:「怎么搞的?谢坚到底会不会出来?」

任东杰却还是很沉的住气,微笑着劝她不要心急。

就在她疲劳到快要支撑不下去时,任东杰突然一扯她的衣袖,示意目标出现了。

铁木兰j神一振,就看见一条人影匆匆的朝这个方向奔来,瞧身形正是谢坚。

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刻将真力灌注到四肢百骸,做好了跟踪的准备。

谢坚满脸兴奋的神色,仿佛在期盼着什么,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追随。

他正在想着玉玲珑,想着这个风华绝代的名妓,现在全城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在哪里,今晚好好的加把劲,说不定就能如愿以偿的一亲香泽。想到开心之处,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来。

可是他的笑容还未完全舒展,面上的肌r突然变得僵硬,目光也凝结!

然后谢坚腿脚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摔了下去,就摔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他晕倒的刹那,看到的是任东杰和铁木兰的面孔,他们焦急的冲自己喊着什么,喊得似乎很大声,但听起来却逐渐的模糊了……

※※※

铁木兰的心乱糟糟的,吹了一整天的寒风,头脑本来就有些发昏,现在更是彷徨的拿不出任何主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谢坚刚离府门不远就出了意外,人命关天,她和任东杰别无选择,只能赶快把谢坚送回了将军府施救。

从皇g里过来作客的退休御医闻声出动,尽全力抢救了大半夜,虽然保住了谢坚的x命,但还是没能将他救醒过来。

因为他中的是一种很离奇的毒药,如果没有解方,也许就会永远这样昏迷下去了。

下毒的人是谁?没有人能回答,甚至连毒药怎样进入体内都茫无头绪。

铁木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侦破这越来越复杂的案子,怎样才能向全城的百姓和六扇门交代,怎样才能不沦为武林中的笑柄。

自出生起,从未有过任何一刻,令她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疲累。

任东杰在安慰她:「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

是的,也许还有时间,但就眼前来说,铁木兰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谢坚的父亲——本城中手握兵权、地位尊崇的震西大将军谢宗廷。

此刻,这位朝野闻名的实权人物正坐在榻边,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就像尊塑像般动也不动。

他年近六十了,可是腰板还是挺的很直,多年的戎马生涯,使得他身上几乎没有赘r,你若不仔细看甚至不会注意到他的年纪。

但是当听说谢坚有可能无法苏醒时,谢宗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整个人都呆住了,国字脸上的皱纹都像是深了许多。

他在怔怔的望着儿子,任东杰却在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那些皱纹,那里面的每一条,无疑都是荣誉和艰辛的见证。

良久,谢宗廷终于从儿子身上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深邃锐利的眼光看了看任东杰,又看了看铁木兰。

「将军大人在上……」铁木兰准备向他行正规之礼,但却被拦住了。

「这里不是官场,也没有将军。」谢宗廷伤感道,「这里只有一个父亲,寄希望于六扇门和武林正道的力量,来拯救他的儿子。」

任东杰淡淡道:「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但是效果如何,则取决于大人在多大的程度上信任我们了。」

谢宗廷微微颔首,道:「我懂你的意思,如果双方不肯推心置腹,这件事就永远无法解决。」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昨天泰和楼那场血拼,幸存的高手现在全都在府里。」

铁木兰吃惊的跳了起来,失声道:「什么?」

任东杰却镇定多了,道:「这些高手并不是被你绑架的,而是自愿到这里来的,是不是?」

谢宗廷道:「不错。他们只有躲在这里,才可以免受层出不穷的暗算袭击。」

任东杰点点头,道:「那些高手在泰和楼死伤惨重,之后你的人就出现了,说是要把他们带到这个安全的地方来。」

谢宗廷沉声道:「不止是他们,任何武林人士手里只要有那份请帖,都可以来我府中作客。」

任东杰眼光发亮,道:「那份署名是已故逍遥庄主的奇怪请帖?」

谢宗廷道:「是。其实最近本城中十数起武林人士被杀案,原因都是为了争夺这样的请帖。」

铁木兰急着追问道:「这份请帖究竟有什么特别?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谢宗廷摇头道:「具体的老夫也不清楚。老夫并非江湖中人,若不是受人威逼,怎会去卷入武林中的纠纷?」

铁木兰动容道:「是谁这么大胆,连大人您都敢威逼?」

谢宗廷道:「老夫什么都不想隐瞒。我年轻时本是绿林响马,二十多年前被招安而归顺朝廷,而后屡立战功才升迁到如今的地位。以前是做过不少亏心事的。」

铁木兰睁大眼睛道:「什么亏心事?是有人用这个来威胁大人吗?」

谢宗廷喟然长叹,久久不答。

任东杰善解人意,道:「我想这些事过去很久了,未必跟眼下的案子有关。但不知对方威胁大人做什么呢?」

谢宗廷道:「要我设法保证持有请帖之人的安全,并保守秘密不为外界知晓,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接这些高手去作客。」

铁木兰愕然道:「到哪里作客?莫非是……是……」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了,脸色也有些发白。

任东杰却接了口,意味深长的道:「既然是死人发出的请帖,也许就是想邀请大家去地狱里作客。」

铁木兰怒道:「胡说,这世上哪有鬼魂地狱?简直荒谬!」

「是否荒谬,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任东杰满不在乎的道,「明早我们和这些高手一起出发,就算真是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作客,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说完望着铁木兰,故意道:「当然,铁捕头如果害怕,那就我一个人去好了。」

铁木兰被激的双颊通红,挺起x脯道:「去就去,我什么都不怕!你们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样能做到。」

任东杰翘起大拇指,赞道:「好,果然是有胆有识的女巾帼!有祢做伴,我任某人就算真的被勾魂小鬼给拘走,也是无怨无悔了!」

铁木兰不理他,朗声对谢宗廷道:「大人你就在府里等候消息,等我们作客回来之后,肯定可以解开一切事情的真相,料想拿到解方救治谢公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谢宗廷长叹道:「但愿如祢所说。」

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然后他就坐在床边,继续望着沉睡的儿子出神,脸上的皱纹看上去更深了……

这一夜,任东杰就歇在将军府里,他睡的非常安稳,连梦都没有做半个。

跟谢宗廷谈完后出来,铁木兰就要去展开调查,看看是谁最有下毒的嫌疑。

任东杰没有在旁帮手,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白费劲。

但他也知道,像铁木兰这样固执而又很有主见的少女,是不会听他劝告的,所以也就没有浪费唇舌,自己先钻到被窝里美美的睡觉去了。

他预感到这件案子绝对比想像中更棘手,而只有养足了j神,才可以应付即将到来的重重危机。

一段既充满了杀戮危机,又香艳刺激的遭遇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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